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文矣赤身浸在浴盆中,将这一路疲累尽数缓去。
隔着竹帐,司徒上手里摇晃着茶杯,“王上与六堂并未对剑宗一事有过多言论,现在的主心也还是放在南城那里。”
司徒文矣问,“罗候那边如何?”
司徒上抿了一口茶水,“还没回到帝都,据说受了重伤。”
他并不意外,“能将剑宗置于此地,重伤倒也不意外。”
司徒上晃动半杯茶水,眼中深沉,“并不是因剑宗而伤……”
司徒文矣不解,“父亲何意?”
司徒上沉默半晌后,问他,“你可知,瓦尔伦·肯这个人?”
他听着这个名字,忽然回想起曾在东海岸边见过的一个陌生男人,便将那人外貌描述给司徒上,基本上确认此人便就是“瓦尔伦·肯”本人了。
司徒上放下茶杯,两眼一闭,“原本只是和西国有所牵连,但现在他也出现在剑宗,恐怕罗候回来后会对此大做文章。”
司徒文矣一阵沉默。
“你一定要时刻守在小一身旁,尤其注意,不能暴露他与剑宗的关系。”
“父亲放心,文矣自有打算。”
……
白墙黑瓦间,檀香萦绕,浅木色的楼房层层相合,很是雅致
司徒家很大,却并不如剑宗四通八达令人心旷神怡。
一顿丰盛的洗尘宴席过后,已是临近黄昏。
罗一枕在床上,努力的适应着这里的环境。
不是他不喜欢,只是想到以后长居于此,心里总会觉得哪里怪怪的。
“哗——!”
他看到木门被拉开,司徒文矣走了进来。
罗一问,“文矣哥,你怎么过来了?”
司徒文矣说,“我来看看你是否还适应,毕竟这里和剑宗是有很大区别的。”
罗一似笑一般,“这里这么好,饭菜也很好吃,怎么会不适应呢,就是习惯了山高水阔,一到这种大墙大院的还不大习惯。”
司徒文矣瞧得出他在勉强适应,没对他说什么,反而是对着门外招呼,“进来吧。”
一个身着白羽服饰的人走进屋内。
那人有几分年纪,不胖不瘦,一副憨态可掬的样貌,与先前见到的白羽部肃穆样子全然不同。
司徒文矣看向罗一,“他是二十七,是我贴身护卫之一。”
罗一从床上起身,伸出手来,“你好,我是罗一。”
二十七嘿嘿一笑,没握着他的手,反而是大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罗小公子不必客气,直接叫我二十七就行。”
罗一被他一拍,着实受了几分力,若不是修行之人,只怕会被直接拍倒在地。
他倒也不生气,只是如此行事,难免想到剑宗的一些熟悉之人。
“罗一!”司徒文矣看着罗一苦大仇深似的皱了皱眉,伸手去扶,“是不是被牵动伤口了?”
罗一一挥手,“我没事的,就是没想到二十七力气这么大啊。”
司徒文矣几分无奈,“二十七性情便是如此的。”
二十七一副无辜神色,“我怎么了嘛?”
罗一走上前,对着他的肩膀也是一拍,“没怎么,只是觉得和你相处会舒服很多。”
这几下,两人算是熟络起来。
若按罗一从前做派,必定是毫不在意的随意相识。
可司徒府上下除了司徒上一家三人,其余的人皆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请安问好。
而二十七却是与这里的人全然不同,倒是让罗一亲近许多。
司徒文矣正是瞧中这点才会介绍二十七给罗一认识。
帝都外时,罗一虽然阴郁许多,但还是从前那个他。
但自到了司徒府后,便就沉默寡言,司徒上问他什么他答什么,全然没有剑宗那时的潇洒肆意。
“小一,等你伤势彻底恢复之后,就由二十七教你白羽部的武技。”
司徒文矣打断了他们的几近于拳脚相加式的交流,“毕竟剑宗现在还是众矢之的,你一身魂技全出自剑宗,于你并不利。”
罗一理解,但难免会不高兴,多少流于表面了一些。
司徒文矣自然也明白,当下吩咐着二十七离开。
罗一眼看着他离去,瞬间觉得少了很多乐趣,而小虎还在为下午那一顿美餐而抓耳挠腮,此刻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司徒文矣听着木门紧闭,看向罗一,心中犹豫,但还是开了口,“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浮云楼吗?”
罗一回过神,“对了,是要调查一下那个罗候对吧!”
“你一会换上白羽部的服饰,扮做我的随从……”司徒文矣停了一下继续说,“或许一切的答案,都在那里。”
……
夜色繁乱,帝都上下灯火辉煌,满是喧嚣,人流照比白日还要更加庞大。
罗一一身白衣坐在司徒文矣对面,却是对马车外的辉煌景象丝毫提不起兴趣。
马车忽然一停,驾马的家仆在外喊说,“少主,我们到了。”
二人便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一树桃花芬芳飘落,缭绕在紫纱间。
朦胧之后,金柱印红油,清水浮金莲。
金碧辉煌间,眼花缭乱,便是分不清闪烁着光芒的是灯火明石,还是金银玉器了。
司徒文矣瞧着罗一瞠目结舌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咳了两声,引他注意后,便就一同进去了。
琉璃透明的门自有感应般开合,各式奇珍异宝不同方式各自摆放。
自上而下,都是一些极为稀少的宝物。
罗一并不认得那些宝物,上面也没有明码标价,但只要瞧着哪一个物件被光照得最亮,那应该就是最名贵的。
罗一正瞧得仔细,忽然一阵异香扑鼻,当下手脚一麻,整个身体也酥软起来。
“小哥,可有相中的商品?”
那声音勾魂摄魄般缠绕在他耳后,那女人竟是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然出现。
罗一当下便警惕起来,直接回转过身,却还不等凝聚魂力,两眼顷刻间便呆滞了。
那女人本就高挑,原本就曲线曼妙的身体,在黑蓝色的鱼尾长裙包裹下更是凹凸有致。
一头银白色的发丝绕在头上,柔白的肌肤在半透下的纱下若隐若现,那女人只不过染了一点红唇,眼眸一垂,引下几丝银发,便就让人浮想联翩。
只瞧见她一手端着高脚酒杯,一手将那镂空的黑扇半晃在半露的胸前,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
罗一当下口干舌燥,一种难以言说的兴奋感踊跃起来,当下便是面红耳赤,急忙看向司徒文矣。
司徒文矣却是看着一个空无一物的架台怔怔出神。
那女人嘴角一动,漆黑的眸子透出几分娇媚,听着她鞋底轻打着地砖的声音,一声一声皆让罗一心神颤动。
女人走到司徒文矣身旁,晃动着酒杯,“司徒公子可是有些时候没来了。”
“依老板,许久未见了。”司徒文矣手掌一抬,向罗一示意,“小一,这位是浮云楼的老板,依瑞安。”
依瑞安黑扇掩面,眼色娇媚,向着罗一示意。
“你……你好,我是罗一。”罗一吞咽着口水,不自然的打完招呼,便就不再多看她一眼。
依瑞安微微一笑,“司徒公子,好像从来不会将白羽部里的人,单独介绍给我认识……”
司徒文矣淡然一笑,“便知道,不管是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依老板的眼睛啊。”
依瑞安向罗一靠近,恰好一个视线相对,眼中波光,无声无息的撩动着他的心弦。
便听着罗一胸口那激烈的心跳声,暗自一笑,便对着司徒文矣说,“今夜正巧有一场展会,等过展会之后,一切自然好说。”
语罢,依瑞安便准备离开,司徒文矣忽然开口问,“依老板,先前放在这的“玉圜鸣凤”可是让人买走了?”
依瑞安淡淡回首,看着那空置的展台,“算是让人买走了吧,司徒公子一会便知。”
罗一眼看着她纤细腰肢摇曳,背影越来越远,便是大口大口的开始呼吸起来。
司徒文矣两步走到他身后,“小一,凝神,将精神力汇聚全身,然后散掉。”
罗一按他的话照做了一遍,瞬间一身清明,短暂的喘息过后问,“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我差点就把控不住,险些要!”
话到此,他眼睛正好看到司徒文矣脸上的几分笑意,顿时失声无言。
司徒文矣问,“险些要什么?”
罗一当即气血翻腾,脸色红的更深了,“没,没什么……”
司徒文矣看着依瑞安离开的方向,神色凝重,“小一,你要记住,以后见到这个女人,一定要屏气凝神。”
罗一回想着刚才的一幕说,“说起来,我确实闻见一种香气,闻到之后好像……大脑被放空了一样。”
司徒文矣想他也不懂这些事情,也不言明,向着依瑞安离去的方向走去,“走吧。”
……
走过黑金相间的楼梯后,上到二楼,几个侍者将他二人拦下,引着他二人进了另一个漆黑的小房间内。
司徒文矣没说什么,直接进去了,罗一也不明白,只是跟着司徒文矣。
房间内,两个侍者见到他二人,拿出了两张一摸一样的面具,给他们戴上之后,又取出了两个黑袍,给他二人披上。
“二位贵宾的座位是三十二号,三十三号。”一个侍者说着,引他二人进了另一道门。
罗一不明所以,“干嘛要给我们弄成这个样子。”
司徒文矣解释,“浮云楼第二层是掷金台,所说的展会也是拍卖会,每次得到了一定数目的商品就会举办一次这样的展会,为了防止竞拍失败者会眼红商品而做出杀人夺宝的事情,所以进场的人都要这样掩藏身份。”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自己的座位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