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命地去救一个与红袖长得很像的女子,而这个女子却一直都还是个谜,她同她曾经爱过的人很像,她们可曾是同一个人?
若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可为什么水中流淌不息,晃动着的幻影却又将她们重合在一起?直至无法分开?她们是谁?因为相似,总在相似之中重合,同样的面孔总有一天连自己都无法去分清谁是谁。
一想起这个总会连同那个,一想到那个必定又会有这个,如同一朵连枝的双生花一样开得烂漫却诡异,在一点一点吞噬着人的心血,直至为此耗尽最后一滴血液。
为了救她,他却伤了另一个女子,那个他从未给过她什么却一直追随着他的好女子。因为她比别人坚强,他就可以如此忍心地让她陪自己去冒险救人了吗?!他曾几何时可曾想过,寒烟同她们一样也是个女人?
一个在他心中所无法替代割舍的女人?是他害了她,如果救回了红素却让她有个什么差池,那他同样从一开始就什么也没做。也做不了!
注定要有一个死去的结局,挽回了过去,失去了现在。留住了现在,失去了过去。
他只想到失去红袖让他心痛悲悯了十年,失去相貌与红袖相似的红素,会让他十年前的痛心疾首再从心上穿越一次……但他却没有想过失去与他相濡以沫十年的沈寒烟,他又会承受怎样的痛心同后悔!
他记得他曾承诺了她,承诺过她一个永恒……
“我不该让她受伤,我欠她的太多了,也许用一生都无法弥补,因为她一直的坚强,却让我忽视了她。所以我一定要抓到黑水麒麟去救好她!我曾在心中答应过她,要和她一辈子相守在一起的!”墨少白失神地望着脚下湍流不息的激流,喃喃自语道。
老板见状,也点了点头,捶胸顿足只恨自己不能帮上他一点忙。
突然,他看着桌上的酒坛拍手大叫道:“有啦,大爷!这黑水麒麟不是喜欢吸食水中的东西吗?你何不在水中倒满烈酒引它喝下去,等这怪物醉后再收服它,到时它全身无力又醉醺醺的,你不就更好对付它了吗?”
墨少白被老板的一句话点醒,连忙赞叹道:“这个主意太好啦!倒时让黑水麒麟成个醉麒麟之后,我再出手对付它就容易多啦!好兄弟,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好啦,真是妙极啊!”
见他连声赞叹自己,又称自己为兄弟,老板也不由为有这么一个大英雄为兄弟而感到自豪,二话不说就领他进酒窖取酒。
因为经过茶寮的人并不多,酒窖内的藏酒也只有二三十坛。
墨少白见状摇摇头叹道:“只有二三十坛太少了,酒与黑龙潭中的水相溶之后就减了七分酒力……”
老板也是连声叹息,只叹这酒到用时方恨少,也怪自己平日不多做些存着。
他无奈地道:“这些都是平日里我与娘子自己做的,因为过往的路人并不多,也没存上几坛!如果是现在做只怕也要发酵个十天半月才能用!”
墨少白心中叹道:如果现在赶回去最近的地方买酒,来回又得四五天只怕没时间了。
寒烟受了伤,西门夫人为她打入了续命针……只有一个月的期限,我是一天也耽误不得!更何况找到黑水麒麟只是第一步,事后能否找到那个传说中才有的上古天山火麒麟才是关键!
如此一来,来来回回一个月的期限,如同是根将要燃尽的灯芯,在风中摇摇曳曳一样危险。
时间紧迫,不得不让他担忧。
老天保佑,让寒烟她没事!
二人相对着架上的二三十坛酒空空地发呆,气氛很是沉重。突然老板跑向一旁堆放着的一只大缸旁,将缸上的木盖轻轻移开,只见里面有一些灰白状的药粉。
他回头喜道:“墨大爷,你来看!”
墨少白跨步上前,低头一闻只觉有一股刺鼻的酒味钻进鼻子里,他顿时神色大喜,看向他道:“是酒药?!”
他用力点点头,道:“没错,是酒药!这些都是我平日用来引酒用的酒药,酿酒时在稻米和清水中撒上这么一点,就能发酵出一坛上好的酒来。”
“这种酒药是我父亲亲手制成的,当年我父亲为驿站歇息的义军酿酒,因为义军人数众多,一般的药酒要放许多才能酿出足够的酒来,所以他自己制作了这种药效比一般酒药强几倍的酒药,只需在义军的酒水里放一点就有浓厚的酒香味!”
“这酒药的度数极高,若全部倒入黑龙潭的水中,只怕也能抵个三四百坛烈酒的浓度呢!我看喝了也要上头三天!”
墨少白点点头,用力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高兴的笑道:“甚好!如此我也不必驮着几百坛酒缸进百野苍山去了,只需带上这缸酒药,就可让黑龙潭里的水变成一醉千古的‘醉龙潭’啦!”
老板也开心地呵呵笑着,道:“是,是,我看事不宜迟,我这就用麻布口袋为你将酒药分装成两袋,到时你好驮进百野苍山中去!”
见老板如此慷慨豪爽,他的心中乃是有千万个感激,此人乃是老天在他苦难无路的时候赐给他的福星呢!
此后,无论前方有多么危险他也会拼尽全力硬闯下去,只要能救得了她,他亦无憾。
墨少白去后数日,身受重伤的沈寒烟也慢慢从昏迷当中清醒过来。
再次醒来,身上被巨鳄所咬中的伤口,因为涂抹了特制的灵药已慢慢地在雪白的肌肤上结起了疤。
铜镜前,那雪白如玉的肌肤上却留下了巨鳄的齿印,痕如红烛泪痕,深浅不一地留在她曾经完璧如初的左肩之上。
西门夫人痛惜地为她涂抹冰凉入心的“玉露膏”,怜惜地对她说:“可惜了这一身雪肌,如今却变成这般模样!”
沈寒烟用左手摸着右手腕上被铁链铐出来的伤痕,心想,我身上的伤痕又何止这一处?!手上、脚上,受血障侵蚀时,不知被铁链磨破多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