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鸣锋早早就起床洗漱,然后到大道边的长椅坐着。一辆白色的宝马停在他面前,戴着茶色眼镜的李芸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车。
李芸开车载着夏鸣锋,一路向东。李芸开着导航,要去的地方是郊区,在地图上不过针尖大小。李芸说,黑先生是南江市有名的阴阳师,人称“活神仙”。传说黑先生长了一双阴阳眼,能够断生死、知阴阳,夏鸣锋自是不会信这个。黑先生的规矩相当多,“客人必须有人推荐方可上门”就是其中之一。就算有了推荐人,来之前必须先预约,得到许可方能上门。
公路两旁的楼房渐渐变得稀疏又低矮,就连路面也变得有些坑洼。李芸不得不打开喷水与雨刮器,把落在车前窗的黄尘驱走。车子右转进入羊肠小道。这里面的路更加地坑洼,石头与土块时不时撞击着底盘,传来阵阵“呯呯”声让人心脏随着车子一跳一跳。最终,他们的车子在一个水泥大坪停下。这大坪上停满了各式车辆,其中不乏豪车。
黑先生的会馆是红砖彻成的,房子建成一个正八边形,每个角的屋檐下都挂着不同颜色的风铃,每个风铃下都吊着一张纸,这叫舌册。八个舌册分别写着“乾”、“坤”、“巽”、“震”、“坎”、“离”、“艮”、“兑”八字。据说,这是九宫八卦阵,寻常孤魂野鬼或是妖物一入此阵,便会被困死。
会馆外面看起来古香古色,然而内部却大不相同,里面装修完全现代化,就像酒店大堂一样。两人来到前台登记。前台坐着位年轻的妹子,她要求两人将身份证拿出来,然后把信息录入电脑,再从制卡机里取出两张卡片。
“工本费一百元,挂号费一百元,两人总共四百元,你们俩谁来付账?”
夏鸣锋差点忍不住说出“你怎么不去抢?”这话来,但是想到今天有要事,还是忍住了。一旁李芸早已付了账,两人拿到一张排号单,只见上面写着“2004号,前面有3人排队。”
两人只好坐在大厅里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等候叫号。大厅里坐着形形色色的人,看样子都是来找黑先生问吉凶的。这些人挨坐一起,互相先交换名片然后客套一番,既而开始说起这黑先生来。大家越吹越悬乎,仿佛那黑先生真如神仙下凡一般,这让夏鸣锋更为不屑。
两人本以为3人应该不会等太久,哪知中途竟然有些号码“1”开头的客户不断插队进来。夏鸣锋找前台小妹抗议,对方振振有词:“这是VIP客户!”这让夏鸣锋深感无奈,暗叹:”这黑先生果真与时俱进,竟连钱庄这套也学了去。“
等到日上三竿时,两人都等得有些心焦,甚至考虑是不是要点份外卖时,大厅的语音叫号终于开始叫到他们。
在工作人员引导下,两人穿过走廊来到黑先生的办公室。夏鸣锋等了一早上,早已憋了一肚子火,一脸的冷笑已经无法掩饰。
黑先生的办公室很宽敞,但是也很暗。房间里没有一扇窗,只有一些瓦数很低的灯发出幽暗的光。房间似乎是开了冷气,有些阴冷。房门朝南,而黑先生穿着灰白的短马褂坐在房间东南角,蜷在太师椅上,有青年男女两人分别侍立两侧。这时,夏鸣锋总算明白对方为何叫黑先生了,黑先生皮肤既不黑,也不姓黑,只是有些怕光而已。
“请坐!两位是要问什么?”
“问你!”夏鸣锋大马金刀地拉过折叠靠背椅,在黑先生办公桌面前坐下,双手肘都支在桌子上,双眼紧盯着黑先生。黑先生脸有些瘦,梳着中分发,一对向下坠的三角眼总是透着让人不舒服的光芒。他的声音很平稳,略带些鼻音:“看来这位小友心里有些不舒服啊。说吧,你们来我这的目的是什么?”
夏鸣锋与李芸开始左一句右一句地把刘某人的事一一道来,当然其中隐去一些关键之处。黑先生很认真地听,但并不回话。两人陈述完全后,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噼里啪啦”地敲起键盘来。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当年客户刘某的资料。他看了后先是沉默了半响,既而才长叹一声:“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天命如此,不可违背!”
“什么天命不天命的,你就说说吧,那个送财童子是怎么一回事?”夏鸣锋不客气地指着黑先生的鼻子斥责,这让侍立两旁的青年一齐喝呼: “大胆,竟敢对先生不敬!”
黑先生摆了摆手,表示不要在意这些。他告诉两人,自己的确有指点刘某去清美古镇寻贵人,但是送财童子一事与自己无关,而是另有他人指点。至于是谁,黑先生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两人还欲细问,黑先生却大手一挥:“送客!”
两名青年一齐上前,客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请!”
眼见如此,夏鸣锋心知再纠缠下去也不会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只好与李芸离去。一路上,李芸有些心不在焉,开车时几次险些蹭到人或车,这让夏鸣锋不得不多次提醒她当心。
“放心吧,芸妹子,我们找刑捕头去!相信他会出面的,到时看那什么黑先生还有什么说辞!”
“好!就这么办!”李芸眉头都舒展开了,车子似乎也变得轻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