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打电话给仁昇了,他很快就会赶过来......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那个公交站转车?是仁昇告诉你的吗?你是故意来找我的吗?
我也挺想你的,不过你已经是大明星了,我可不容易见到你,只能在电视上看看了......我们的苟生,可真厉害!
嗯......仁昇他过得好吗?唉!瞧我,他当然过得好了,如今他事业有成,爱情也丰收了,自然过得很幸福了!我也衷心祝愿他过得幸福!
仁昇这个人吧,说不上有多好,但也没多坏!面子薄,特要强,看起来很刚硬,实则是个心肠柔软的人;嘴巴上说话不饶人,行动上却处处关心你,口是心非得很;表面装得不在乎,心里头却老过不去,别扭又矫情;他脾气不好,稍有不顺心就嚷嚷,无论对或错,得你先服软他才来哄你......他总将最脆弱的一面深深隐藏起来,在人前总是一副伟岸豁达无坚不摧可以信赖和依靠的形象,其实他心里住着一个小男孩,一个自我、任性、脆弱、爱撒娇的小男孩。要说他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他对人特真诚,对事特认真,对认定了的人和事,会全心全意去对待......
爱上他,我从未后悔过,离开他,我也不后悔!不知从何时起,他把自己变成了一张拉满的弓,身体和精神都处于紧绷状态,一日也难得放松下来,脑里心里想的全是工作、房子、车子和票子。我已经记不得我们上次看电影是什么时候了,跟他在一起就只去近郊旅游过一次,逛街压马路散步什么的,想都别想。我渐渐没有了自己的生活,我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他的工作和生活服务。估计他连我最喜欢的颜色,我过敏的花粉,我最讨厌的食物,我的生日,我最看重的和期盼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吧!在他眼里,我似乎是没有情绪的,我的喜怒哀愁,仿佛被我抛到外太空去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萧彤的心声,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倏然冲击了我的心脏,给我内心带来了难以平复的震动。我以为萧彤是因为料到我不能在承诺的期限内给她一个家,不想再跟我蹉跎下去,所以才跟我提的分手,却没想到分手的真正原因竟是那些不起眼的琐碎的小事!
我睁开眼,萧彤身着洁白的婚纱,脸上画着精致而淡雅的妆容,是我未曾见过的美丽模样!我很想抬手去抚摸一下这个曾经在很长的岁月里陪我走过的女人,并告诉她我什么都没忘,她的喜怒我也都感知得到。可我看到她头上的白纱,抑制住了心底的冲动。
伊人作新娘,不是我新妇。透过宠物医院的窗户,我看到医院门外停了一辆显眼的贴着喜字装饰着红色玫瑰的的婚车,车旁站着一个西装革履长相儒雅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正在和谁打着电话,眼睛不时往这边看过来。那个人我认识,是萧彤的同事,一直喜欢着萧彤。
如果不是此时,如果我不是一只狗,我会毫不犹豫地将萧彤拥进怀里,一一解释给她听,告诉她我什么都没忘。然而此刻,我只能在心里对她说:“你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因为你说蓝色是一种澄净而又让人安宁的颜色。你衣柜里的衣服围巾配饰不是浅蓝,就是水蓝和深蓝,这么明显的特征根本不需要去记,何来的忘记?你对百合花的花粉过敏,但在我们的第一次情人节,我忘了送你玫瑰花,为了缓解我的愧疚和尴尬,你便说你对有点香味的花儿都过敏。你最讨厌的食物是辣椒,而我却无辣不欢,你总是假装特别喜欢吃,每次与我一同大吃大喝后,便痛苦地坐在马桶上哼哼唧唧个把小时。你的生日是二月二十八号,因为我不过生日,你也不过。你最看重的和期盼的事不是我有没有在四月一号那日包下旋转餐厅向你求婚,而是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忘了对你说:我爱你!其实我心里都知道,只是我以为那些事儿一点儿也不重要,所以我就没有......”
我自以为她懂我,我自以为我懂她,所以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我都未放在心上。我一直以为我们的步调一直处在同一频率上,我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搭档,同进同退。所以我总以我的节奏和频率来要求她向着“我们”的目标迈进,并理所当然地接受她的牺牲和付出,却从未问过她累不累?开不开心?殊不知,她早就没有力气迈步,而我此刻才省悟,这么些年,我竟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她那么多!
萧彤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苟生,我要结婚了,你会祝福我的吧?!”
我怅然一叹,我们,终是各行各远了!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充斥着我的心间,我知道我错过了多么好的女孩!想想我曲仁昇其实就是一个混蛋,一个自以为是的混蛋,一个自我到令人讨厌的混蛋!一个不值得同情的混蛋!萧彤离开我是对的!
我窝在萧彤的怀里,使劲儿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使劲儿嗅着她身上的芳香,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我被她抱在怀里,最后一次,接受她温柔的爱抚。
就在我满心惆怅地窝在萧彤怀里,抓紧这最后的机会与她温存时,姚三霸带着手下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将我和萧彤堵在了五个平方的检查室里。姚三霸脸上的伤口已经经过处理,蒙上了一层纱,他用愤恨的目光阴鸷地盯着我,磨着牙道:“你以为你能逃过老子的手掌心?!”
萧彤见来者不善,抱紧了我,后退两步,看着姚三霸惊声发问:“你是什么人?”
萧彤话落,那给我清理创口的医生恭恭敬敬地向姚三霸鞠了一躬:“老板!”
见状,我暗暗吃了一惊,姚三霸竟然是这宠物医院的老板?!他怎么会看中这家小小的宠物医院?该不会是早就买下了全市所有的宠物医院,就等着我有朝一日钻进来?
萧彤没有被吓到:“老板又怎么样,还能强抢别人的东西不成?”
姚三霸没有理会萧彤,朝身后的两名大汉挥了挥手,那两名大汉随即大步向我们威逼过来。
萧彤见状,抱着我惊慌失色地往后退着,急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它是我的狗,你们休想把它带走!”
姚三霸哼了哼:“这可由不得你!”
萧彤怒叱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强抢别人的狗,你们是强盗吗?!”
那两名大汉把萧彤逼到墙角,那儿有一道门,是配药房,上面贴着配药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退无可退后,萧彤大声叫嚷起来:“抢劫啊!”她一开口,便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巴。
姚三霸不耐烦地道:“都给老子带走!”
配药房打开,我和萧彤被推到里面,里面有一道门通向后院,院里停了一黑色的越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