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斌离开后,许陶陶才察觉到后背的凉意,整场对话中紧张引发的出汗润湿了衬衣。
许陶陶不寄希望于一场对话就能打动于斌,也需要提前做好他离开的准备。因此,结束与于斌的对话后,她立即开始着手财务部的调整。
作为财务部负责人的吴志刚依然没有上班,许陶陶之前提及的报告也没有任何进度汇报。她没再联系吴志刚,开始思忖排查财务部其他具有主持工作能力的同事。
财务部编制上还配备有两个副总,一个叫丁远,5年前从一个著名的会计师事务所跳槽过来;另一个熊明杰算是吴志刚的嫡系,一路跟着吴志刚升迁上来。凭借许陶陶手上掌握的信息,两人都不是好的选择。
丁远虽然有过会计师事务所的履历,但进入靓源的五年,连生二胎,且每次生产过后会连续用完当年的病假,导致每轮产假时间实际都在半年以上。熊明杰的话,也许是因为每个人都喜欢同类,作为吴志刚一手带过来的下属,他简直是一个年轻版的吴志刚,态度可嘉,但是做事多有拖泥带水之嫌。
踌躇良久,许陶陶最终还是选择先见丁远。因为熊明杰作为吴志刚的嫡系,每年评优可以理解;而丁远作为一个五年连生两胎的人,是如何坐上副总这个位置就有些让人好奇。
丁远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许陶陶来靓源以后,与她的接触基本只局限在简单的打招呼上。这次约见,丁远依旧话很少,许陶陶起初试图以几句闲聊先拉进彼此的距离,再择机进入正题,奈何丁远的回应一如既往地寡淡。
许陶陶有些尴尬地止住话头,干脆直接开问,“之前我和吴总聊过,请财务部做一个报告,最近吴总身体抱恙,所以想找丁总了解下报告进展情况。”
“我没听说过什么报告,另外,叫我丁远就好。”丁远的回答猝不及防。
“没听说过?”许陶陶不死心又确认了遍。
“我这边没有听说,也许交给了熊总。”
“这个工作体量比较大,综合性也强。熊总一个人应该忙不过来,你在部门有听说吗?”
“没有,我平日负责财务部的常规事宜,手下跟着做事的主要就两个人,其他人不清楚。”丁远的回答依然干脆利落。
许陶陶皱起了眉头,丁远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一种可能是吴志刚根本没布置下去,另一种可能是丁远在财务部处于被架空的状态。想到这里,她突然福灵心至,丁远的回答其实某种程度上在暗示她财务部的人际状态,如此直接的暗示也许说明她依然有上进之心,但苦于无处施展。
许陶陶没有再问什么,转而征求丁远意见,“介意我将熊总请过来一起沟通吗?”
“当然不。”丁远的表情依旧平板,语气也听不出什么起伏。
熊明杰来得很快,进门一看丁远在,愣了下,但依然客套地答了招呼,“丁总也在。”
丁远不置可否,熊明杰好似也没觉得如何,乐呵呵地接受许陶陶的招呼,与丁远并排坐在了她对面。
许陶陶省去寒暄,直接问起报告的事,熊明杰很快回答说正在进行,并且开始报一些数给她。
许陶陶先是惊讶于他今天办事的干脆利落,但听了一会发现不对,不得不出口打断,“熊总,您能将这么多数记得如此清楚,业务能力让人佩服。但这个报告的方向,我们需要一起再商量下。”
熊明杰迅速止住了话语,弯了腰说,“许总请讲。”
“丁总一起听一下,听完我们讨论分工。”许陶陶对着丁远说了句,又转向熊明杰,“这个工作比较繁琐,分工合作快一些。”许陶陶先点名分工,是存了考较他们能力的念头,但没有在他俩之间做出选择的情况下,她也想尽可能将他们的情绪都照顾得周全。
“靓源最近在和泰享接洽合作事宜,两位肯定已经听说了。泰享的注资采用的是入股形式,我们这边有分散股权的担忧,有些同事提倡还是用贷款来度过靓源眼前的难关。我找两位来,是希望两位能出具一份报告,客观呈现靓源目前的资金状况,包括继续贷款的可行性、收支情况分布、资金链断裂的可能性以及断裂时点等,供董事会决策参考。”
丁远没有说话,熊明杰看了丁远一眼,犹豫了下问许陶陶,“许总是想用来说服董事会接受泰享的投资吗?”
“我需要通过最客观的情况参考,以便和众位董事一起做出对靓源正确的决定。”
“怎么分工?”这次是丁远开了口。
“可先盘一下历史情况,这样看当前状况才有对比性,也能更透彻地了解靓源当前的变化;另外需要预判下未来的情况,再根据未来的情况决定当下怎么选择。当然,这只是我的初步想法,两位比我专业,有问题我们随时沟通。”
“我觉得可以。”又是丁远先开了口。
熊明杰看了丁远一眼,有点着急,“没问题,我来靓源时间比丁总早些,之前的事清楚些,要不就由我来盘点之前的情况。”
许陶陶用眼神询问丁远,见丁远点头才说,“那就先这样安排。时间上,我希望尽可能快一些,两位觉得多久合适?”
“我都没问题,许总您安排。”熊明杰果断拍了胸膛,这次换丁远看了他一眼。
“丁总,你觉得呢?”许陶陶转头问丁远。
“至少两周。先定期汇报进度讨论,后续视调整情况决定具体时限。”丁远的语气平板,没有如熊明杰那样迅速表态,且比当初吴志刚承诺的两周时间似乎还要长些。
许陶陶虽然着急解决靓源的问题,但也希望每一步都尽可能走稳,重要的工作能做得踏实,因此最终没有表示异议,“可以,我们下一次讨论先定在周五。辛苦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