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我这兄弟现下生死不明,我无心动手,再说了,我也不是你对手……”
华锦年身子没迈出,早被大师兄成炎坤挡在跟前,只能告求道,
“你这兄弟是伤是死,都是他自己技不如人,与你我有什么相干?”
成炎坤却大笑道,这下连林洁莉也怒了,
“喂,亏你还是医状元,医者仁心,怎么也这么说话?”
对方却反呛道,
“怎么,我说的有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医者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还谈什么救人?莫非像你们这般撒泼打滚,哭鸡尿嚎,就能把人救活了?”
华锦年、林洁莉、罗剑卿三人一起上前,还想再说什么,只见成炎坤手指华锦年喝道,继而又指指胯下,
“想知你兄弟死活,要么把我打趴下,要么从我裤裆底下钻过去。一个不够打,就三个一起上!”
话说到这份上,华锦年以目光示意林洁莉、罗剑卿二人退后,低头沉思半晌,像是做了个极难的决定,便伏低身子趴到地上,说,
“师兄,我不敢跟你打,还请高抬贵脚让我过去。”
这倒叫成炎坤一愣,心想这孙子认怂也认得忒快了些,正疑惑间,就见华锦年就地一滚,身形已到脚下,一记星命指直取他檀中穴。
华锦年想的是,那自称他师父的人,也就是污衣行者交代过,到了水云台不可轻露身手,当下便不能运功御敌,只能使个机灵将对方制住。
孰知华锦年刚一出手,就觉手腕一阵剧痛,出指的那只胳膊已牢牢拿捏在成炎坤手中,继而剧痛窜到肩头,整条臂膀便被对方别到背后,又觉后脖颈处一紧,便被人锁着脖子结结实实一个过肩摔丢翻在地。
这一手组合技当真是行云流水,叫人目不暇接,叫华锦年摔得脑袋里好一阵天旋地转,好在有水云战气护体,这一摔倒还扛得住。但叫他倍感诧异的是,这人手上招数好生熟悉,必是在哪里见过。
“不想跟你那兄弟一般下场,就爬起来接着打……他在我手里走了五招,已属难得,看看你能走几招?”
成炎坤手指一旁的蔚千山道,后者默不作声。华锦年猛然间想起,对方方才这一捏,一别,一锁,再一摔,可不就是蔚千山的拿手绝活关节擒拿技吗,怎么他也会?
“你会使刀?我陪你耍耍!”
不待他思索,成炎坤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摸出一柄寒光闪闪的佩刀,刀锋直指自己挑衅道。
“那师兄……得罪了。”
华锦年情知今日不与他斗个你死我活对方也决计不会放过自己,便亮出锦虹刀摆个怀中抱月,大踏步上前卯足了劲迎头便砍。
十八路华家刀法的要义华锦年虽未参透,但所谓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华锦年这些日子来凭这一身使不完的内力,连日修习,手上刀法倒也日渐刚劲纯熟。这一刀去得虽猛,那成炎坤却只一挥手中佩刀,向腰间一围,便是一道坚实刀网,俩刃相碰,撞出清脆的“当啷”一声,直震的华锦年自握刀的虎口至全身都是一阵酥麻。
“看好了!”
只听成炎坤一声断喝,将刀打横一抹,便是一股无形杀气直窜华锦年面门,任那锦年内功再强,闪躲终是短板,慌的他只能两眼一闭,抱头就蹲,待脑门上一阵疾风掠过,睁开眼看,只见两撮头发自额前飘下。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华锦年自是看不懂对方手上套路,林洁莉在一旁倒是瞧得一清二楚,成炎坤刚才手上佩刀那一围,又一抹,这不正是自己同伊帆师姐斗剑时使过的“雕栏玉砌”和“金风玉露”两招吗?而且刀行厚重,剑走轻盈,二者招式本不相同,怎么到了大师兄手里一柄佩刀竟能使出剑招来?
锦年此时方知自己跟那污衣行者学的本事,对付一般毛贼好使,碰到真正行家里手那便黔驴技穷了。没回过神,心窝里又挨了大师兄重重一脚,直叫他一个跟头滚出三丈来远。
“起来!怎么不还手?!”
这一回华锦年眼前的黑星星还没散去,就听见对方后招又至,情急之下往摸出一枚柳叶刀脱手而出,哪想对方手上一枚铜钱应声而出,俩镖相撞又是“当啷”一声各自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边华锦年脚下刚站稳,心中只道“要死!”,小腹处又中了两指,这回对方使的又恰是星命指的杀招“指星摘月”。
原是这成炎坤不论武学医术天分之高,一般的武功招式,治病的法子,只要看上一眼便了然于心,学为己用,更兼十八般兵器早已融会贯通,任何刀枪剑戟的招数在他手里都是层出不穷,变幻莫测。
这一串打斗下来,成炎坤手上接连使出蔚千山、林洁莉、罗剑卿和华锦年的看家本领,且招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叫一众人见了无不骇然,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当真是如水云之间一般的高度。
华锦年感觉肠子里像有一千只没头苍蝇般四处乱撞,叫他一股酸水泛上咽喉,止不住地干呕。
“你的内功是哪里学来的?”
一柄刀架上锦年脖子。华锦年勉强抬起脑袋,正逢成炎坤眼带杀机,直视自己,便挤出一丝笑,道,
“大师兄说笑了,乡下东一榔头西一棒学来的招儿,哪懂什么内功。”
“再给我装!寻常人挨了这两指头早已是个肠穿肚烂,你武功这么弱,却还能站得起来,老实跟我说你内功哪里学来的?莫不是偷学来的?你可知偷学武功是武林大忌,按门规是要断手断脚的?”
成炎坤手上一沉,那刀刃便在锦年脖子上“嗞拉”一滑,凉冰冰的血汩汩而出。林洁莉在旁心中一紧,暗想这人好霸道,我们几个的招儿被他学尽了不说,反倒指责别人偷学武功。
“使出你所有本事,若能接我三招,我就带你去见你那兄弟,否则别怪我在你入门第一日就行门规处置!”
成炎坤话未说完,华锦年便脚下一软,跌坐在地,捂着肚子连连摇头道,
“别……若再挨你俩指头,只怕屎都要从嗓子眼儿里出来了,打是不打了,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就成。”
“他武功我见识过,确实不咋地。”
蔚千山在一旁沉默半晌,终于插话道。
成炎坤举刀寻思片刻,又问,
“那我问你,为何来水云台?”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
“假话,就是我想当个盖世医侠,治病救人,行侠仗义,真话,就是我想学个发财的行当,将来尝尽天下美食,饮尽天下美酒,阅尽天下美女。”
成炎坤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缓缓收刀入鞘,转头吩咐蔚千山道,
“师弟,你带他们回水乡别院,交代一下本门规矩,过了这几日,我就会给你们分排各自的课业和任务。”
说完,又目视华锦年等人道,
“放心,你那兄弟,我包他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