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洗礼
书名:白股经 作者:元平 本章字数:4828字 发布时间:2021-09-29

105 洗礼

新一轮太阳升了起来,敖润草原又沸腾起来。

白双羽清洗着屁股上膏药的痕迹,心里带着无限的疑惑。

她第一疑惑她的病是不是真的治好了,第二疑惑的是这个蒙古族的小老太太还有多少未开口的秘密。

这两个疑惑都没有得到答案,因为治好了白双羽的“翻气”,金花的胃却翻江倒海般折腾起来——她病了。

金花打电话叫来了哈日呼,白双羽也只好回海滨了。

哈日呼带着金花找过当地的蒙医,又找了最近的卫生院,什么病也没诊断出来,他只好带她到了三百多公里外的市医院。

市医院的医生们经过“三堂会诊”,仍众说纷纭,竟诊断出八种病来。

在医院治了三天,头几天还能吃能喝能说的金花却突然不会说话了。气得哈日呼就要抡拳头,要给这些“病人站着进来、躺着出去的”的“专家”们一个警醒。

最后惊动了医院院长,他很负责任地告诉哈日呼,这种病只有海滨医院能治疗。

哈日呼要给金扶摇打电话,被金花连哇啦带比画地制止了。

他没办法,只好把要建牧场的钱拿出来,带着金花来到了海滨。

他们刚找了一个离医院很近的地下室住下,哈日呼的电话响了。

他迟疑地接起后,里面响起了金扶摇焦急的声音:“哈日呼,连着好三天额吉家的电话没人接,你抽空去我家看看?”

“扶摇……”哈日呼是个实诚的蒙古族汉子,他吞吞吐吐地说,“金阿姨……没事儿……可能……电话没电了……或欠费了。”

“不可能。”金扶摇从哈日呼的语气中听出了问题,“额吉最少两天也会跟我通一次话的,你在撒谎,额吉到底怎么了?”

“金阿姨病了。”哈日呼再也瞒不住了,“我送她来海滨了……”

“你们哪儿?”金扶摇不等他说完,急急地问道。

哈日呼就不顾金花的反对,告诉了金扶摇他们住的小宾馆地址。

额吉以这种方式来到了她曾经奋斗与生活的城市,金扶摇居然不知道,他内心的酸痛可想而知。

他一刻也没停地赶到那个小宾馆。

他发现额吉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不说话。

终于,她有了一丝微笑,试图要坐起来。金扶摇扶住她,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医院联系得怎么样了?”金扶摇边抹泪边问哈日呼。

“没办法,我昨天去排队挂号了,没等我排上,医院就下班了。”哈日呼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是有‘黄牛’吗?”金扶摇说。

“黄牛啊,不用卖黄牛,建牧场的钱还没动。”阿日乎还真不知道城市套路深,他的思维还停留在皇天后土的牧区。

“我说的‘黄牛’是指的号贩子。”金扶摇又气又着急。

“这个呀?昨天是有个人说能搞到专家号,还留了电话呢。我怕他是骗子,没理他。”哈日呼边说边掏兜,他为自己的见识而感到羞愧。

“‘黄牛’比有些医生还靠谱。马上联系他,不管要多少钱,都给他,要最好的专家诊断。”金扶摇着急地说,“至于医疗费嘛,我去想办法。”

哈日呼点了点头,给“黄牛”打电话去了。

金扶摇坐在额吉的床头犯了难。

昂贵的医疗费怎么办呢?不能让哈日呼的牧场建不起来呀!

他把能走动的亲戚朋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才发现自己没有穷亲戚,他家就是亲戚的穷亲戚。

可是,这多年没走动过,怕是一分钱也借不出来不说,还让额吉干着急。

好在哈日呼联系的“黄牛”很快有了回音,今天下午就能找最好的专家看病,只是“手续费”贵点儿。

这让金扶摇心里有了一丝阳光。

想了一会儿,金扶摇又想到了两个“办法”:一是向白双羽要回她许诺的“盈利百他之一”,二是让兰心妍卖了所有股票。

他决定实施第一套方案——找白双羽。

他是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白金公司的。

如果说借钱这件事对他来说比上刑场还难,那么讨钱这件事也让他像做贼。

这时离开盘还早些,白双羽正伏在办公室的电脑前看着K线图,她决定今天要动手抄底了。

当她听完金扶摇的陈述后说:“我很感谢你前些日子对我的提醒,让我避免抄底抄在半山腰上。可现在公司马上要进行本年度最艰巨的操作了,资金已很紧张,就是我本人现在都不能动公司一分钱。”

听到这儿,金扶摇倍感诧异,人道是一般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合着这主是“刀子嘴、刀子心”,整个态度倒像是金扶摇欠她的。

想起“欠钱的是大爷,要钱的是孙子”这句名言,他只好忍气吞声、低声下气地说:“白总,我也就是应应急……再说,公司许诺给我的奖励也……应该兑现……”

“应该?应该的事儿多了去了。”白双羽丝一听这个,脸撂了下来。

她毫不顾金扶摇的急切,依旧毫无同情之心:“扶摇,要不这样吧,你告诉我现在是抄底呢,还是观望呢?”

“先观望,再抄底。”金扶摇见有活头,略带讨好的口气说,“白总,现在是洗盘阶段,洗去了浮筹就见真金白银了。”

“是啊,是得洗礼一番了。”白双羽意味深长地说,“金扶摇,在白金公司,还没有人敢和我讨价还价地争奖金,我是不是也要洗去斤斤计较者啊?”

“白总,我要我应得的,成了斤斤计较者?”金扶摇火往上涌。

“那就免开尊口。”白双羽傲慢地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万元钱,扔给了金扶摇,“念你前期的表现,这些,别嫌少,去应应急。”

金扶摇像受了污辱一般,凝视了白双羽半天,没有去拿那笔钱。

他愤愤地向外走去,身后传来白双羽的声音:“股票和人一样倔,别总想着单边向上,在上升途中突然回调震荡一下,这叫震仓,对行情发展有好处……”

“我不想在你这有行情了。”金扶摇头也没回。

“白总,他真有难处了。”王惊鸿有些看不过眼儿。

“每个人都得经过洗礼,否则永远都像公鸡一样高昂着头。”白双羽望着远去的金扶摇说。

“不能拿这事儿洗吧?”王惊鸿说。

“我对他只是震仓,不是出货。他要是分不出它们的区别,就是他格局太小。”白双羽说,“一个没有钱的人、一个没有见识的人是阳刚不起来的。我卷他这一次,他会知耻而奋发的。”

“不懂,白总。”王惊鸿对白双羽的理论似懂非懂、听着心凉。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世态的炎凉吧?

可她不想卷入这种是非中,便柔声细气地转移了话题,“白总的社会学我不懂,我还是研究股票吧。”

“小妮子,越来越贼了。”白双羽对这个识时务的小姑娘更有了一丝特殊的好感。

金扶摇不是总逆我而动吗?我要培养一个既能独当一面、又要忠心耿耿的助手,还有比王惊鸿更合适的人选吗?

“白总,你刚说洗盘和出货到底是啥意思?”王惊鸿怯怯地问。

“这么跟你说吧。〞白双羽拿出了少有的耐性,“你和你男友耍小脾气,是为了让他改掉臭毛病,你俩更好更快地发展,这叫洗盘;当你和他大耍或不理他的时候,是决定离开他了,这叫出货。”

“白总,我在问股票呢。”王惊鸿一脸羞涩。

“好吧,今天就给你讲点儿专业知识。”白双羽说。

“多谢白总!”王惊鸿说。

今天,白双羽竟像一名绅士般站在王惊鸿面前,破天荒地给这个小姑娘一对一地辅导了:

“从价格上说,洗盘是为了吓走市场中的浮筹,跌势必狠,可以跌破它支撑线和人的底线;变盘则是为了出货,走势较温和,温水煮青蛙,渐行渐远。”

“我明白了,现在咱俩用猎马软件找出的六号股就具有洗盘特征。”王惊鸿边看K线边说。

“那只是一方面,再从量能上观察。”白双羽站在身后提醒道,“洗盘缩量,持续萎靡到地量,熊得不能再熊;出货大量,在跌势后仍在垂死挣扎。”

“白总,八号股有这个特征。”王惊鸿手里“劈里啪啦”地点着键盘,认真报告着个股。

“还得从时间上考验。”白双羽补充道,“上涨途中的洗盘持续时间不长,一般是五到十二个交易日;出货的时间较长,会不温不火地震荡整理或阴跌不止。”

“这多规律啊,这十二号股票无法确定了。”王惊为了难。

“从盘口上盯住它。”白双羽身体前顷,对王惊鸿形成了一种威压,“出货时卖盘不见大单,买单反而大,或上方有吃不完的货;震仓时相反,有时卖盘大、价不跌。”

“我现在就复盘。”王惊鸿认真地查看着前期的交易情况,“从近几日成交数据看,二号股符合洗盘特征。”

“从形态上验证一下。”白双羽命令道,“震仓只甩掉不坚定的跟风盘,坚定者会岿然不动,不会砸穿关键价位;出货则以出清为目的,毫无层次、毫无底线。”

“白总……你想把金总监‘出清’吗?”王惊鸿突然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眼睛瞟向白双羽。

“你怎么关心起他来了?”白双羽盯向王惊鸿,直到把这个小姑娘盯得脸发红,“洗与出,我要看他的密集成交区。他的成交密集区在底部,就洗盘;成交密集区在上部,就出清。”

“不懂。”王惊鸿边一脸天真。

“我和庄家都不是活雷锋。”白双羽解释道,“他老实低调、重心平稳向上,我就留他;他要是不会来事儿、重心下移,就出清。”

“金总监对公司很负责任啊!”王惊鸿继续为金扶摇说好话。

“小妮子,你是不是被男人的假象迷惑了?”白双羽正在为王惊鸿的机灵而欣慰,可她竟敢为金扶摇求情,这让她很不悦。

“我只说实情。”王惊鸿说。

“实情?”她把手搭在王助理的肩上,意味深长地说,“王密达,你会一心一意地跟随我为白金事业奋斗一辈子吗?”

“我?”王惊鸿不明就里,本能地向旁边一闪说,“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打工仔,没法和金总监比。他有事业心,有家庭责任感,我将来……”

“大浪淘沙,剩下的才是金子。”白双羽又把手搭在王惊鸿肩上,“将来不要被任何男人迷惑了。将来我们什么都有了,找男朋友干什么呢?”

王惊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她只觉得身上一阵酥麻,便不再说话,仔细地研究着K线图,心里竟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没有筹到住院费的金扶摇,这次刻骨铭心地感受到了金钱的力量。

他心里空落落地坐在额吉的床前发呆,他在等额吉能和他说话,哪怕说些废话也行。

“噔”的一声,手机短线响了。

他打开一看,是王惊鸿发来的一个转账红包,三万元。上面有几个字一一祝你额吉早日康复!

此时,金扶摇心中打翻了五味瓶。

没想到,没有太多交情的王惊鸿会在危难之中伸出援手,没想到自己一个七尺男儿要跟一个弱女子借钱。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前程,在白金公司是要坐冷板凳呢,还是被“炒鱿鱼”呢?

“扶……摇,扶摇。”是额吉在轻声喊他,“你也歇歇吧。”

“额吉,你又能说话了!”金扶摇惊喜地说。

额吉恢复了语言功能,这让金扶摇喜出望外。

他心里暗暗发誓,将来额吉再说什么,都要认真和她交流,永不嫌她嚰叽。

“见效了。”这时,主治医生进来了。看到金花会说话了,也很高兴。

“医生,我额吉得了什么病?”金扶摇兴奋地问。

“她是一时急火攻心,阻住了语言功能。”医生解释道。

“金子,你电话怎么不通?额吉!”这时,兰心妍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还没来得及。”金扶摇低沉地说,“是哈日呼告诉你的吧?”

“额吉,你没事儿吧?”兰心妍看到金花,叫起了额吉。

“我好了。”金花声音很弱地说,“不知咋了……就突然不会……说话了。”

“好了就好。额吉,好好休息一下吧。”兰心妍看着一脸疲惫的金花,给她正了正枕头。

金花又沉沉地睡去了。

兰心妍拉着金扶摇出了门,小弟问:“住院费呢,够吗?”

“哈日呼已经把他建牧场的钱留下了。”金扶摇凝重地说,“我知道,他从小就想有一处自己的牧场。”

“你这是拿我当外人呢。”兰心妍不满地说。

“我知道,你的钱都在股市里,就是马上卖了也来不及。”金扶摇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这是王惊鸿转来的三万元钱。”

“她?”兰心妍眼里立刻闪现出了王惊鸿那小巧的身姿,“先交上吧。一会儿卖了股票,明天从股市里取出来,住院得用不少钱。”

“不能卖,刚洗完盘,才要大涨。”金扶摇为难地说。

“洗盘……洗盘……”兰心妍喃喃道,“朋友也需要洗,要洗出浮朋,不是想把我洗出去吧?”

“你是爱情钉子户。”金扶摇戏谑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拿钱,却去找王惊鸿?”兰心妍的醋间又发酵了。

“我只是去找公司,想要回应该给我的奖励。”金扶摇解释道,“可白双羽很绝情,怕是要把我洗出去了。”

“洗出去更好。”兰心妍明白了,却不以为然地说,“早就该离开那个女魔头了,我看她就不是正常人,你的真诚打动不了她。”

“我也不想打动她,我只想有一份收入很高的工作。”金扶摇无奈地叹息道。

“你本将心向日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兰心妍戏谑道。

金扶摇没有吱声。他知道,私营公司的‘洗盘’比行政单位的‘洗牌’还要凶狠,都是清洗异己的常规操作。

兰心妍想开导他,也一时无语,心里不免对金扶摇的处境也有些担忧。

金扶摇拿着那三万元去交医疗费了。

走在医院的走廊上,一股莫名的悲哀涌上心头。

啥时自己不再靠一个弱女子怜悯自己呢?啥时敢挺直腰杆儿跟医生说“放开用药,不差钱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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