一场欧洲样式主义的专场拍卖惊动了整个艺术界和收藏界,这次拍卖的拍品艺术造诣之高,涉及到的文艺复兴后期艺术家之广,简直是绝无仅有。许多画作都以很高的价格成交,一时间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当然其中不乏有传言中画作里所蕴含的某些信息所带来的神秘感起到的作用。
在潘瀚斌拍卖公司的贵宾室里,一位富翁正在和白雨程谈论着什么。“白总,您说的这幅画真的有这么神奇?我要是看久了,不会产生什么幻觉吧。”富翁有些焦虑的问道。
“这个肯定不会,它只会对特殊的人群产生影响。您也知道,好的艺术家们总是神经兮兮的。”
“好,那我就要流拍的那幅了,价格就按您说的。”
富翁走后,潘瀚斌走进办公室。“白老师,你真的很优秀。拍卖会很完美。为了奖励你,我把咱们当初见面时的那幅作品送给你吧。”
潘瀚斌边说边把办公室角落里一块灰色的绒布掀起来,露出那副油画。“我这就派人送到你家里。”
“潘总,真是抱歉,我竟然没看出这是谁的作品?”
“白总你已经很厉害了。这幅作品,几乎没有人认识,是一个叫做宁玛的中东画家的作品,可惜这位作者现在不知所踪了。”
白雨程兴高采烈地接受了这份礼物。等何欣下班回来,拉着她一起欣赏起来。
“何欣,你能从这幅画作里,看出什么独特的情景吗?”白雨程好奇的问道。
“确实不一样,这种错位构图,让我仿佛在这幅画里看到了一个走在崎岖山路上的人......”何欣一开口,白雨程不禁打了个寒颤。
何欣看出白雨程脸色的变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雨程,虽然我不是太懂美术,不过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把这幅画挂在家里。”
白雨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内心突然产生了些许的反感。何欣似乎看出白雨程的不悦,于是继续解释道:“也许你认为这只是一幅画作,但事实上连我都能看出这幅作品中隐含了很多信息。虽然我不懂你所说的那个样式主义,但是这些信息真的让人很不安,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说完,何欣用一种近乎命令的眼神盯着白雨程。
看到何欣如此的严肃,白雨程莫名的感到有一股凉气缠绕着自己的身体。“就按你说的处理吧。”白雨程边说边把这幅画用绒布绑好,塞到了储物间里。
“为了庆祝你第一次拍卖成功。我特意买了红酒。”何欣看到白雨程把画作收了起来,又洋溢出笑容。
白雨程和所有的艺术工作者一样,他其实有一个充满创造力的心灵。但是这需要经常把“理智”这位大脑思维的“警卫”打发到别的什么地方,这样才能让所有意念自由地,毫无限制地流窜,然后一一检视它们。
但是白雨程又矛盾的具有一个理智的头脑,经常无法容忍自己心灵的那股短暂的纷乱,于是总要想方设法地把这灵感的泉涌扼杀。这也是白雨程苦恼的地方,因为在他自己的意识里,批判总是出现得太早而且太严格。
“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好吗?”白雨程端着一杯红酒,眼睛却凝视着窗外暴雨将至前的一片灰蒙蒙,仿佛在观赏一副降低了色彩饱和度的新锐画作。看着杯子中的酒慢慢变少,白雨程知道自己正在进入某种兴奋的状态。白雨程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任由自己的意识来判断一切。
“雨程,起床了。你现在可不是赋闲状态了。”第二天一早,身旁的何欣唤醒了白雨程:“该去上班了。”
昨天的一场豪饮,并没有让白雨程经历什么奇妙的场景。白雨程也没有觉得头疼之类的不适,一切清醒而又理智。
“晚上见。”白雨程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雨程,用拍卖会的佣金买辆车吧。你也不能天天打车啊,万一有个坏天气......”何欣为白雨程考虑的很多:“要不你就先开我的车,你下班早,要是天气不好,你再来接我。”
白雨程微笑地看着何欣:“没事儿,我每天早点回来,还能做饭。”
何欣突然站起来抱住白雨程:“雨程,要不咱们结婚吧。”
白雨程伸出双手抱住了何欣:“这钱,我先去买个好点的戒指。”
何欣的眼泪瞬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行,买什么号儿的你知道吧。”说完轻轻推开白雨程,不住地擦拭着眼泪:“我跟我爸妈说一声。过两天带你去见见他们。”
白雨程点点头:“还得正式的向你求婚呢。”
何欣再也没法控制自己,从新抱住白雨程:“要是世界上只有咱们两个人,该多好!”
白雨程把何欣的头埋在自己臂弯里,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有时候,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两个人相拥了一会儿,何欣抬起头擦干了眼泪:“好了,赶紧去上班吧。”
白雨程摸了摸何欣的头:“晚上咱们做好吃的。”
白雨程到了公司,潘瀚斌满面笑容的迎面走来:“白老师,好消息。那个叫做宁玛的画家,据说已经到了中国,明天应该就会来西安。你要不要见一见啊。”
“太好了,潘总。如果有机会,我真希望见一见这位大师。”白雨程满脸的虔诚。
“好好。他明天肯定会来咱们公司。到时候一定能见到。”
潘瀚斌走后,白雨程在自己办公室里琢磨着“宁玛”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发了一会儿呆,白雨程才想可以在搜索引擎里找一下。刚打开电脑,又突然想起买钻戒的事,就又搜索起了附近的各大珠宝柜台。把宁玛的事,忘在了脑后。
一天过得很快,晚上白雨程拿着刚刚买来的钻戒向何欣正式求了婚。何欣一会哭,一会笑的折腾了半天,才算平复了心情。然后高兴地和白雨程聊起来回去见父母的事。
白雨程当然心里也很高兴,只不过脑海当中挥之不去的是明天就要见到宁玛这件事。
转过天来一大早,白雨程就出了门。到了公司之后,就一头钻进办公室等待着宁玛的到来。到了中午,白雨程饭也没吃,就这么痴痴地等着。
下午三点,办公室突然热闹起来。白雨程感觉应该是宁玛到了,于是冲出办公室,正看到潘瀚斌和公司其他同事,簇拥着一位没有黑纱遮面的中东女子往会议室走。
宁玛和白雨程正好四目相对,白雨程瞬间被这双淡的已经呈现灰色的眼睛吸引住了。倒不是因为宁玛的容貌,而是从这双眼睛当中,白雨程似乎能看到什么东西。
宁玛对白雨程礼貌的笑了笑,然后从他的身边走过。
“白老师,这位就是宁玛。来来,到办公室来。估计我们这些人里,也就你能和她聊上几句了。”潘瀚斌一把搂住白雨程的肩膀,跟随着宁玛走进了会议室。
先是一番简单的介绍和寒暄,然后潘瀚斌特意指了指白雨程:“这位白老师,是我们这里最了解样式主义的。而且对宁玛女士十分的崇拜。”
翻译把这句话转述给了宁玛,没想到宁玛笑了笑,开口说起了中文:“感谢白先生对我作品的喜爱。”
潘瀚斌一脸的惊喜:“没想到宁玛女士中文说的这么流利。”
“白先生,我很想知道,你对我的作品如何评价。我听潘先生说,你收藏了一幅我的作品。”宁玛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白雨程。
白雨程刚要开口,宁玛对旁边的翻译耳语了几句。翻译打断了白雨程:“宁玛女士的意思,是让大家一起看一下她的一幅新作。然后再听取一下白老师的评论。”
翻译说完就拿出一个u盘交给一旁操作电脑的一位公司同事:“麻烦用投影展示一下吧。”
那位同事立刻将u盘里的一幅作品用投影放到大荧幕上。
对于白雨程这样天生敏感的人而言,眼前这副作品就犹如一首晦涩的诗,充满着无尽的诱惑与想象,却又无法用言语描述其中的奥妙。白雨程突然觉得要评价这幅作品,简直要耗费一生来探究当中的真谛所在。
画面中,夕阳伴着一抹昏黄的金色,慵懒地向地平线退去。这是一天结束时的背景幕布,画面中,一群不知是何来历的人,好像在不知疲倦地描绘着这轮斜阳,然后看着它升起又落下。
白雨程不禁想起了罗斯唐的一句话,然后脱口而出:“最可怕的是看见你过去憎恶的一切披着未来的外衣又回到你面前。”
宁玛乌黑笔直的眉毛微微向上挑了一下:“白先生,你果然看懂了这幅作品。那么你能认出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