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磨底
金扶摇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兰心妍正拿着手机得意地笑,便问:“傻笑什么呢?”
兰心妍得意地说:“你那‘未婚妻’把‘醋坛子’打了。我听得‘啪’的一声。”
金扶摇一听,赶紧给白双羽回电话,发现电话已打不通了。
他安抚了一下兰心妍,赶紧出门向公司而来。
他不知这两个女人起了什么争执,但他惹不起这个女魔头,况且他现在还是公司的人,真要让白双羽来个“杀鸡给猴看”,当众给个下不来台,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分诉。
夜色正浓,路上车很少。
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时,金扶摇发现白双羽正在自斟自饮,眼睛喝得通红。
王惊鸿拿着那部摔坏的手机,正不知所措。
“白总,你……找我?”金扶摇怯生生地问。
“抄底……抄底。”白双羽把酒杯一墩,歇斯底里地说,“我要抄……股市的大底,我要抄了……你的老底!”
炒股炒输了的人是憋屈的、后悔的、值得同情的,金扶摇此时不想惹白双羽这个女醉鬼。
他温和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白总,抄底不为天下先。抄对了,将会捧回可观的金娃娃;可抄错了,亏损同样会令人一脖子是血。”
“股市失利……又遇上你那魔怔女诗人兰子,你说……我怎么这么……点儿背呢?”白双羽两眼直勾勾地、挑衅般地盯着金扶摇。
“白总,你已经很幸运了,怎么说点儿背呢?”王惊鸿给她倒了一杯茶。
“是啊,抄底的前提是逃顶,白总幸运地从山坡上逃了下来,应该为自己庆贺。”
“还……还有比我惨的?〞白双羽放下酒杯问。
“你们这样斗法,让多少小散反向操作,高位增仓,该了不了,深套其中,卖不忍心,买无资金,就是天大个馅饼落在脚下,也只好干瞅着啊!”金扶摇痛心疾首,“是你们把他们带进了火坑!”
“你说的……好像有点儿屁道理。”白双羽踉跄地要站起来,“过来,陪我……哈酒。”
“白总,你已经喝多了。”王惊鸿怕她摔着,赶紧扶住她说,“等我们完胜下次操作,我请你们好好喝一顿。”
“等?我……就要崩溃了。”白双羽舌头打着卷儿,“他……不陪我喝酒……可以,他给我……选几只股票……杀‘水滴鱼’个干干净净……”
“白总,刚抛了股票,就歇歇吧。”王惊鸿把她扶到沙发上说。
“是啊。”金扶摇给她把水端过来,“炒股像打猎,见个麻雀也放一枪,等大猎物来时,‘子弹’已打光了,这叫该等不等。抄底的机会并非时时都有,人人能遇,一旦机会来临,不敢及时抓住,这叫该狠不狠。”
“你……是该走不走……我……请你来是……批我的吗?”白双羽瞪着一双通红的杏眼,“老娘我……在中国股市也是……小有名气、棋高一招的……新股神呢!抄底成绩……堪可一数,我等着……回顾、总结、咀嚼、体味我的后半生呢,让你一吧吧……啥也不是了……”
“白总,你回去休息一下吧。”金扶摇知道,她这是把对兰心妍的火撒到了自己头上,便向王惊鸿使眼色,想让她扶她回去。
“布(不)行,你……接着说!”白双羽趔趔趄趄站起来,差点儿把王惊鸿砸倒。
金扶摇起紧去扶,白双羽顺势靠在金扶摇身上。
“你跟那兰妮子……不是滔滔不……竭吗?小王……拍照,试试我的……手机……拍完……发给那女诗人,我要让她……把缸……打碎了……拍!”
“白总……”王惊鸿为难了,“手机不能用了,我还是送你回家去吧。”
“你……送?布(不)行!”白双羽醉醺醺地对金扶摇说,“叫他的兰子来送……怎么?他……舍不得……还是像武大郎一样怕老婆啊?”
“好,就让兰子送你。”金扶摇一看,王惊鸿是送不了她,自己又没法上手,便无奈地掏出手机,给兰心妍打电话。
兰心妍非常不情愿地说:“我这就打车去。”
金扶摇打完电话,收拾桌上的剩菜残酒。
王惊鸿陪着白双羽说闲话。
待金扶摇收拾停停当回头看时,他发现白双羽竟没了刚才的赖劲儿,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便疑惑地问,“白总,你没醉啊?”
“醉?”白双羽醉眼眯离地笑道,“我只是……在想,是应该存点儿贵州茅台酒……呢,还是买些贵州……茅台股票呢。至于你那兰子嘛,我只是想折腾她一下。估计现在她已到楼下了,你让她回去吧,我不想再见到她。”
“白总,你可真够折腾人的……”金扶摇一边不满地嘟囔一边给兰心妍打电话。
“不折腾……怎能见真心呢?”白双羽得意地说,“金……扶摇,醉意中,我看到了……你的真诚,你……将与白金公司同在。”
“白总,你的话让我不知怎么说、从何说起。”金扶摇心有余悸地说,“我觉得还是你刚才你喝的茅台才靠谱。”
“你怎么……扯到茅台上来了?我们是搞专业风险……投资的,你说点儿……股票专业的……眼么前儿的……”白双羽声音缓和下来,她的醉意真上来了。
“王妹妹,你先扶白总进里间醒会儿酒吧。”看这情况,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金扶摇只好叫王惊鸿扶起白双羽。
王惊鸿赶紧过来架住白双羽,可她体量太小了,强悍的白双羽时刻能把她压趴下。金扶摇只好帮忙,把她扶进了里屋床上。
出来后,金扶摇望着半瓶贵州茅台发呆。
王惊鸿给白双羽整理完行李出来了,她惊讶地问:“金大哥,你要喝贵州茅台吗?我这儿还有一袋花生米呢。”
“喝什么喝,这是我们放羊的喝的吗?”金扶摇苦笑着,“我在想,是买点贵州茅台股票呢?还是存点儿贵州茅台酒呢。”
“金大哥,白总那是酒话。”王惊鸿提醒道。
“不是酒话,长线儿可以。”金扶摇一脸认真,“但是,进贵州茅台这只股票前,先要断出股市的底部。”
“很多经济学家说百年大底到来了。”王惊鸿满怀希望。
“不。从目前大市看,跌时、空间尚且不足,下跌不到一个月,跌幅不到十五个点,个股尚未大面积破发、破净,底部还不扎实。”
“我们必须要等大底再进贵州茅台吗?”王惊鸿问。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金扶摇耐心地解释道,“从当前投资心理看,一次次利好推出,一次次的冲高回落,看多的分析师还在,市场还很乐观,这不是底部的表现。”
“嗯,多头不死,股难未已。”王惊鸿赞同地点了点头。
“从近日资金情况看,成交低迷,连续的阴跌,基金销售进入严冬,资金无入市迹象,未有底部的实质。”金扶摇进一步解释道。
“国家不是已经给了我们政策底了吗?”王惊鸿反问道。
“不破不立,政策底从来不是真正的市场底。”金扶摇看着大盘说。
“你是说,还会有个市场底?”王惊鸿问。
“是的。看大势者方能赚大钱,找准中期底部,踏准节拍,出击龙头,才能博取投资利润的最大化。〞金扶摇放下贵州茅台,“它是酒类股的绝对龙头,只是目前的价位还高一些,以后,怕是有一段吃药喝酒的行情了。”
“股市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王惊鸿看着金扶摇的脸感叹道,“想赚得多一些,就要做好输得多一些的准备,鱼和熊掌真不能兼得啊!”
“大盘跌声不断,常听抄底号角。”不知为什么,金扶摇在这个小姑娘面前谈兴浓了起来,“事实上,股市的底只在不知不觉中。新股民套在山岗,老股民死在抢反弹的路上,一直循环往复地上演。”
“是啊!底部就是一个集结了大风险、大收益的‘黄金坑’。”没想到,文静的王惊鸿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火眼金睛,敢为人先,才敢抄底。事后诸葛亮很多,事前马前课少。等大师们号召十拿九稳地抄底时,黄花菜都凉了。〞金扶摇说。
“股市就真没有秘诀吗?”王惊鸿问。
“股海莫测深浅,人事总有无常。从来就没有一种十全十美的工具或方法让我们百战百胜。”金扶摇说。
“现在不能抄底吗?”王惊鸿又问。
“底只有一个,抄对的机会也只有一次,此前任何一次抄底都是钻套。既如此,我们何不‘宁可错过、不可过错’呢?”金扶摇说。
“金先生,你的……谈兴很浓啊!”不知何时,白双羽眼睛红红的倚在门框上,醉意稍减,“还有……王密达,小心让这个男人……抄了你的底。”
“白总,我们讨论要不要抄底贵好茅台呢。”王惊鸿的脸“刷”一下红了。
“他受老子‘不为天下先’的‘古毒’太深了。”白双羽似乎醒酒了,对王惊鸿说,“都如他,待底部清楚确认、升势已起,半截利润没了。你怎么能听他的呢?”
“白总,这样做,虽然少赚一截,却避免了错误。两相衡量,并不见得一定吃多大的亏。”金扶摇据理力争。
“嗯,稳妥一些。”王惊鸿附和道。
“何况股市的输赢不看一时一役,而在长远,少赚不赔、积小胜为大胜,不也是炒股的一种境界吗?”金扶摇对股事不说明白不罢休。
“听我妈说……”白双羽突然想起了往事,“我爸就和你一样一根筋。我是犟不过你了,你给我说说啥时抄底。”
“从周全的角度讲,一个字——等。”金扶摇说。
“等什么?等天下掉馅儿饼吗?”白双羽不无讥讽。
“等信号。”金扶摇耐心解释,“一等磨底后‘空军’力竭,二等均线收复抬高,三等‘四面’暖风频吹,四等股价跌到历史性低点……”
讲到这里,金扶摇突然发现兰心妍不知何时进屋了,正用眼睛瞪着白双羽。
“怎么,这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白总裁,是不是得了思夫病啊?”兰心妍一种愠怒在酝酿,“要不要我送你上夜场转转啊?”
“兰疯子!”白双羽这半生怵过谁,“你眼中的金子,在我这儿就是一摊羊粑粑。你再闹,我就要让保安把你请出去!”
王惊鸿一看两个女人像斗架的公鸡,赶紧把兰心妍往门外拉。
兰心妍气不顺,顺势踢翻了一个暖瓶。
“嘭”的一声,在寂静的夜晚还是很响亮。
很快,白双羽的两个保镖从保安室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