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再会》(上)
书名:荣兵日记 作者:雷森道 本章字数:6342字 发布时间:2021-09-20

在荣兵的眼中,圣马丁(Saint Martin)算得上是加勒比地区最奇葩的岛屿之一了。

岛屿北部是法国统治区,首府是“马里戈”(Marigot)。南部是荷兰统治区,首府是“菲利浦斯堡”(Philips burg)。


奇葩之处在于,加勒比海明明那么大,可荷法这两个战争中敌对国的殖民地却亲亲热热地挤在这么个只有37平方英里的小岛上。更奇葩的是,明明两国在欧陆战场上已经打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了!可圣马丁岛上的两国殖民地却是云淡风轻岁月静好。除了两边苦力帮的流氓有时会因为一根大葱两粒花生之类的事情在牡蛎塘约架,双方在官方层面上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


1713年1月3号上午,圣马丁岛荷统区“菲利浦斯堡”海港……

“你们这群讨厌的强盗!啊……!!”

大胖子贝格头上顶着一个装满了活鱼的大筐,嘴里大声呼喝着跑得飞快!一大群“军舰鸟”就在他头顶的空中随着他的移动兴奋地盘旋飞舞。忽然,其中一只胆大艺更高的家伙振翅斜掠而过!身姿无比优美地从他头上的大筐里叼起一尾活蹦乱跳的大鱼,眨眼之间腾空而去……

从捕鱼船到码头上的储鱼库之间的这片沙滩,就相当于军舰鸟们的餐厅。从船上卸下一筐鱼搬到储鱼库后能剩下多少,那得看搬鱼工人的奔跑速度有多快了。


“这他妈就不是好鸟!整个一帮明火执仗的强盗鸟啊?”荣兵很郁闷!就没人管管它们吗?他很不服!刚把大筐抱在怀里,想用胸口护着跑,却被人喝止了!

“老热雷米”是尼德兰人,这条渔船的船主。他这段日子和德克帮众人相处得很好,所以他这条渔船上卸鱼获的活儿就被德克帮包了。他一把拉住荣兵喝道:“罗宾你疯啦?敢把筐放在胸口?不怕军舰鸟抢鱼时啄瞎你的眼睛啊?”


下一趟搬鱼时,荣兵还是表示不忿!就往四下里寻摸着……

老热雷米诧异地问道:“罗宾,你找啥呢?”

“我找个东西把筐盖住!我特么就不信了!咱人类还治不了一帮扁毛畜生?”

“哈哈哈,罗宾,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啊。可你以为几百年前的人就想不出这样的法子吗?还是算啦……”

“算了?为傻牙?”

“因为万能的造物主总会给他所创造的生灵一条活路的。军舰鸟虽说是海鸟,可它们的羽毛上没有油,落进海里就会淹死。所以哪,抢鱼吃就是它们赖以活命的生路啊罗宾。何况,你看它们抢鱼时的姿态……你看看,多美呀?”


荣兵头上顶着一大筐鱼,一边呜嗷喊叫地赤着脚在沙滩上狂奔!一边忍不住腹诽道:“哼!热雷米这老东西没准儿年轻时就当过荷兰海盗!正常人有他这么推崇暴力美学的吗?”



下午两点半,一艘三桅船在深水码头的栈桥边停靠完毕。船主跟码头管理员交接了手续付了卸货费用,就带着一群船员径直朝市镇里走去。

码头管理员头也不回地一招手,一群光着膀子的码头苦力就“轰”地一声从他身后涌了出来,说说笑笑地踏上长长的栈桥,朝三桅船快步走去。


这是满满的一船货物,有稻米、小麦、牛肉、葡萄酒、和印花棉布。用码头苦力们的行话说,是个“油差”!“德克帮”和“摩昂帮”的小伙子们都雀跃不已干劲儿十足!而码头上那些没胆子也没资格争抢这趟“油差”的散兵游勇们,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了。


凌晨三点,疲惫得走路直打晃的苦力们脚步滞重地从睡眼惺忪的码头管理员身前走了过去。老德克和摩昂停了下来,管理员把船主付的卸货费扣除一部分,剩下的按两帮的人头分发给两人,各自散去。


夜里这个时间的小镇比荒郊野外还要安静。野外还会有昆虫鸣叫夜鸟悲啼,而小镇上除了这几个人走过“坎克大街”时那疲惫拖沓的脚步声,就只有一片万籁俱寂了。

走了很久才回到大伙在镇郊租住的小木屋里。切里翻出藏好的几个硬面包给每人分了一块。大伙几口吃完又“咕嘟咕嘟”喝了不少凉水,之后就一头扎在地上的干草铺上,连条被子也没有,所有人在一分钟之内全都昏然入睡了。



1713年1月4号上午十点,老热雷米的小渔船终于从远处喇叭型的“大湾”(Great Bay)入口缓缓地朝码头驶来。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德克帮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每人手里拿着一个大筐,嘻嘻哈哈地朝栈桥上走去。可大伙忽然发觉好像不对……渔船上的两个小帮工像疯了似地朝码头上的人拼命挥动着手臂!好像还带着哭腔在呼喊着什么……

码头上无论是管理员、渔船主、苦力、水手、商贩、还是在海边闲逛的镇民都“呼啦”一下围了过去。吵嚷声询问声呼喊声议论声“嗡”地一下就炸开了锅!所有的人都在不约而同地叨咕着一句话——“出事了!”


伤痕累累的老热雷米静静地躺在一副简易担架上,眼白的部分是血红色的,很吓人地瞪视着苍天一动不动!他双拳紧握,两条胳膊扭曲的角度令人不忍直视!右边的小腿诡异地摆在左侧的腰边……


船上的两个小帮工,一个是老热雷米姐姐的孩子,一个是他邻居家的孩子。这两个浑身是伤的半大孩子泣不成声前言不搭后语地讲述了惨祸发生的整个经过……



老热雷米真的没反抗,一点没反抗。就像他认同那些军舰鸟抢食他的鱼一样。他不是荣兵想的那样,他既没当过海盗也没做过任何他觉得违背良知和上帝意愿的事情。他这辈子就是个谨小慎微处处与人为善的人。所以当那条“猎食者”号斯卢普纵帆船上亮出了黑旗,老热雷米就顺从地收帆停船,平静地等待着他的命运了……


海盗船比老热雷米的渔船要大得多,直接就粗暴地用侧舷撞了过来,差点掀翻了小渔船!几个破衣烂衫甚至光着屁股只系条兜裆布的海盗高声喝骂着跳上渔船,直接就开始动手打人了!

老热雷米和两个孩子被踢打得满船乱滚的时候,又有一个穿戴怪异的胖子慢慢悠悠地踏上了渔船。他中等个头又胖又壮,戴着一顶插着长长的大极乐鸟尾羽的宽檐呢帽,上身穿着一件紧绷绷的暗红色双排黄铜扣呢子大衣。下身却光着腿儿,脚上也没穿袜子,趿拉着一双露着脚趾头的破布鞋。


他缓缓地走了过来,拿着一把连鞘的宽刃重剑顶在老热雷米的额头上,用沙哑难听的嗓音问道:“船是你的?”

“是的船长先生……”

“为什么竟敢不停船?”

“船长先生,我一看见您亮出旗子马上就降帆停船了呀?”

“是吗?好!真好!好极了!我特么就喜欢你这路犟嘴的!”

之后他就开始殴打老热雷米!除了那双布鞋太破没法踢人之外,他先后用拳头、用肘、用带鞘宽刃重剑、用渔船上的木浆、用水坛子……朝老热雷米全身疯狂地乱砸乱打!嘴里喷出的脏话就像闹肚子的人拉稀一样没完没了!从他这狂怒的状态你就能明白了,老热雷米当年铁定强抱过这海盗他马迷可能还顺手掐死了他歹迪!否则他哪来的这股澎湃激昂的动力呢?真令人费解!


殴打过后问话又开始了……

“船上都有啥?”

“只、只有一些……鱼……鱼……船长先生……”

“好——啊,如果我再找到一粒米一滴酒那就是你对我撒谎喽?”

“啊……不不不!!还、还有一点面包,咸肉……噢……和小半桶朗姆酒……”

“鸦片酊呢?”

“没、没有,先生,我……我从来不喝那东西……”

“谁他妈让你出海连鸦片酊都不带的?嗯?啊哈!我终——于明白啦,你是在故意浪费我的时间吧?你想害死我是吧?嗯??是吗?是吗?对吗?对吗??说!说!你他妈给我说!!”


殴打又开始了,前面仍旧是没什么新意的简单重复,但最后他可能是终于想起老热雷米还曾残忍地奸杀过他女儿的事了!于是嘶吼着把宽刃重剑拔出鞘,双手高举过顶……朝几乎已做不出任何遮挡动作的老热雷米的右腿上狠狠剁了下去!连剁了四下!!


听到这里,荣兵的手指哆嗦得连鱼筐都捏不住了!他的心忽然揪成了一小团……耳边似乎真切地听到老热雷米那一长串痛苦的嚎叫声!



海盗们拿走了船上能拿走的几乎一切东西——鱼、面包、咸肉、朗姆酒、斧子、锤子、解锁针、三个铜杯、两条被子、一双袜子……谁说海盗们都是挥金如土洒脱不羁的?胡说!这伙海盗可都是相当会过日子的人呢。


小帮工听到一个光着膀子的瘦海盗笑嘻嘻地问:“咋样啊头儿?现在爽了点没?”

“妈的!被那条发疯了似的‘皇家飞鹰’追了整整六天都不敢靠岸,差点没把我窝囊死!呼……你还真别说,是舒服了不少。”

“对呗船长,欺负人就是比挨欺负爽嘛。那你干啥不直接弄死他呢?你看他那样还活得了吗?”


“不不不!兄弟,天主教导我们要仁慈。圣经上说:‘要爱你爱的人,要爱你不爱的人,要爱你的敌人……’”

“哈哈!得了得了快收起你这套吧,我仁慈善良虚伪残酷的麦凯恩船长!说句实话吧,自打跟了你这虔诚的屠夫,我特么现在一听见宗教这个词儿就恶心!呃……想吐……呸!”

“少废话!快走吧,再耽搁下去那条疯船又该追上来啦……”



两个侥幸活命的小帮工拼命驾船朝菲利浦堡返航,可老热雷米只熬到了海湾入口,当他的视线中终于出现了自己家那幢房子的烟囱时,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担架在老热雷米的老伴女儿和姐姐撕心裂肺的哭声中抬走了……沙滩上只留下一摊暗红色的血迹。天空中习惯地聚集而来的军舰鸟们今天没吃到老热雷米的鱼,很不爽地在血迹上空盘旋飞舞了一会儿,抱怨地鸣叫了几声,就快乐地飞走了。

嘈杂的码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仿佛今天压根就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发生。



下午四点,码头上的平静又被打破了。因为争卸今天唯一进港的 “新知号”上的货物,摩昂帮和德克帮又又又又开战了!一大群人呜嗷喊叫地扭打成一团!码头区顿时一片大乱!

就在三天前,摩昂帮和德克帮还曾联手把法统区跑来臭嘚瑟的那帮法国瘪三削得嗷嗷跑呢!战后还又是热烈拥抱又是撸串儿喝酒,整地跟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似的。可一转眼,两帮人又像往常一样说声“打!”就直接开打了!


码头管理员坐在几个叠放的木箱上,抽着烟斗晃荡着腿儿,悠闲地看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无聊了,他一招手,一帮目光灼灼的苦力立马蜂拥而至!管理员点了八九个人,一摆手,这帮家伙就兴奋地小跑着冲过栈桥,直奔那艘“新知号”而去。



荣兵被摩昂帮的汤臣从后面抱腰摔倒后,就被四五个摩昂帮众围着“圈儿踢”!毫无还手机会的他只能尽力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抱头,苦中作乐地在心里叨咕:“还好我拼命地护住了脸我英俊的相貌才得以保——全……”

幸好胖贝格像一辆肉坦克似地狂叫着猛冲过来!撞翻了两名摩昂帮众,荣兵才逮着个机会一骨碌爬了起来。他迅速观察了一下场中战况,毫不犹豫地从后面猛扑向正在围殴老德克的帮主摩昂!一把薅住他的长发死劲往后一拽……同时猛抬右膝朝摩昂后腰“嗵嗵嗵”地狠命磕了三下!听到三声惨叫后,荣兵又被身后的摩昂帮众打倒了……


团战在热烈友好的气氛中文明有序地进行着,谁也没动家伙,就是拳打脚踢有底限无规则自由搏击。连咬人耳朵的事儿都没发生,所以荣兵当然也不能动刀。

在码头打架是有传统的。别说是菲利浦斯堡码头的内部赛事了,就是和法统区那边的马里戈港苦力帮进行“城际团战”,大家也都自觉地不动用任何兵器。也正因如此,这种群架才能够以体育休闲的健康形式延续了几十年至今。要是破坏了这个规矩和默契,那早就不是打着玩,而是演变成仇杀了!


之所以荣兵被众人围着圈儿踢时都没有拔刀相向,就是因为他不敢违背老爸要自己谨记的九德中的第八条——过犹不及。

之所以荣兵被众人围着圈儿踢时都没有拔刀相向,就是因为他不敢违背老爸要自己谨记的九德中的第八条——过犹不及。

“荣兵你记着,聪明不是智慧,尺度才是。并且是最顶级的智慧!小到一个人的命运,大到一个团体甚至一个国家的兴衰,都与这四个字切切相关!为何有的民族绵延数千年仍是生机勃勃如同朝阳?因为有节有度!为何有的国家蛮横霸道了一二百年就乱象尽显犹如落日?因为无节无度!过犹不及——这句出自《论语•先进》的哲言,是我希望你面对任何事情时都会用来衡量一下自己行为尺度的中华智慧……”



说回眼下的此时,人家那八九个苦力强忍着笑,已经从船上搬着货物来回走了七八趟了。德克帮和摩昂帮越打越没意思,再说这比卸货都累!战斗也就像每次那样的无果而终了。

如果非要整出个比分寒碜谁一下的话,只能说摩昂帮惨胜德克帮惜败。虽说人数差着一倍带拐弯,但摩昂帮是草率粗建,大多是老实孩子出身,硬凑成这么个帮,心不齐。其中比较能打的,也就帮主和汤臣那么三四个吧。其他人不是太瘦就是太矮,再不就是手怯胆小。还有几个基本就相当于废材!跟啦啦队女郎似的,光在那儿手舞足蹈呜嗷喊叫的就是不让进行肉体接触。估计回去准得挨骂甚至吃帮规吧。


德克帮这边呢?别看托尼又瘦又小,打架经验简直特么丰富至极!手黑着呢!身手灵活眼神儿贼尖,心理素质又好得一批!

胖贝格虽说胆小,但他跟摩昂帮的人太熟了,人太熟了就没啥畏惧感了。只要他心里不怯,他那血厚防高的肉身威力就相当恐怖了!

老德克就没必要点评了吧?每次都是他一个人妥妥地折腾对方三五个。就这还能抽空用伦敦老流氓界的黑话跟摩昂对骂呢。

螺丝和切里打小就是那种“揍人时加攻挨揍时加防”,就这么一路加持过来的杰出青年。

荣兵现在也不能算是德克战队的短板了。自打 “石砸烂火龙果事件”和“刀戳沙逊左眼事件”后,再打这种架时,荣兵心里是想紧张都紧张不起来。

最令人惊喜的就是小梅子!荣兵之前还以为他是个不会打架的乖孩子呢,走眼了。每次团战中小梅子都打得从容不迫,有板有眼有章法。莫非老德克眼光辣么毒?这孩子还真当过兵?可惜问不出来,小梅子一提起他的过往就沉默了。



从上午的“老热雷米事件”后就一直压抑沉闷的德克帮,现在脸上龇牙咧嘴浑身彩旗飘飞!正有说有笑士气昂扬地沿着“坎克大街”往租住的木屋走去。小梅子一如既往地安静平和;贝格一如既往地咧着嘴傻乐;老德克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只是走路时有点怪异地夹着腿儿,不知是不是团战时被人一脚踢老二上了;螺丝切里和小托尼则是一如既往地上窜下跳有说有笑,正吵嚷着复盘刚才团战中的精彩花絮;只有荣兵脸上的表情茫然若失,不知在想什么……


是啊,没人会知道也无人能理解此刻荣兵脑海里那些杂乱无章的片断……

海盗们的碧海蓝天白帆黑旗海鸟铜炮长剑远航战斗自由荣耀……

那位英勇不屈的西班牙海军帆缆士官长,蒙特西诺斯老爹生命里的阳光,他唯一的儿子……

双手撑着地艰难地挪移着,正要去给妈妈做晚饭的,玛姆大婶的小儿子安东尼……

被宽刃重剑砍下来的,正静静地摆放在左腰旁边的,老热雷米那条苍白僵硬的右小腿……

那些盘旋在老热雷米渔船上空的食客,那些军舰鸟们飞舞时的优美身姿……


荣兵今天特别失落,因为看到了在他之前的世界里根本没法想像的残酷和血腥!也因为那个曾被迪斯尼用浪漫的彩纸精心包装过的海盗童话,此刻已然变成了现实世界里肮脏丑恶的鬼故事!

“谁企图把邪恶美颜成正义,谁就必是邪恶之人!谁把海盗包装成了英雄,谁他妈准是海盗的狗崽子!!”



路过面包铺时,大伙习惯地站住了。老德克吩咐道:“今天买点好的。”小梅子点点头,小心地从破衣服里面贴身的地方摸出一把铜币,数出一些走了过去,买回了“面包师的一打”——十三个面包。大伙就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


坎克大街走到尽头拐上“维可特瑞大街”,就看见了“春蕊酒馆”。酒馆灰蒙蒙的玻璃窗里面热闹非常!走在街上就能听到嘈杂欢乐的吵嚷声、口哨声、维乌埃拉琴声、还有各种口音的怪里怪气的歌声。酒馆大门的左边刚刚立起了一块红橡木牌,上写着:音乐美酒之夜——来自维也纳的两位演奏家今晚将用他们的音乐为您的美酒倾情伴奏!


回到小棚屋,大伙打水洗去了脸上身上的污泥和血迹,切里就去炖了一大锅热汤。大家围坐在一起做完餐前祷告,就连说带笑地吃着去了麸皮的廉价白面包,喝着热乎乎的咸肉丁豌豆汤,瞧他们这热闹的场景,简直就像是在参加王室的宴会。

丰盛的王室晚宴过后,天色就慢慢暗了下来。小梅子点亮了一盏捡来的破油灯,几个人就找出针线和一些破布头,尽量把衣服上破得实在太难看的地方将就缝补一下。


今晚一直沉默无语的罗宾忽然抬起头来:“船长,我想去酒吧,让小梅子给我点钱。”

见他用的根本不是请求和商量的句式,倒有点像是命令的口气,大伙都吃惊地扭过头来望着他!老德克也抬起头来,在昏黄的油灯光晕里眯起眼睛注视着荣兵……

但他没有看得太久,或许是怕犹豫的时间稍长会伤了罗宾的自尊心吧,就平静地“噢”了一声,扭头对梅里尔说:“给罗宾些钱,你看着给吧。”又低下头去继续缝补裤裆上那处不补绝对不行的破洞了。

==============================================================================================================谁企图把邪恶美颜成正义,谁就必是邪恶之人!谁把海盗包装成了英雄,谁他妈准是海盗的崽子!!——《荣兵日记•荣兵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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