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沙悟
书名:白股经 作者:元平 本章字数:4635字 发布时间:2021-09-24

096 沙悟

人生有三看——看大海、看沙漠、看草原。

据说,只有这些都看过的人才能真正体味到生命的真谛、感悟不一样的人生。

“你是应该看看沙漠了。”金扶摇边开车边说,“这样你的心胸会更加宽广、思路会更加圆润。”

“你意思是说我心胸狭窄、为人尖刻呗?”兰心妍假意生气地说,“我只想活成大哥心中的女人,可生活让我活成女人中的大哥,我有什么办法?”

“我可没说你心眼儿小,是你自己表现出来的。”金扶摇说。

“说来说去,你还是嫌我是不女人了。”兰心妍嗔怪地擂了金扶摇一拳说,“金子,金阿姨是不是不欢迎我啊?”

“怎么可能呢?”金扶摇说,“额吉是个善良而宽厚的人,一般人都能容纳。”

“可上次来,我发现小老太太性格怪怪的。”兰心妍还是不大放心地说。

“额吉经历了太多的误解与艰辛,所以她的脸上很少有笑容。”金扶摇解释道。

“这样啊。”兰心妍想,还有比我经历坎坷多的吗?

“她本不愿让我来海滨,更不愿让我介入什么风险投资,她只是宽容了我的爱好。我离开额吉,选择‘南漂’,也很矛盾,可不知为什么我总经不住风险投资的诱惑。”金扶摇痛苦地说。

“如果生在旧社会或港澳,你一定是个十足的赌鬼。”兰心妍言词仍很尖刻,“不信,看看你的大拇指,一定是弯的。”

“还真是弯的。”金扶摇伸出大拇指边看边说,“这次回家,我没有通知额吉,我怕她又一宿不能入睡。”

“每个父母都把自己的孩子当小孩儿。”兰心妍深沉地说。

“嗯,她总是这样。想当年送我去县城读书时,总是一宿不睡,就怕误了一天一趟的过路车……哎,你怎么哭了?”金扶摇转过头。

“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兰心妍边擦眼泪边说,“你还有额吉,可我的母亲在另一个世界了。”

她的眼泪却越擦越涌。

“我说你心眼儿小,你还不服呢。”金扶摇哄道,“别掉眼泪了,马上就到家了,额吉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太阳从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落下去时,你一定以为自己走到了天边。

自幼生活在黄土高原上的兰心妍看到草原,总有一些冲动涌上心头。

她习惯地拿出笔纸要写诗,才想起那天她已发誓暂时不写诗了。她需要沉淀,需要对生活更深的感悟。

孤独的三间小房出现在二人面前,金扶摇驾着车缓缓地行驶着,生怕惊动了这里的一草一木。

可汽车轻微辗在草地上的声音还是惊动了金扶摇的额吉金花,她急急地跑出来,向着汽车张望。

“我回来了。”金扶摇把车停在额吉身边向车窗外大声说,“额吉,你怎么知道我回来?”

“我能掐会算。”金花掩盖不住的兴奋说,“还有兰子,这远的路,够累的吧?”

金扶摇哪里知道,额吉每每听到汽车声,都会跑出来看一看,生怕误了迎接自己的宝贝儿子。

“额吉,我们不累。”兰心妍赶紧上前搭话,“倒是你老人家出来迎接我们很辛苦。”

“我们上屋说去吧。”金扶摇边把车上的东西往下拿边对额吉说,“这些东西都是兰子孝敬你老人家的。”

“这才是呢,”金花嗔怪道,“在外面漂着,多不容易啊!还给我买东西,真是的。”

“不值几个钱的。”兰心妍一边把带来的礼品放在炕上,一边说,“母亲在,还有可孝敬的人,我现在就是想孝敬亲妈,也没地方去孝敬了。”

她说着,又有点动容。

“也是个苦孩子。”金花便一边抚摸着兰心妍的头发一边说,“扶摇可要对兰子好点儿,以后可别让兰子花钱了,在外打拼多不容易啊!”

“额吉,兰子有钱。”金扶摇说,“她现在除了正常工作外,做股票也赚了些钱,收入今非昔比了,你不要替她舍不得。”

“都做股票啊?”金花的笑容收敛起来,“两个人都做股票……”她欲言又止。

“做股票才能赚大钱。”金扶摇兴奋地说,“这次,我想接你去海滨治治腿。”

“我可不去。”额吉的话很硬很冷,转身说道,“风险投资,都是大红大黑的事情,人总在紧张、后悔中生活,对健康不利。以后,你们还是换一份工作吧,养个好身体比啥都强。”

金扶摇见额吉的脸色不对,便不再提风险投资的话题。他跟在额吉身后,去厨房帮厨了。

兰心妍也赶紧来到厨房,看见里面的食材很单一,都是草原上采来的山野菜,可正合她的口味,这在城里可是珍品。

三人快乐地吃着晚餐,计划着明天的旅程,这间小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你们一回来,草原就有了生气。”金花兴奋地问,“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啊?”

“阿姨,我想去看看沙漠。”兰心妍说。

“我想叫哈日呼带我们去。”金扶摇补充道。

“不带我吗?”金花说着,去厨房填饭去了。

对于这个特别好事儿的老太太金扶摇能理解。

小时候他是额吉的尾巴,长大后额吉又成了他的尾巴,这大概和他们从小相依为命有关吧。

“怕你走不动。”金扶摇说着,看了兰心妍一眼。

“阿姨一起去最好。”兰心妍爽快地点了点头。

“扶摇,你是不是怕妈碍你事儿啊?”金花转过头,幽默地说,“告诉你,我这人最懂事儿,不会妨碍你们的。”

一句话,把金扶摇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快吃饭吧,我们好出去看星星。”兰心妍催促道。

晚饭后,二人走出门外。望着满天的星光,他们想起了童年。

那时,金扶摇无数次望着星星,幻想着有一天,他的阿布(父亲)出现在这个茅草屋里。可是,没有,就是阿布这个词额吉也不让提。

那时,兰心妍和父母坐在高粱垛上,重复着牛郎和织女的故事。

一道流星划过天际,他们的童年都随着流星消逝了……

迎着初升的太阳,他们出发了。

当越野车开进向往已久的玉龙沙湖时,兰心妍的精神为之一振:

茫茫的大漠,驼铃阵阵;辽阔的原野,凉风习习。

此时,她的心如混沌初开,如一个无知的孩子初识这个世界。

离开了喧嚣的城市,走进寂静的沙漠,回归自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想写首诗吗?”金扶摇问。

“不,大自然才是真正的诗人,每天都在谱写着不同的诗篇。”兰心妍有感而发,“以后,我要少写诗了,怕把这美景给糟蹋了。”

几人漫步在玉龙沙湖,仿佛徜徉在神仙世界。

兰心妍一边攀上沙丘,一边放开喉咙歌唱,她的思路像脱缰的野马在尽情地遨游。

“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做风险投资吗?”额吉看了一眼快乐的兰心妍,艳羡地坐在沙堆上对金扶摇说。

“额吉,我真的不知为什么。”金扶摇确实不知道额吉为什么那么反对从事风险投资。

“你看,那起伏的沙丘,像一幅幅K线图,演绎着人生的沉浮。炒股如滑沙,你的兰子费二十五分钟的劲儿,满头大汗地爬到了丘顶,可三分钟就滑下去了。”

“起伏的人生才有意义。”金扶摇望着跌落在沙窝里的兰心妍说,“我们的追求的就是刺激。像股票一样,似乎是上轨压、下轨撑,波段操作最适应。可实际上,有无穷的变数。”

“你说得对。人如股票,上升时势如破竹,下跌时像溃堤瀑布。”金花深沉地望着远方的沙丘说,“人也是忽上忽下,常常左右挨嘴巴。”

“没想到,额吉对股性与人性的关联理解得这么透。”金扶摇从心里佩服躲在草原深处的额吉。

“你远在我千里之外工作……”金花深沉地说,“你要记住,同事是下轨支撑的五日线,亲朋是支撑的趋势底线,父母是支撑的三十日线。但是,这三条支撑线都很脆弱,一旦被攻破时,自己走自己的道吧。”

“额吉,我知道儿行千里母担忧。”金扶摇见额吉主动唠起了股票,便不再拘谨,“我知道你天天在为我的操作担心,你要相信,你的儿子是个稳健的投资者,我是在给公司做事,我们只在洗盘完毕即将拉升的回调时介入。”

“我说的不止股票,还有人际关系。”金花深沉地说,“人在低位时拿自己当人,票在低位时拿票当钱;人在高位时要拿别人当人,票在高位时要拿票换钱。”

“嗯,额吉。”金扶摇边向兰心妍招手边说,“我不会钻头不顾腚的。”

“这个世界像股票一样,充满诱惑。”金花也向兰心妍招手,“高位时,赚多的还想赚,没赚到的想赚到;低位时,被生活套住的人吓破了胆,掌控着价格的人能低还想低,这是一个死循环。”

“是的,儿子在外八年了,也穿上了世俗铠甲,小风小浪的能应付。”金扶摇说是是实情。

在大城市摸爬滚打这些年,已不再是过去那个捡牛粪的纯真少年。

“你们在说什么呢?”兰心妍老远就喊。

“额吉教我炒股票呢。”金扶摇答。

“金子,你可真幸运啊。”兰心妍此时已经回来到他们面前,很羡慕地说,“过去,你和阿姨学会了做人;现在,你又可和阿姨学股票了。阿姨,你怎么有这么深的风险投资知识呢?”

“是因为扶摇走上了这一行我才学的。”金花讪讪地说。

显然,她没有说实话。

“额吉,我现在最把握不好的就是高位横盘。”金扶摇请教道,“在股票中,拉高横盘,强势整理,平台突破跟进,这些好把握。可我的人生,如果当了‘脖子’干部,可上可下,是继续准备上升呢?还是盘整混日子呢?还是出货走人呢?”

“扶摇,你给额吉出了个难题。”金花沉思了半天,“不管是人是股,就看他(它)有没有后劲儿。”

“我明白了。”金扶摇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该走该留了,只看有没有发展。”

母子二人的对话让兰心妍一头雾水,她使劲想了想,方才想到,他们说的是工作吧。

“如果你真的明白,额吉我也就放心了。”金花依旧望着远方的沙丘说,“你既决意以股为生,那你要掌握一些小技巧和大智慧。”

“原来额吉真是懂股票和人的人啊!”兰心妍真心对这个小老太太敬佩起来。

两次回来,她对金花的印象已经不再停留在过去草原挤奶的女人上,不怨金扶摇念念不忙他的额吉。

她贴过去,撒娇道,“额吉,教我别教他。”

“你都叫我额吉了,那我先教你点儿小技巧吧。”金花乐得合不拢嘴了。

她随手拿起一根干草茎,在沙地上画了一个K线图说,“小幅上扬下调时,积极跟进莫迟疑。像这只股,股价小幅上扬,不急不躁地沿着五日均线爬行,连收小阳,趁缩量落到五日均线处大胆吸纳,准没错。”

“嗯。”兰心妍拍手道,“这个我记下了。”

“还有,五日线近十日线,稍有上翘就买票。”金花见此处有掌声,精神头立马足了。

“额吉,我爱听股谚。”金扶摇说这句话时,竟想起了王惊鸿。

“上升中继休整时,短暂整理有商机;上扬趋势成就了,回档杀进最精妙;升至前期高点时,向上突破价可期;放量小涨破箱体,上升空间很有戏。”没想到,金花说起股谚来,一点不打哏。”

“太好了!”兰心妍也爱听股谚。

“不管何种形态,月圆即亏,盛极必衰。”金花一边说一边画,竟出奇地熟练,这让金扶摇都感到惊诧。

“额吉,你要给我们开股票研讨会吗?”金扶摇听了额吉一席话,像于无声处听惊雷、于细微处见功底,他对额吉更加有了神秘感,“你的股论含有很多哲理,你是怎么得来的?”

“受大自然的启发啊。”金花看了看他,向远方望去。

金扶摇和兰心妍随着她的目光向远望去,只见沙丘起伏,绵延无尽,别的什么也没看出来。

“人们常说,人生有三看——看大海,看草原,看沙漠。因为它们对人生都有着很多启迪——博大、精深、浩瀚、起伏,变幻莫测、波澜壮阔。我从小就在这里放马山下,又曾经放飞自己,造就了我的格局。”金花谈兴很浓。

“格局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吗?”兰心妍这个大学生此时在金花面前仿佛是个小学生。

“自然,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人有多厚脸皮,就有多大舞台。”金花说这话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容。

“阿姨,你听说过《股经•捕鱼图》和《股经•玄机图》吗?”作为诗人的兰心妍的思维就是跳跃性大。

“股经?……没有。”金花嘀咕了一句,转身向沙丘下走去。

“这老太太,又怎么了?”兰心妍望着她的背影,小声地问金扶摇。

“大概是累了……或是想让咱们独处吧?”金扶摇说,“别管那么多了,记住额吉的话,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放开玩吧!”

几峰骆驼从夕阳中蹒跚走来,此情此景,又触动了兰诗人敏感的神经,她忘了自己“暂不写诗”的承诺,竟随口发出几句感慨——

骆驼的“骆”

不是落日的“落”

却时常在落寞中不能自已

骆驼的“驼”

不是驮东西的“驮”

却终生背负着别人

我们在怜悯骆驼时

突然发现,是在怜悯自己

离开了茫茫的沙海,三人回到了那处三间茅草屋。

金扶摇和兰心妍都没有待够,可为了生计,他们明天就要回到了海滨那个名利之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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