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瓜中有籽籽亦瓜 藕断丝连折煞人
这5000块钱的事,是和公公说还是和婆婆说,还是避着姑姐,和公公婆婆一起说,张友琼一时还真拿不定主意。主意拿不定是因为还借了姑姐的钱,还因为婆婆不在,去了县里。即是去了县里,家里也没人,他们上哪儿去找韩翔宇呢。正在张友琼思虑着这些的时候,手机响起,一看是柳莹家的电话。她又有些无措了,来童豆刂的事并没有跟柳莹招呼一声。她并不知道他们来了童豆刂,她还在等待着他们的回信,今年到哪边过年。今天是二十四了,传统的春节里过小年的日子,也许是柳莹让他们去过小年。看柳莹在电话里怎么说,再予以应答。张友琼毅然接通了电话,对方却大着声在责问:“友琼,你们到哪去了。超超也不在家。害得谢奶奶他们到处找。”张友琼支吾说:“哦,我知道了。”对方又说:“你知道了,就快来县委会。就在这里吃饭,今天也是过小年。”张友琼欲解释,说:“妈妈,是这样的。”柳莹不耐烦说:“你别说了。不要在经管局那边做饭,都过来吃。我都准备好了。”张友琼说:“我们不在家。”不等她把话说完,柳莹忙说:“我知道你们不在家。”张友琼说:“我们在童豆刂,韩爷爷这里。”听得明白,柳莹恼火说:“怎么!你们去了童豆刂,也不说一声。”张友琼说:“只有我和超超在这里,翔宇在单位加班。我打电话让他去您那。”幸好韩翔宇没去,否则,柳莹真会往亲疏上面想的。对方平和说:“好吧。只有这样啰。”张友琼关了手机,告诉韩冬生说:“谢奶奶他们还行。经管局这边没有人,就找到县委会柳奶奶那去了。”韩冬生反生气起来,忿懑说:“你姆妈真是老黄黄了吧;怎么能到柳奶奶家去呢。他们带了糍粑、炒米糖、芝麻糖、鸡子去给你们的,放到柳奶奶那怎么好……”张友琼若无其事说:“都一样,一样的。”韩冬生闷闷的抽起烟来,振超和颜容去玩耍了,张友琼还是不知所措的。
快过年了,为了去县里看望韩翔宇他们,他们是好久就商定的事。今年韩翔宇回来了,又在县里上班了,他们家今年又出了令人骇人听闻的祸事,险些闹得家破人亡。是张友琼以自己的身份阻止了振超遭到绑架,是她在用生命呵护韩家的香火继承人。他们不仅没有丝毫怨言她,反而万分感激张友琼,更加喜爱张友琼,不愧是韩家的好媳妇。就连过去对张友琼另眼相待,觉得城里女人娇娇酸酸的韩翔君也感动了。觉得这事要发生在她身上,也不会用命去拼的。甚至还怀疑张道然的车祸也有蹊跷,韩冬生和老伴一商量,觉得韩翔宇的小家窘困,就替他准备些过年的东西送去。城里人称为土特产的。韩翔君听了也非常赞同,还想等丈夫颜学诰打工回来再一起上县。经过一打听,他有一个工程拖着,说到腊月二十八九才能回家。他们只好决定今天上县的。昨天,韩冬生和几户共一口池塘的农户打商量,说明天是小年,把塘干了。干了一些鱼分了,还先挖起了一些藕。有的户子是今天才去挖的。他们在自己划定的一块泥里挖,小心地扒开稀泥,找到藕桩子,又摸准藕支生长的方向,才去动锹挖起。一锹锹的掀开硬土,就怕弄断藕支,或伤破藕筒。藕筒破了灌进塘泥是不好洗的。他要一支支完整无损的送到县里让儿媳们过年吃的。谢宝姣在一旁帮着,韩翔君也在一旁帮着。谢宝姣要将泥藕放到抽了水的田里去洗清,被韩冬生狠狠的责斥一顿。还说:“泥藕放的时间长,吃时再洗能保鲜。你怎么连这点都不懂啦!”韩翔君从中调和说:“好了,爹。不洗就算了。听您的还不好吗。”在韩家,什么都得听他韩冬生的,不象韩翔宇窝馕得听媳妇摆弄。其实,这是他们俩代人在文化和观念上的差异,在家庭生活中的表现。传统的家庭是男人主宰,在现代家庭是男女平等主宰的。一晃,天色完全黑了,找不到藕的长势,只好停下锹,罢休回家。回到家里,顾不了一天的劳累腰酸背痛的,在暗淡的灯光下,他们用大号的蛇皮袋将一支支完整的藕包好,生怕残缺了它们。只留下几支断了筒的。他边包边生气说:“看你们怎么搞的,还是弄断了这么多。”谢宝姣冤屈说:“你挖的时候就已经断了的。”韩冬生反诋说:“那你说是我挖断的罗。你们啦,做了坏事还不承认。”他这个你们,明明是把韩翔君也带进去了。韩翔君毕竟是嫁出去,人是颜家的人了,凭什么要受你娘家的气。也没好气色的说:“爹,坏事都是我做的。你们韩家的事,我再不管了。”她说了这话,一冲就走了。到了吃饭的时候也不见人影,连容容和亮亮也没了踪影。谢宝姣要去找,韩冬生生硬说:“得啵反了不成。老子的饭还变不了屎。你给我好好听着,别去!明儿一早,你一个去县里。”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苦口婆心的劝老头。说:“儿子、女儿都是我们的,手掌是肉,手背也是肉。凭什么你把气给女儿受的。这藕断不断有什么要紧,还要切成块吃的呢。又不是到市场上去卖,怕没人要。他不仅听不见,还蹬了她一脚,嫌她唠叨。
第二天清早起床,韩冬生的头脑似乎清醒了。那么多东西让老伴一人背上县怎么行,还得要女儿去。韩翔君还要提东西去的,她虽然嫁出去了,还有韩翔宇。可远亲不如近邻,遇事还得靠着他们。还有一事他想得更清楚了,把那捆脏兮兮的泥藕背到干净明镜的地板砖屋里去,那不是脱裤子打屁枉然。现在城里什么新鲜菜没有,只要有钱就行。他想让他们把泥藕买了,换了钱给振超作过年的压岁钱。虽然没有城里人的爷爷奶奶大张新票子的大出手,几十块皱巴巴的零票也是个鼓励。鼓励超超好好上学的。韩翔君是知道爹的脾气的,睡了一夜也想明白过来。不等谢宝姣过去邀约,就提了两只鸡和50个鸡蛋早早的过来了。其它东西爹妈都准备了,她就选了鸡和蛋。她家过年的炒米,糍粑什么的,也都是在娘家准备的。毕竟是下辈人,韩翔君笑微微的先喊了爹妈。老人们也欣喜的答应了,就象昨晚的事没有发生的一样。谢宝姣向韩翔君说了韩冬生的安排,她更加欣喜了。韩翔君笑说:“那就在北市街卖了,免得费力气背到县里去。”谢宝姣说:“如果县里的价钱高就背到县里去,反正也是搭车去。”韩翔君觉得又不是生意人,谁知哪里价好呢。她这样想但没有这样说,以免又惹韩冬生生气。北市街的市场不大,但人很挤,买藕的不少。有几个人和他们打探了,却只肯出二角钱一斤,这三四十斤藕只能换几块钱,还够不上车费。有一个搞工作模样的男人肯出五角钱一斤,确实让她们高兴。但伸手就折梢把,又只要一支藕。昨晚,为了折藕都闹了一曲。眼下,她谢宝姣也以心疼了,折断的那一支简直象戳了一下她的心。忙狠的说:“我不卖了,背回去吃的。”那男人瞅了眼说:“神经病吧!”韩翔君大声责斥:“你骂谁你!你才神经病呢,你老娘才神经病呢。”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来了两个穿制服的市管人员,要收市管费,每个小摊2块。她们在心里埋怨,起来早了,尽撞鬼的!韩翔君忙换了笑脸说:“我们不是来摆摊的,去送人的。”管理人员气凶凶的说:“送人送到市场里来了。罚款!”谢宝姣央求说:“同志哥,我们真是送人的。我们要卖,您看,秤都没有,怎么卖呀。”摊贩不服管不交费,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缴秤。而她们还真没有秤呢。亮亮畏惧到韩翔君的身后去。管理员又瞪眼说:“不卖的就走。要再让我们在这里碰上,就休想轻饶 !”她们慌忙提着背着,也让亮亮提着鸡子,赶紧出市场去。亮亮问韩翔君:“妈妈,这些人怎么这样凶啊?”韩翔君感慨说:“伢,你要给我好好读书,读出出息来。象你舅舅样。到时候也给我老子管管他们看。”她哪里知道,韩翔宇跳出了农门,工作和生活中也还是有受气的时候。在龙场当了副镇长还被人选下了台呢。谢宝姣却说:“亮亮,你当了官就不能象他们那样瞎糊狠人的。那会遭众人指责,丧天理良心的。”在出市场的路上,还有人问她们的炒米糖、芝麻糖买不买。她们好言回绝,又觉得好笑,要卖的无人买,不卖的偏有人问。
经过一阵奔波劳累,她们感觉有些疲倦。韩翔君恢恢说:“姆妈,我们又吃了爹的药。”谢宝姣无奈说:“这藕怎么办呢,还是只有背到县里去。”韩翔君烦躁说:“还磨蹭什么。时间不早了,我们得早点赶车。回来后再给爹去解释。”谢宝姣怨恨说:“这个死老头,不知安的什么心。就这样吧。”亮亮边走边馋眼盯着街边的早餐摊。脚步在挪,目光不挪的,似乎还在吞着口水。他们都没有吃早饭出的门,见街上人的早餐吃得那么有滋有味的,还真有些饿涌嘴馋。谢宝姣说:“亮亮,想吃什么呀。面条,还是油饼。女巴女巴买你吃。”韩翔君说:“还忍一会,到了舅舅家什么都有吃的了。超超吃的玩意,亮亮恐怕见都没有见过。”她这样说是要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节约早餐钱。谢宝姣笑说:“是的哟。不但亮亮没有见过,我们都没有见过的。亮亮,等你象舅舅变成了城里人,你的儿子就能吃上好东西了。翔君,看亮亮想吃什么,女巴女巴 出钱。孩子饿不得的。”韩翔君得意说:“有了。我们每人吃一块炒米糖,压压肚子。”其实她也谗了。她们歇下来,韩翔君从胶袋里拿出炒米糖先递给亮亮。他噘着嘴,不伸手。谢宝姣说:“亮亮给两块。”其实亮亮不是嫌一块二块的。他是要象街的孩子样,坐在那小桌旁,津津有味,大口嗦着面条呢。他已经十三岁,明年下半年就上初中了,也懂事了。知道家里没钱,有时买本子的还是向妈妈要几次才有。终于她把目光睃到炒米糖上,说:“妈妈,我只要一块。”谢宝姣就心疼的流出了热泪,要刚才藕卖出了钱,还可以奢侈一块钱来的。一块钱对庄稼人来说太看重了,菜里没了酱油,没有味精;鱼里甚至没有醋都可以,没有油也可以,可没有盐就不行。盐必须得用钱买,一块钱就能买盐呢。庄稼人理解一块钱的份量,谢宝姣过去还过过这愁煞人的日子呢。上了公共汽车,她们宁愿人站着,把藕放在座位上,不能让人踩着了。不能提个稀巴烂的藕到县里去。还有鸡蛋是韩翔君提着,那也是碰不得的东西。当他们提着这些又心爱又乱七八糟的东西进柳莹家的时候,柳莹蹙着眉,仿佛不高兴的样儿。她想这韩家怎么这么没有经济头脑,这大包小袋的才值几个钱,尤其那捆烂泥巴藕连个车费都值不到呀。还不如桐梓湖村的那个泥娃,又不是什么亲戚,上次都驮来的市场上走俏的河蟹、黄鳝。当她听到蛇皮袋里有鸡的“咯叽”声,心情才有些好起来,才给张友琼打了电话。放了电话,便给他们倒茶。并没有问他们早餐没有。在城里10点多钟了,还有谁问早餐呢。他们在经管局碰了壁出来,开始不想找到县委会去,心里都吝惜,不能让这大包小袋落到柳莹手里。但是县城里的水泥路太让人腿酸了。看到满摊好吃的,谢宝姣就问亮亮想吃什么。亮亮说:“不饿。”花花世界里让这个村野孩子新奇。韩翔君说:“城里的午饭早,一会就吃饭了的。”
公公不好陪媳妇聊,他又去猪圈里收卫生去了。没有人陪着说话,张友琼也觉得无聊。她没有带来一点东西,连水果点心也没有带,又觉得这是一个失误。不然,韩冬生怎么总不上前来和她说话呢。张友琼不能等;想赶回县里去吃中饭,与婆婆会面。便喊:“爹,您在忙什么呢。”韩冬生说:“没什么,完了。”他是在磨时间。张友琼占主动说:“有事和您说说。”韩冬生含着根烟到正屋来,有些不自然的。张友琼也站起身来,说:“爹,我和翔宇商量好了。带了五千块钱来给您。”韩冬生“嗯”了一声。张友琼就将一扎百元的钞票递给他。韩冬生的目光审视的与她碰了下,边接边说:“上次没有五千吧。”张友琼知道他弄误会了,以为偿还那借的4300块钱。忙说:“您不是说今年要做楼房的。我们的钱来迟了,明年上春了可以做的。”韩冬生沉着脸说:“一栋楼房五千块钱怎么行!”张友琼恳切说:“我和翔宇商量好了的。明年每个月可以省一个人的工资出来。您先把楼房的统子拉起来,以后有钱了,慢慢装修。上次的欠帐我们明年可以还上的。您不必担心。”已经对做楼房无望泯灭的韩冬生,眼睛似乎亮了一下,目光又碰到媳妇那祈求谅解的目光。便说:“这事,我们得好好和你们商量商量。”他说的商量是配语话,他们都知道,家里大小事就他说了算的。他继续说:“刚才你姆妈说么时回来,等她回来了,弄中饭你们吃。”张友琼说:“我没有说。妈和姐,还有亮亮难得去县里一趟的,多玩几天。我今天来,还是来接您们去县里过年的。”韩冬生坚决说:“县里我不去。等明年家里做了新楼,你们就都回来过一次年。你们也有好多年没有在家里过年了。”张友琼也欣喜了,说:“好!明年回来过年。”韩冬生茫然说:“还要看明年的年成好,政策好,楼房才有希望。”张友琼说:“听说中央要发一号文件的,是关于农民增收的。我们家的楼房一定能做成。”韩冬生说:“你跟县里打个电话,看你姆妈他们么时候回来。”张友琼说:“不了。我和超超回县里吃中饭。柳奶奶已经准备好了。”韩冬生沉重说:“你们回家了,饭都不吃一餐,不行。非让你姆妈回来,怎么能让她去吵柳奶奶呢。”张友琼说:“柳奶奶也是您的亲家,这怎么叫吵呢。”她接着说:“您别说了,我和超超去的。”她说着就挪动了脚步,韩冬生跟出门来。振超听到张友琼的喊声,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她顾不了让他洗了手上的沾泥,牵上他就向村头走去。叫了摩的到北市,在北市乘上回县的客车。
车子开动后,车内安定下来。张友琼他们挤到后排的空位上坐下。路途司机还停车招人上车,车上的旅客都有些不满的情绪,就连才上车的人也在喊:“上不得人了。”年关也是客运的黄金季节,这时不抓收入还待何时呢。旅客牢骚旅客的,售票员还在喊着过道上的人向后走。张友琼想起事来,在车上嘈杂中给柳莹打电话,告诉回来吃饭的,让谢宝姣他们别走。一屋子的人等到快1点,才见张友琼他们母子回来。她进门和众人打过招呼,说:“让你们等饿了吧。”谢宝姣说:“我们还没有吃早饭呢。”柳莹抱歉说:“亲家怎么不早说呢。你们进门时我的饭就熟了的。亮亮,让你肚子饿秕了吧。”亮亮没有答话,去和振超玩去了。振超搬出一摞机器猫的书给他看。张友琼又说:“超超,喊谢奶奶么,还有姑妈伯伯。”振超应付的喊了。谢宝姣也说:“亮亮,你就是吵着要来舅妈家的,喊舅妈啦。”亮亮转过脸就大方的喊了。韩翔宇说:“好吗,吃饭。”张友琼又去洗手间方便了。自己洗了手脸,又喊振超洗手脸。饭桌上,谢宝姣失悔说:“友琼,知道你回家去的,我们就不来了。”韩翔君说:“我们不来,那些东西她一个儿也弄不来的。”张友琼说:“昨晚临时定的,也没有和妈妈说一声。”柳莹不冷不热说:“不说没关系,就翔宇一时来了,没有准备多的饭。”韩翔宇和张友琼会意地对视了下,便说:“最近,友琼也不管我的饭了。”张友琼埋怨说:“你是工作餐,工作餐的。让我怎么管,弄多了该我们吃剩饭剩菜,吃死人的!”柳莹望了下她,说:“今天过小年了,再不能说那些不吉利的字。”桌上又相互客气,相互敬菜。韩翔宇见谢宝姣搛了鱼往曾老太的饭碗里放,而她并不高兴的说:“翔宇妈,你好好吃。”忙阻止说:“姆妈,你自己吃,不兴敬的。”曾老太没有表情说:“不要紧,不要紧的。”
吃完饭,不等柳莹,张友琼收了碗筷,谢宝姣他们提出要告辞。她们过来挽留,还说要去经管局那边。谢宝姣说哪也不去了,就去童豆刂。她们提来的东西都放在地上,似乎并不被人珍惜,她们心疼极了。还提醒说:“友琼,和你姐姐拿了一些不成名堂的东西来。你尽曾老奶、柳奶奶喜欢吃的选一些出来。”张友琼听出了她的意思,说:“我们天天在妈妈这里。如果您和爹硬不肯来,说不定今年又在妈妈这里过年的。”谢宝姣连连说:“这就好,这就好!我们哪能来呀。”她又向柳莹笑说:“多谢了,柳奶奶。超超他们就麻烦您了。”柳莹说:“您硬回去,那就不好说了。”又说:“翔宇、友琼,你们去送送你妈妈他们,碗我来收。”她们还和曾老太打过招呼,韩翔君又向柳莹道谢,这才离去。在送他们的路上,张友琼有意和谢宝姣落在后面,说了五千块钱和做楼房的事。谢宝姣怜爱说:“你们一来没有钱,这做屋的事慌么事呀!”张友琼说:“是年关发的工资奖金,不是亏的帐。”谢宝姣稍稍安心说:“房子也是要做了。等明年做新房了,你们就回去过年啊!”张友琼欣然说:“您怎么和爹说的一样啦!”她又赶上韩翔君,热忱说:“姐,学诰哥还没有回来,还等到三十里回来不成。”韩翔君说:“是的。有事做就是好事,你的腿子不发痛了吧。”张友琼高兴说:“不痛了。下雨天有一点。上次的钱,明年还你罗。”韩翔君说:“我和姆妈是来看你们的,又不是来讨钱的。姆妈和爹,整天就挂起念到你们。”张友琼激情说:“我和翔宇都有固定工资收入,有什么可担心的。现在种田比前几年好些了吧,不会亏了。”韩翔君说:“好是好些了,就怕政策变,又怕年成不好。今年粮食涨了价,化肥就跟着涨了。反正不等种田人讨好。我老是跟亮亮说,要学舅舅。只有读出来,才有好日子过。”张友琼望了下跟着走的亮亮,说:“亮亮比过去醒事多了,也斯文起来,不多言不少语的。你要重点培养啊。如果到那时,我们情况好了,就全力支持你们。”韩翔君感激说:“说这话都领当不起。哎,要读大学,不是一分钱两分钱的。我和我姐夫是担心,他考得起,我们还出不起学费呢。”张友琼宽慰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慢慢来。容容呢,她也忙乖的。也越来越漂亮了。”韩翔君凄惋说:“容容只能下学了。女孩我们培养不起。”张友琼并不赞同重男轻女,但没有说出来。忙从包里搜出张50元的票子,硬塞给她,说是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