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凉凉的地面上,有一只狗站在她面前。
这里是城市车站广场的某个角落,是很多流浪汉聚积的地方,离她稍远的地面上,还躺着好几个流浪汉。
她一时间感觉自己睡眠还没有睡足,醒得太早,身体困乏得很,不想起来。而且太阳都还没有出来,天还早得很,街面上冷冷清清的,没什么行人车辆。没必要起太早。
所以她继续懒懒的躺着。
到现在她还是没有找到工作,连三十块的旅馆都住不起,只能跟那些流浪汉混在一起,露宿到街头上来。
她昨天去一家公司应聘,因为路不熟,看错了公交站牌,下错了车。她于是索性步行,结果又迷了路,绕来绕去,不知怎么的,绕到了一条封闭的高速公路上面。
她顶着炎炎烈日,在公路上步行几个小时,才从封闭公路上走出去。去公司应聘的事就这么耽误掉了。
她回到城区街道上面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脚板上磨出了水泡。
她实在走不动了,于是跑进一家公园里面,坐在一条石凳上休息。
公园里人不是特别多,但大多是成双成对的年轻情侣。她看着别人甜甜蜜蜜的样子,就越感觉出自己好孤单。
她好想大哥苏腾,好想去找他,他一定可以庇护她。可是她找不到,城市这么大,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最想念的是母亲,是乡下的家乡。她闲得无聊,于是拿出一张纸和笔,画了一幅画,画上就是她的家乡,她家的院落,她家的窑洞,她的母亲和四妹,还有奇奇。
她欣赏着自己那幅画,就沉浸到一种幸福的想象里去。
她靠着这样的想象,脱离出眼前现实中的困境。借以忘记了饥饿,忘记了寂寞,忘记了忧虑。
她心中暗暗的鼓励自己,要挺过去,再难也要挺过去。一定要坚持信念,命运的转机一定会来的。
她在那儿自我鼓励着的时候,一个陌生中年男人走到她面前,跟她搭讪,嘘寒问暖的,显得很热心。
苏韵就问他想干什么,那家伙掏出一叠钞票,抽几张大钞递给苏韵。他说他一看苏韵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没有找到工作,叫苏韵跟他走,会给苏韵一份好工作,保管让苏韵吃香喝辣,挣大钱。
苏韵就问他是什么工作,那人起先吞吞吐吐,含含糊糊,半天都没有说清楚。苏韵说你不讲清楚,工作再好,我也不会跟你走。
男人最后只好告诉她,要带她去什么什么高档的地方,那儿工作不累,赚钱特别的轻松。还说苏韵人长得很漂亮,一定能成为这个行业的佼佼者。苏韵一听什么“坐台”、“陪酒”……,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她把那几张钞票一把摔在中年男人脸上,怒喝他“滚”。
男人却不甘心,捡起钱走了十几分钟,居然又折了回来。这一次他还带了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同伙。
他们一来,就包围苏韵,要抓住她,强行带她走。中年男人说:“我一片好心帮你,你竟然不给面子。”
中年男人就是一个皮条客,看出苏韵远离家乡,无依无靠,最好下手。可他没想到苏韵身怀武功,没他想象的那么好对付。
果然,那几个同伙刚伸手去抓苏韵,苏韵握住他手掌,一扣他中指,那条中指向后反扭,差点折断,痛得那人杀猪一样的叫。
另一个人从另一边一拳朝苏韵打过来,苏韵一个后空翻,一脚勾在那人下巴上,那人立即向后仰倒。
紧接着,眨眼功夫,苏韵又在第三个男人心口处打一拳,打得他呼吸都接不上来,差点断了气;再一脚踢在第四个男人膝盖上,那男人立即双膝跪下了。
苏韵正要冲向领头的中年男人,那男人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那四位同伙也跟着连滚带爬的逃跑了。
她在那儿坐到晚上,身上还有不到二十块钱,她买了两个包子充了饥。她本想就在公园那条长凳上过夜,可是到了晚上十一点钟,公园要关门,保安把游客都赶了出去。
她拖着行李箱出了公园,愁着不知道能在哪里过夜。城市那么大,却没有她的一片立足之地。
她望向那些高楼大厦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窗户,羡慕那里面居住着的人们,他们一定特别的幸福。要是自己也能居住在那样的房子里面,睡在宽阔的大床上,洗一个淋浴澡,那是多么的舒服啊。
她漫无目标的在街上瞎逛,慢慢就走到了车站广场那里。她看见那儿,有很多旅客可能是没赶上车,临时在地上打了地铺,露天睡觉。
她决定也学他们的样子,就在地上睡觉休息。
她选好地方,就用嘴去吹地上的灰尘,尽量让地面干净一点。旁边一个流浪汉见状,就把自己躺着多余的一些纸箱纸,送给苏韵,让她垫了纸板睡觉,干净一些。苏韵心里升一起一股暖流,于是接过,点头表示感谢。
这个冷漠的夜,因为流浪汉那一点点的善,而变得温暖百倍。
到天亮,她还没有睡醒的时候。一只宠物狗,呼哧呼哧的凑到她面前来,伸着鼻子在她旁边嗅来嗅去。它大概以为苏韵昏倒在地上,想去救她,把她唤醒。
狗的脖子上套着一条绳子,绳子是握在一个中年妇人手里,他们看来是早上起来晨跑锻炼身体。妇人使劲拉扯着绳子,拖着宠物狗离开,大声喊着:“走啊,那不关你的事,别去管她。”
可是狗不听,就是不肯走。它看来是善心大发,一定要救助这个倒在地上的可怜人。它伸嘴去咬住苏韵的衣服,想拖她起来。有可能是想送苏韵去医院。
妇人双脚抵住地面,身体朝后倾倒,绳子绷得笔直,嘴里骂着:“该死的狗,你充什么好人?你又不认识她,是死是活关你屁事?”
宠物狗被女人拖得身体后滑,于是不甘心的朝苏韵“汪汪”叫了两声。
苏韵终于被吵醒了,她看见那只好心的狗,于是坐了起来,朝那只狗挥挥手,表达问候。
宠物狗看见她安然无恙,似乎也放了心,这才跟着主人慢慢离开。
苏韵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她没有洗潄刷牙的地方,只有将就着胡乱整理一下。她站起来拖起行李箱,准备离开,今天怎么办,她还没有一点计划。
她走了几步,经过一个流浪汉的身边。这个流浪汉拿一件上衣蒙住头,看不见他的面目。他还没有睡醒,脱下的一只鞋子却掉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可能是过路行人不小心踢出去的。
苏韵于是走过去,把那只鞋捡起来,轻轻放回到了流浪汉的身边。然后大步离开。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流浪汉正是她好多年没见的三弟苏赞。姐弟俩就这么奇妙相遇,又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