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你有没有想过我！宋辞！！”
温予揪着他的衣领，眼泪一下就出出来了。
这个人是他的整个年少时光，却几次为他出生入死。
“对不起，温予。”
“我不要对不起，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你活着！宋辞，我只要你活着……”温予的声音一下子就哽咽了。
他从来没见过温予哭的那么伤。
温予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很要强很镇静的，即使表白被拒绝，也只是眼圈红了。
而这次，看着这样子的温予。难受愧疚填满了他的心绪。
“还是那么爱哭。”他苦涩地笑笑。
极度艰难的抬起手臂，为温予擦掉眼泪，“温予，温予，别哭，好吗，别为我哭。我再也不会去自杀了。我答应你，这次是真的。”
温予的抿住的嘴唇颤抖着，他看着宋辞，眼泪根本没办法停下来，一把抱住了宋辞，紧紧的。
差一点，他就再也看不到宋辞了，再也看不到怀里的人了，他喜欢了好多好多年的人。
而他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就这样不见了的。
他不敢想，只有无限的后怕。
在知道宋辞消失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找他，他后悔，让宋辞出国疗养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错的决定。他甚至不知道宋辞是在国外失踪的，还是已经回来了。
他找了无数的人，结果都只有一个，没有见过。
“我恨你，我恨你！啊啊啊……”温予抱着宋辞，拳头用力的捶打几下宋辞的后背。
宋辞知道恨是假的，爱是真的。
只是他受之有愧。
“温予，对不起，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不告而别。”
宋辞轻轻排着温予的后背，轻声慢慢哄着，就像当初无数次他哄着儿时温予一样。
那份深深刻在记忆中熟悉的温柔感，身前的人还真真切切的活在他面前，渐渐让不安的温予情绪控制住了。
温予揪着宋辞的衣服，还在哭着，语气却无比坚定强硬，“我不相信，跟我回去，这次我要把你24小时看守起来！”
“温予，这次真的，温予不信我吗？那就好好看看我，温予的判断是可以相信的吧。”
“温予乖，仔细看看我的眼睛。”
温予听话的揉揉眼睛后，却狠狠地瞪着宋辞。
“宋辞哥，不许再骗我！”
“这次不骗你。”
温予看到了宋辞眼里敛藏着一丝细微的笑意，但是他看到了，那是宋辞生的希望，虽然微不足道却又那样坚韧不屈。
他的判断从没出过差错，所以这一次温予知道宋辞哥不会再自寻短见了，这样就好。
温予忽然睡着了。
爆哭之后又一下子的放松，因为情绪起伏太大，而陷入昏睡。做事一贯理性的温予，这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然而对方是宋辞，面对宋辞的温予，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随后温予被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的吴仁，抱着放到其他房间休息。
而那时病房门口，一抹白色的头发在微微颤动。
这让在病床上慢慢躺下的他，猛然想到什么。
“……小祈？！”
那白色的头发忽然不动了，随后间在门口消失。
“小祈，小祈？！唔呃咳咳……”
他本能起身想追的动作立即扯动了伤口，继而是一阵腹部的尖锐刺痛。
“呜呜，阿相，对不起。不对，宋辞，对不起。”
听见床上之人疼痛出声时，小祈慌忙地又跑了进去。
“对不起，对不起。”
“傻小祈，别哭啊。”好不容易抗住了疼，他立刻出声安慰。
“怎么一个两个的，见到我都哭。”他的声音轻微，伸出手想揉揉小祈的头，“还是叫我阿相吧。”
小祈看着明明还很虚弱的阿相，尽力对他露出往常一样熟悉的微笑，还在安慰着他。
“呜呜呜，阿相，阿相，呜呜呜……”小祈扑在他的怀里哭泣，肩膀一抖一抖的。
他的心在刚刚温予对着他一直哭时，就难受异常，现在看到小祈蓦地疼了，小祈的头发全白了。
才几天不见，小祈这孩子的头发全白了，那满头的白发，让宋辞的整颗心都揪痛不已。而且本来在他家养的还能见到红润一丝的小脸，现在不但重新瘦了回去，甚至比他刚遇到小祈时还憔悴。
“我没事的，小祈，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别担心我。”宋辞的声音都在颤，他自己也分不清是身体的疼，还是心里的疼，用尽浑身的力气他的手轻轻安抚在小祈的头上。
小祈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眼泪也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小祈，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然而还没等小祈开口，“呵。”一声冷斥的声音从门口走进来，是吴仁。
“你这个废物，怎么还没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温予到底看上你哪点了。”
宋辞深呼吸，果然吴仁特别能调节气氛呢，所以他也毫不客气地回敬道：“我是不是废物，你这个渣说了不算。”甚至都没有给吴仁一个眼神。
“你！”
的衣领再次被人恶狠狠的揪起。
看着宋辞咬牙扛着不做声，吴仁就笑得很开心，这个假模假样，假仁假义的家伙，也有落在他手里的一天。
突然手上一疼，迫使他松了手。那是小祈很凶地一口咬在吴仁的手上。
“你！”
吴仁没想到会被这个小少年咬到，惊怒之下扬手想打。
但他的手臂被人用力的攥住。
宋辞抬头对上吴仁的怨忿的目光，宋辞声音深沉。
“吴仁，跟我的恩怨，都冲我来，等我伤好，随时奉陪。”
吴仁的动作一顿，然后突然冷笑起来，另一只手迅速准确地砍在宋辞腹部的伤口，并且一阵戳按，疼的宋辞瞬间脸色就一片惨白被迫松开了吴仁。
“等你伤好？呵，就你也配？”吴仁的手指戳点在宋辞胸口，“宋辞，你听好了你的命迟早时我的。在那之前，就让你随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吴仁说完大笑着走了出去。
小祈气的就想扑过去咬死吴仁，然而他被阿相的手臂拦着，对他摇头。
吴仁走后，小祈听见阿相轻声说：“小祈，离吴仁远些。”
看着他点头，阿相的眼睛就再也支撑不住地重新闭上，再次陷入昏迷。
腹部的绞痛令昏迷过去的宋辞依旧饱受着折磨，极限的痛苦让一切都有些不真实，虚弱的感觉如同灵魂都要脱离了肉体。
混乱痛苦的最后意识，他终于快不行了吗，可是明明刚刚答应温予了的，还有小祈……
“阿相，阿相！”小祈有些手足无措地抱着倒在他怀里的阿相，看到对方越发惨败的脸色，虚弱地流汗，额头一片湿漉，蹙着眉头，睫毛颤抖，嘴唇发白。那样痛苦而脆弱。
小祈第一次看到阿相如此虚弱的模样，还没怎么放松过的心，又高高地揪起来。
他把阿相轻轻缓缓地放躺回床上，握紧拳头去找那个叫吴仁的人。
敲门声响起。
“进。”吴仁在自己办公桌前没有抬头地回应一声。
好半天见没人进门。
不耐烦地开门，见到是这个看起来就软萌的少年低着头，不由得挑起一边的眉毛，目光带着戏谑。
“怎么，想通了？”
“仁哥哥。”
软软的声音，绵绵地好像小奶猫在轻声叫着。
声音柔柔弱弱，可怜可爱，听了心里细细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
吴仁盯着人的目光多了些意味不明。
“仁哥哥，求你帮帮阿相吧，他很疼。”
“呵呵，所以你拿什么求我？”
小祈低着头原地揪着自己的衣角，而那大大的衬衣衣服下，隐约露出是四角的小裤裤。
吴仁的喉头不由地耸动。
“我，我……”
“你吗？”
吴仁笑着就伸手想抬起小祈的下巴。
小祈却像受惊了一样躲开他的手，他也不恼，就像一个随时可以等等待收网的猎人，饶有趣味地看着受惊的小兽在害怕地挣扎。
他对这个孩子很感兴趣。
而那个该死的家伙，就躺在床上饱受痛苦吧，死了最好。
他是故意让宋辞不好受的，给宋辞的用药里故意带了点让人神经敏感的东西，也就是说让人的痛感更加翻几倍增强的药。
想想那家伙生不如死的还只能默默忍受样子，他就能笑出声，谁让那家伙总一副关心在意别人感受的样子，自己受伤还不让别人担心，那就让他忍受好了，他到要看看那个虚伪家伙到底能支撑多久。
“我可以为了阿相做任何事。”
小祈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吴仁的脸色扭曲了一瞬。
宋辞那家伙究竟是什么好运气，偏偏一个两个他看上的人都对那种好像很温柔的感觉蒙蔽了，其实就是懦弱之人的伪装罢了。
想死还不容易吗，他有不下千八百种方式能物理化学超度的。甚至他有点感慨早点送这家伙几百瓶安眠药好了，不过只是想想，他肯定是不会送的，凭什么要让这家伙走的那么轻轻松松，他想一直一直折磨着宋辞，看他一点点痛苦崩溃最后如同尘埃一般死去，不，最好死的毫无尊严。
这样他才舒服。
在救宋辞时，他是真恨不得什么剪子，棉花，止血钳，缝合针，手术刀都“失误”地留在宋辞的肚子里。不过那时宋辞的伤势危机，一度心脏停止跳动，他一直奋力在抢救，顾不得这些，才没做任何手脚的。
因为恨宋辞，反而宋辞的身体落到他手上后，被他里里外外检查个透彻，他倒是发现了不少打斗的暗伤，而且让他意外的是宋辞这身体，竟然会有多脏器衰竭的症状，如果发展下去，似乎也没有多久好活的样子。
他倒是有想过给宋辞来点什么慢性毒药，慢慢地折磨宋辞，不过还是放弃了，对这样的做法很不屑。像宋辞这种人，他犯不着自己脏手。
“所以，我不会去做傻事。”
少年的声音打破了吴仁的思绪，听清他在说什么的时候，吴仁有些楞，但很快反应过来，他笑了。
“那么你的阿相，就让他垂死挣扎好了，关我什么事。”
“确实不管仁哥哥你的事……但是这应该关温予的事吧，宋辞真的在你这里发生什么事，温予会怎么想？”
吴仁的面上不是很好看，皮笑容不笑，“他爱怎想就怎么想，我是不会管宋辞的死活的。”
虽然他不能完全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可以猜测。
“如果是这样的话。”
小祈抬起脸，微微扬起一个笑容。
“那么，我在温予面前哭呢？”
说着小祈突然扯开了自己的衣服，一手在自己身上掐出一道道青紫，眼里瞬间绪起了水雾，揉一手乱了自己头发，然后哭着冲了出去，直奔向在睡觉温予的房间。
“草！”终于被少年这一系列举动惊呆的了吴仁反应过来，立马出去追人。
绝对不能偷鸡不成还失把米，他没有想到这小少年竟然还能摆他一道。
在追上少年，他拉住小祈的手臂，冷冷地笑，“行，算你狠，我现在就去给那个该死的家伙上药。”
小祈把自己敞开的衣服领口抓紧了，露出一个似乎略带腼腆地笑，“那就谢谢仁哥哥了，我就先不在温予面前哭了。”
吴仁看得眼角直抽，他没看出来这个少年还是个演技派？
深深地看了小祈一眼，吴仁转身去了宋辞病房。他没有看到小祈低垂的头，白色发丝下那双略带冰冷的目光褪去，小小的身体抖了抖，然后悄悄地自己给擦了自己一头的汗，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气来。
此时床上的宋辞因为腹部翻江倒海般剧痛已经疼的蜷缩在一起了，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身体无法控制地在发着抖，两只手按在腹部，无意识地轻微闷哼着。
眼前的情形，吴仁也知道宋辞现在的情况并不太好，小祈不去找他的话，他也未必会管，不过现在，宋辞就在他眼前。
都说医者父母心，他不算一个多好的人，但好歹他算是个医生，起码一点的职业操守还在，而且宋辞的身体状态不好，搞不好真被他弄死了，还是找来吗啡给宋辞先打了一针，接着把去敏感的解药给宋辞注射了，又忙活了一阵子，宋辞的表现总算没那么痛苦了。
当宋辞身体慢慢放松些，他趁机查看了宋辞腹部的伤口，很好，果然已经裂开了。
宋辞再次被推进了手术室。
小祈担心地守在手术室门口，默默地盯着手术中亮起的红灯，蜷缩地坐在走廊的长凳上，抱着自己的膝盖。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明明他希望阿相能平平安安的，可这几次明明是他害得阿相受伤的。
还想哭，可眼睛已经哭不出来。揉揉自己通红的眼睛，他默默地等待着。
这次的缝合手术很快结束，小祈第一时间跳过去陪在阿相身边，等待对方的醒来，可先等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醒来。
温予从昏睡中苏醒，起身就再次到宋辞的病房中确认，人还在，睡得安稳，他的心也才安了些。
视线下移就看到了守在宋辞旁边的小祈。
“你跟我来。”温予的声音很轻，像是不想惊扰到躺在床上的人。
小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阿相，轻轻摸摸阿相的头，然后跟了出去。
他们去了对面的病房，抬头就能看到对面宋辞的病房。
“你认识他多久了。”良久的沉默中，温予先开口。
“一个多月。”小祈照实回答，虽然是短短的一个多月，但是小祈觉得，那似乎是很久很久的事了，是一生都不能忘记的分分秒秒。
“一个多月吗？”温予微微抬起嘴角，“只是一个多月吗？”温予的脸上挂起的笑容，让小祈看不懂，似是悲伤，又像是在嘲笑。
“我认识宋辞整整二十五年了。”温予从门口的窗子看向对面病房的窗口，目光柔和地在床上躺着之人的身上流连着。
小祈能看出温予对宋辞的感情，是很深很深的那种感情，他的阿相身边并不是空无一人的。也许…他暗暗把自己的手指头都团成一团。
“你想知道宋辞的过去吗？”
“嗯。”小祈几乎反射作用一样地快速地点头。他知道阿相的记忆似乎出现了问题，可能不会亲口告诉他任何过去的事情了。
虽然他不确定为什么温予要跟他谈这些，但是他想听，很想听。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温予注视着坐在他对面的白发少年小祈，目光明明暗暗。
“我还从没跟其他人讲过有关宋辞的过去，你是第一个。”
也许也是最后一个吧，温予在心里这么想着。
之后温予开始了他的讲述。
小祈终于知道一些有关于阿相的过去，那个叫做宋辞的少年他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