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罗一一副寒意彻骨的模样,司徒文矣打量着琉璃,眼中尽是冷意,“姑娘是何人?”
琉璃霜蓝眼瞳倒映着那人的身影,一语不发。
直接挥起蓝色火焰,不向他,反而继续攻击罗一。
司徒文矣见状连忙幻出白鸟挡下那火焰。
琉璃眼瞳散出寒气,便是向着司徒文矣卷出层层火焰。
白纸一出,化阵成盾,借助这片刻,翻腾起火焰,向着罗一席卷而出。
小虎喷出一颗白球,化成护罩护住罗一,不顾满地火焰,几下跳跃来到琉璃面前挥起利爪拍下。
琉璃见此,身影一轻,如燕翩跹般升入半空,两手变幻,层层蓝火如暴风一般席卷。
寒气波动,连带着海面上也结起一层薄冰。
司徒文矣破开纠缠自己的火焰,魂力凝结汇入纸中,向着地面引去。
那纸刚一触到地面,便见一个巨大的阵图出现,将罗一与小虎周围的火焰尽数扑灭。
罗一几分清醒,直接凝聚起精神力直接对抗着琉璃的火焰。
小虎向后避去,看着罗一,忽然觉得头昏脑涨,只觉得一股庞大的力量在脑海中撕裂,十分痛苦。
因为血契,这种痛感也有几分传进罗一身上。
他看着小虎两眼散着金光,浑身被白色光华包裹着,似有一些变化。
司徒文矣眼眸一沉,“小虎这是要……”
琉璃面无表情的瞧着,手中的火焰更盛了几分。
罗一道:“不能让她伤到小虎!”
剑影一出,登时化出两道分身向着琉璃射去,却被她指间甩出的火浪击退。
罗一心神一动,被弹飞的两柄云纹分身化成雾状再度攻击而去。
琉璃化火成盾,应对着云纹的变幻。
见此,罗一便又是幻出两道剑影,向着火光处不断射去,来回反复,直叫琉璃毫无还手之力。
司徒文矣早早来到小虎身旁,见他神色不妙,便化出魂力护着他。
琉璃的火焰是持续而又绵密的,一旦被她有机可乘,自己这一方便又会落入下乘。
这种方式对魂力的消耗无疑是最大的,但他必须要坚持到底。
忽然一声虎啸,卷起狂风。
他二人的魂力被风震散,连身体也被各自震开。
白光消散,瞧见小虎额间长出一根白角,释放着闪烁的白雷包裹住他的身躯。
罗一有些惊愕,“小虎?”
司徒文矣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进化……”
罗一还没搞清楚,小虎金瞳散着金光,两爪一出,以迅雷之势直接冲向琉璃。
琉璃神色自然,继续卷动火焰,但每触及到小虎身躯时便会被他身上的雷光击散。
一人一虎,一刚一柔。
雷电虽然能够击灭火焰,却始终无法击中琉璃。
二人僵持不下,实在难分胜负。
见此,罗一和司徒文矣二人也各自运转魂力,加入战局。
剑转成雾,水鱼幻动,雷光奔腾。
三招齐至,顿将她周身火焰熄灭,连带着她人也如蝶舞翩跹般向后退去。
三对一,琉璃已处于下风,但却依旧不肯罢手,手臂一挥,再度凝聚火焰。
那二人一虎自然警戒起来。
却是刚准备好各自招式,便见她眼瞳一动,手中的火焰尽数散去,似是没了战意。
一团蓝火从他鞋尖燃起,登时便将她整个身躯燃起。
司徒文矣一急,快速幻起白鸟向她击去,却是还不到,琉璃的身影便瞬间消失在原地。
罗一松下一口气,虽说刚才折腾一番,但此刻他更在意小虎。
靠近小虎后,上下打量着。
小虎晃了晃脑袋,刚准备转身便被他贴上来的脸吓了一跳。
罗一当下身子向后一侧,明显也被吓到了,便是互相用着谴责的目光瞪着对方。
司徒文矣想着那女子想得出奇,倒没在意他们两个。
罗一先靠近了一下,用手摸着那虎脑袋,“不错嘛,现在总算是有一些神兽的样子啦。”
小虎便是得意地扬了扬头,额上的白角一闪,顿时涌现一层雷光。
罗一自然对小虎没有什么警惕性,于是被电了。
“嘶——!”
罗一紧咬着牙,一阵哀嚎,“小虎,你这个!我没被那个人烧死,却要被你……活活电死了!”
这一下,自然吸引到司徒文矣的注意力,便是看着罗一的手连忙问,“怎么了?”
罗一自然是一副委屈模样,“被他电了……”
小虎倒是觉得他活该,就没什么歉意。
司徒文矣看着这一幕,忽觉回到了前几日初见他们打闹的那一幕,不由得会心一笑。
所谓一报还一报,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害的小虎烫了舌头。
只怕勾起他二人对剑宗的情绪,这一句也只在心里默默念着。
司徒文矣看着小虎,“小虎,你还可以变回猫形态吗?”
小虎听着,闭紧眼睛涌动着力量,便见黑纹尽退,白角随他体态缩小一同消失。
司徒文矣舒了一口气,看向罗一,“今天耗了太多魂力,咱们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继续赶路。”
罗一点了点头,看着琉璃消失的地方,神情几分凝重。
而后,他们几人便是离开了海岸,回到了旅店。
罗世隐与他们分离后,留下了一些治伤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司徒文矣和小虎倒没什么,只是罗一身上一些旧伤复发,手还被小虎电了一下。
费了一些功夫后,便各自躺下休息。
司徒文矣回想着那海岸边上的女子。
身法如魅,蓝色的火焰,一双不似常人该有的瞳色。
虽是人形,却感觉不到人类该有温度。
这种感觉让他不由得想起罗世隐身边那位一直以侍卫身份,却与他异常亲近的红衣女子——彼岸。
二人形貌,气质皆不相同,可是古怪的魂术,以及那种非常人应有的气息却十分相近。
“罗世隐……”
他在想这个自八年前归来时候便就性情大变的帝国皇孙,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罗一虽有困意,但心中却有一些疑问在困扰着自己。
首先就是这个无端出现的女子——琉璃。
观其样貌应该和自己年纪相差不大,可是论其实力在他印象里,实力绝对在剑宗长老之上。
若不是小虎忽然进化,以雷光破除火焰,他三人未必能脱离险境。
但这并不是他在意的地方。
他在意的是与琉璃对决的时候,似乎自己的魂力被某种力量牵制住,完全不能够自如的运转。
“难道是和之前的事情有关系?”
他会想起在海边被黑雾缠绕的时候。
不由得,想起了晴瑶。
他在想她还好吗?身体是否无恙?
不多时,困意涌上心头。
往后长日,不知还有多少强敌。
他看着伏在自己身旁的小虎,心想这小家伙都进化了,自己也不能再被往事所束缚而无所进展。
……
一阵刺痛掠过脑海,罗一登时便睁开眼睛。
却是片刻间,那痛感便荡然无存了。
眼见到桌子上摆了一些餐食,司徒文矣正端着一杯茶看着他,“收拾一下,吃完饭我们就要上路了。”
罗一洗漱一番吃过饭后,几人便驾上马车离开了镇子。
司徒文矣驾驭着马车,尽量不靠近人群多的城镇。
山贼盗匪,妖兽魔物,基本上都是罗一出手解决的,虽然坎坷但也收获颇丰。
而一路上的施展,也让罗一更加熟悉云纹剑的运转。
为剑形态,纤细轻薄,不会如其他剑刃一般发出响动,无声无息间便可取人性命。
为雾形态,无形无质,便是随他心念而变化万千。
如此剑器,与罗一的精神力是极为相配的。
在一处阴凉处休息之时,他端着云纹剑,感慨说,“可惜,没能让老爷子他们看到……”
心念一起,将云纹化为白戒,紧握起拳,心中想着,“必当以此剑诛杀罗候,为剑宗雪耻报仇!”
转眼已是三天,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属实疲累,尤其是司徒文矣。
他本就不擅长驾马御车,更别提如此长途奔波。
所幸他的魂力可以操控拉车的马,但这也让他这几天虚耗过大。
停下了马车,他望向远处,“我们到了。”
罗一从车内探出头,隔着平原看向远处。
层层高楼,似在俯瞰着周围的一切。
若不是被白色高墙包着,那城池便就真好似无边无际一般。
几十里的距离,却无法将帝都景象尽收眼底。
一些巡逻的士兵陆陆续续走过,在他们眼里看来,就像是一群蚂蚁围着一块大石头一样。
司徒文矣瞧着罗一和小虎一脸惊愕的表情,淡淡一笑。
便是等他俩情绪下来一些,吩咐他们保持镇静,一会靠近帝国不管看到什么都要保持冷静。
司徒文矣能看出今日的帝国守卫照比往常要多了许多,而城墙上巡逻的,正是金甲卫。
给了罗一一块律法堂的令牌,“一会你驾马入城,若是被守卫拦下,你就直接掏出这个令牌,他们自然会放行。”
罗一深呼吸了几口气,可是却忽然想起在归冢时的另一个自己,心里油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别想着些事情了……我只需要做好我该做的就是。”
他定了定神,心念着剑宗的仇人便就在这诺大的帝都里,顿时惊愕之情荡然无存,只留下满腔的恨意。
司徒文矣控制着马向着帝国走去,也如他所言,那些拦门的守卫一瞧见牌子当下便毕恭毕敬,直接将马车让了进去。
入城后,只一街道,或是惨败乞讨,或是锦衣华饰,可谓人生百态,尽显于此。
各色入眼,罗一不知走了多长的距离,很漫长却又满是新奇。
他看着远处,眼睛瞪起,“等一下!”
司徒文矣停下了马,便是探出头,就看见他眼中满是愕然,便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漆黑高台,黑铁制成的十字架伫立在上,十分醒目。
司徒文矣轻声说,“那是断罪台,是裁决有罪之人的刑场。”
罗一看着这个曾在自己梦中不断出现的高台,回想起与另一个自己的种种,忽觉大脑一阵刺痛。
却是短短一瞬便荡然无存。
司徒文矣叫着他,“小一?”
罗一便是摇了摇头,神情一阵木然。
司徒文矣松了一口气,便是催动着马,加快了速度向着帝都深处行驶而去。
罗一已没有心思流连周围如何如何,任由着马车自己跑着,很快便到了“司徒府”。
一片白墙过后,马车停在了一个黑色大门前。
几个与罗一身着一样服饰的人站在门前,眼见到马车停下,当场便拦了下来。
罗一一脸茫然,自然不知道怎样应付。
司徒文矣端着一个盒子,走出马车,那几个人当场便单膝而跪,直呼道:“拜见少主!”
他便是将木盒递给罗一,轻声道:“跟在我身后,别吭声。”
旋即便是对着下拜的几个人淡淡的嗯了一声,直接走进门府内。
瞧着这些,罗一实在是有些不适应,他想难道自己以后也要这样拜这个拜那个?
如此这般,自然想到东方珏,心里几分焦急。
眼见四处无人,便问司徒文矣,“文矣哥,珏呢?”
司徒文矣说,“和罗世隐在一起,应该在皇宫内。”
罗一直起眼睛,“你是说那个罗世隐?砍人手的那个?”
“砍人手?”司徒文矣一阵疑惑,“何来此说?”
“这个……”罗一语塞,总不能和他说是另一个自己告诉自己的吧,这种离奇古怪的事情也不好解释,便摇了摇头,“没什么,随口胡诌的。”
司徒文矣以为他是这段时间经历太多,以至于乱了心智,也没放在心上。
“文矣!”
一男人白袍落地,神色端正,容貌温和,黑发间掺了几许白丝,此人正是司徒文矣的父亲——司徒上。
司徒文矣躬身一拜,“拜见父亲。”
司徒上微微笑着,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路奔劳,你辛苦了。”
待得司徒文矣起身,便是将目光移到了罗一身上,面色忽然一愁,“孩子,你受苦了,这一路上可还安好?”
罗一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司徒叔叔,这一路上有文矣照料,所以我一切都好。”
司徒上叹下一口气,上前摸着他的头,“想想上次见你,已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罗一几分哀默,没有言语。
司徒上神色温和,“莫要过多伤心,从此,司徒家便是你的家……”
罗一心头忽的一酸,便是强忍着心中伤痛,点了点头。
……
整个身躯浸在浴盆中,罗一瞧着自己满身的伤疤,神情黯然。
看着四周与自己在剑宗全然不同的房间,罗一想着司徒上的那一番话语,着实让他那冷下的心又暖了几分。
“应该留在这里么?”
罗一之所以会随着司徒文矣一同而来,是因为他不知道罗候身在何处。
剑宗因何而亡?就是被罗候拿着一纸书信被污蔑,司徒家为帝国六堂中的律法堂,若是让他人借由“窝藏剑宗余孽”的罪名,因此累及司徒家遭受同样事情,又如何叫他心安?
但以他目前的了解来看,虽然不全面,但,光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一点,也能深知罗候此人实力并非深浅可以琢磨。
他很清楚,以他目前的能力,是无法与罗候抗衡的,若是连自己的命都赔进去了,那么剑宗的仇又有谁来报?
他看着爬上爬下的小虎,心中想,“还是要先找到珏才行,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