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中
安愿看着纸上画好的轮廓和整齐的字迹，她感觉糕字写错了，却又想不起具体怎么写，最后干脆写了拼音。
想了想，又在最后加了句。
【眼睛真好看。】
做好这一切，安愿翻身下床，把纸卷好，拿出已经空了的星星形状的许愿罐头，把它放进去，再重新拿塞子塞住。
第二天上学，唐一凡可能是感觉到安愿和陈蒙蒙对她的疏离，也赌气不再理她们，最后把桌子都搬得离她远远的。
安愿便换了个新同桌。
耳根也终于清净不少。
十月份很快就到了，开学第一场考试要排班，所以前四个班的学生都拼了命要挤进最好的一班，而一班的人也使出吃奶的劲想要保持自己在一班的成绩。
最后成绩出来，安愿不负老师们的众望，进了一班，和江瑾，陈蒙蒙他们同班，而唐一凡最后掉出了前三个尖子班，进了六班。
听说她后来不学好，和一群不良少年混上，还交了男朋友，成绩一落千丈。
十一月，暮秋来临，天气渐冷。
下午上课时，陈蒙蒙风风火火地跑进教室，在老师要杀人的目光中蹑手蹑脚回到位置上坐好。
没过多久，一张纸条从旁边递了过来。
安愿一边认认真真地听课，一边接过，展开一看，是陈蒙蒙的字迹。
【明天晚上你要去练琴吗？】
安愿唰唰写下几个字，再重新递了回去。
【晚上不去，下午去。】
接着旁边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一张A4纸大小的宣传单传过来。
“……”
安愿盯着宣传单沉默了几秒，抬头望了眼讲台上讲课的老师，还是偷偷看起上面的内容。
是有关第一中学迎新晚会的事情，时间正好是明晚六点。
看到上面最大的几个字【第一中学】，她心里一动，突然就想起了那天看到的穿蓝白校服的少年。
她轻抿了唇，手指捏着纸张的边缘，视线缓缓下移，最后停在人员展出那一块。
下面还有演出人员的照片。
她心中一动，怀着一点点微弱的希望，一个接一个地认真看了起来。
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都没看到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就当她准备放弃时，余光突然瞥见一张侧脸。
安愿猛地睁大眼睛，又盯着看了好几遍，才确定是自己那天遇到的校服少年。
难怪她一直找不到，原来是自己看漏了。
安愿心里美滋滋地想着，突然感觉到周围气压降了下来。
余光瞥见陈蒙蒙正冲她猛打马虎眼，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手一僵，而后缓缓抬头，最后对上班主任面无表情，黑成了煤炭的大脸。
“……”
“安愿，陈蒙蒙，你们两个下周记得叫家长！”
——
放学后，两人在路旁顺道买了杯奶茶，然后一起回家。
“安愿，你叫家长吗？”陈蒙蒙神情微微沮丧地问道。
“不叫。”安愿吸了口奶茶，一脸淡定说道。
“这么刚？和老班对着干？”陈蒙蒙一脸讶异。
“今天已经星期五了，下周还得两天后，指不定她就忘了。”安愿觉得自己说得极其在理，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更何况，她父母也没时间。
陈蒙蒙唔了声，觉得也挺有道理的，便也决定不叫父母了。
快到陈蒙蒙家时，安愿停住脚步问她，“那张宣传单你还有吗？”
陈蒙蒙一听，忙从包里翻出几张，一把塞到安愿手里，“都给你，我今天来得匆忙，就随手抓了好几张。”
“……”
安愿看着挤在一团的宣传单，有些嫌弃，下意识便不想要了。
但在内心挣扎了几秒，她还是接过来。
蚊子大小也是肉不是。
晚上睡觉时，安愿开着小夜灯躲在被子里剪纸。
陈蒙蒙给了她五张，她把上面有少年侧脸的那一块都剪了下来，最后一起塞进星星罐头里，和之前那张纸放在一起。
她拿起罐头，放在灯光下，看玻璃在光线的折射发射下发出绚烂的光芒，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就像动画片里面收集龙珠可以许个愿望。
她也有个愿望。
一个被她藏在心底。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愿望。
-
周六安愿早早起了床，和陈蒙蒙结伴去了声乐班，班级距离住的小区并没有很远，走路也就大概十分钟的脚程。
安愿学的是钢琴，陈蒙蒙学的尤克里里。
等到下午四点半学完，陈蒙蒙和安愿坐车去了第一中学。两人统一好口径，就说去找陈蒙蒙哥哥。
陈蒙蒙确实有个亲哥，叫陈宴，在第一中学读书。
不过兄妹俩经常是一到一块便打架，她父母又更顾女儿，所以她哥就很少回家住。
到第一中学时还是五点半，坐公交也才只过了十分钟。
两人坐在门口等了几分钟，托着腮望着校门口川流不息的人群，个个洋溢着青春的朝气蓬勃，女生挽着胳膊，发梢在风中微扬，划出美丽的弧度，男生三五成群，勾肩搭背。
安愿看着他们，眼底微微发亮，转头问陈蒙蒙:“你想长大吗?”
陈蒙蒙正晃悠着小腿，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她，“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小时候不挺好的?”
安愿移开视线，落在校门口的一群高中生身上，眼睛里闪着一丝莫名的情绪，“总觉得，只有长大了，才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陈蒙蒙:“你从哪看到这样的话?跟个大人似的。”
安愿:“书里啊。”
陈蒙蒙:“还挺好听的这话，你到时候把书借给我呗。”
安愿:“嗯嗯。”
两人等了将近十分钟，陈宴这才赶来，领她们一起领进去。
陈蒙蒙一脸不满地囔囔，“哥，你也太慢了吧。”
陈宴双手插在裤兜里，扫了她一眼，“那下次你自己进来。”
陈蒙蒙闭嘴，鼓着腮帮气冲冲看着他没说话。
第一中学校园很大，道路两旁种着一排排笔挺的树木，其中放着不少石桌石椅，还有不少穿校服的少男少女穿梭其间，神情惬意自然。
陈宴看了眼手机，接着问陈蒙蒙:“你们吃饭了没?”
陈蒙蒙和安愿忙不迭摇头。
“……”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给陈蒙蒙，“你们自己带着卡去食堂吃饭或者去商贸街买零食，五点五十再到食堂门口等我。”
陈蒙蒙一听不对劲，问:“哥，你不带我们去吃吗?”
陈宴把手机重新放好，边说:“我还要去彩排，没时间。”
“哦。”
陈宴路走到一半，突然回头不放心地又问了句:“饭卡会用吗?”
陈蒙蒙:“……”
陈宴:“不会用，就问周围的人，别把卡丢了就行。”
陈蒙蒙瞅瞅安愿，“你会用不?”
安愿摸摸鼻尖，“会……吧。”
陈蒙蒙:“想去食堂还是商贸街?”
安愿想了想，说:“要不去吃饭吧，零食带到看演出的时候吃。”
陈蒙蒙:“有道理。”
于是两人兴冲冲地朝食堂跑去。
这个点，食堂的人还蛮多的，两人学周围的人先去拿了盘子，好不容易挤进打饭的队伍，打完饭，两人端着盘子一路走到打菜处。
安愿看着面前高了她们不止一个头的人群，表情莫名滞了几秒，悠悠道:“我们挤得进去吗?”
“……”
她跳起来都看不到打菜的窗口的。
安愿突然想起在书上看过的一句话。
长得矮的人走在人群中，就像在走迷宫。
现在终于深深体会到了。
—
靠在桌椅旁的两个男生中一边一手端着盘子，一边在手机上打字。
其中没拿手机的男生长得稍稍胖些问:“陆予白和陈宴不来吃饭了?”
拿手机的男生点点头道:“嗯，那我们去吃吧。”
胖胖的男生百无聊懒地看了眼打菜的人群，视线落在那两个站在外面，奋力也挤不进去的矮小身影上，顿了几秒，而后捅捅旁边人肩膀道:“欸，你看。”
带着手机的男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看到两个矮小的身影，他默了几秒问:“我们学校有这么矮的学生吗?”
胖胖男生噗嗤一声笑了，“估计有吧，也可能是学妹。”
“要去帮帮忙吗?”
“嗯……走吧。帮助学妹是学长义无反顾的责任。”
一脸义正言辞。
“……”
我差点就信你了。
——
9月21号中秋，上午八点加更一章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