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斜枝繁繁
书名:劳城 作者:琳啸 本章字数:3208字 发布时间:2021-09-18

血案事件过去一个月,吉利谷小学恢复了正常的作息时间。古凡和古都在吉利谷小学,呆了差不多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他们刚上学,起初还有些不适应。首先是每天的早起、早睡。这和他们没上学之前有极大的差异,没上学之前可以睡到自然醒,也不必有这样那样的约束。上学之后,他们开始面对同学和老师,面对每天的课程。一年级的课程虽然简单,但是,对古凡而言却脸生且苦涩的很。几个“a、o、e、i、u、ü…”简单的中文字母,古凡要几个星期才可以学会。古都则有些聪明,铁兰心教过之后就完全可以记在心里,并且能以准确的口型念出来。除却学习字母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和班里的同学打闹玩耍。再有就是要面对一些看不见、卡在小孩子们之间的问题。

吉利谷小学的学生排座位,都是三个男生坐一桌,三个女生坐一桌。在一年级教室最末排,有两张桌子空出三个位置。一个桌子上只坐了一个女孩,这女孩是土校长的三女儿,名叫米织雪。铁兰心是班主任,有意将土校长的女儿独立出来。而能独自坐一张桌子,这对小孩子来说:是一件非常令人羡慕的事情。单独给学生一个桌子,在人情上讲就是个“小灶”。因为一个桌子上坐三个学生,有些拥挤;孩子们常常要依靠画三八线:来维护自己的领地。有的时候很难达成一致,时常会出现口角。有的时候胳膊肘稍微超出三八线一点,也要口角。

孩子们的世界虽然有着童话般的天真,却也带着武侠世界里刀光剑影的味道。教室最末排的另一张桌子,坐了两个男生;一个是铁兰心的儿子古铁军,另一个是米二狗的儿子米圆。古凡和古都来了之后,古凡被铁兰心安排在米织雪坐的那张桌子,古都则被安排在正坐着古铁军和米圆的那张桌子。古铁军在最里边,靠着墙角;米圆在中间,古都则挨着米圆坐。在古都没来之前,米圆和古铁军的三八线画在桌子的正中心。古都来了之后没几天,三八线被米圆重新划分。米圆6岁,之前在班级里是大学生。古都和古凡来了之后,大学生的席位被古凡占去。古都虽然比米圆长一岁,然而性子上却比米圆弱许多。再者,米圆是数学老师米二狗的儿子,这在某种情势上来说有些优势。所以,米圆重画三八线的时候,会给古都少分。古铁军是铁兰心的儿子,米圆自然宽宏大量;虽如此,也常还少给他分两指。这样一来,先是古铁军和米圆口角。而后,米圆和古铁军一起挤兑古都;没几天,古都在那张桌的领地只有巴掌那么大了。

古都性弱,心里虽然明白,嘴上却很宽容。古凡是古都的哥哥,他看在眼里,不忍心弟弟这样被人欺负。于是,在铁兰心的首肯下,古凡就和古都调换了座位。自那以后,古凡、米圆、古铁军桌上的三八线虽说均等了,他们三个心里也彼此不平衡起来;彼此看谁,都觉得有些碍眼。古都和米织雪所在的那个桌,是全校唯一一个男生女生混搭在一起的座位。

小学课程不复杂,铁兰心按照书本上的课程,一天只教给孩子们一两个字母。每个星期五,她都会在课上,进行全程的爬黑板测试。那天在她的语文课上,班里所有学生挨着个去黑板上,并且将当周学到的字母写到黑板上。古凡并不喜欢上铁兰心的语文课,因为他发觉铁兰心讲课的时候,总是时不时的看他一眼。偏偏每次上她的课,铁兰心经常让古凡站起来念字母。古凡每次总尴尬的“噢哦喂”念的一塌糊涂,这样就学得更慢了。铁兰心每天下午布置下来的作业,古凡也让弟弟古都帮写。在几个月的相处后,古凡凭借年龄的优势,个头的高大,渐渐把米圆捉弄的没了意见。在三八线这件事上,米圆俨然成了一副受欺负的模样。

在古铁军坐着的墙角地方,有一个小洞。通过这个小洞,可以瞧到大道上的人来人往。这个小洞让班上所有的男生羡慕,却成了古铁军和米圆的近水楼台。古凡艳羡不已,时常想插一腿,然而苦于和古铁军及米圆处于敌对。于是,古凡思量许久,琢磨出一个办法跟古铁军换位。那就是通过赢取古铁军的琉璃蛋,来达到换座位的目的。课间时候男孩玩琉璃蛋、磕四角,女孩则跳绳、扔沙包、玩小石子。古凡玩琉璃蛋很在行,他和古铁军玩琉璃蛋的时候,常把古铁军手中的琉璃蛋赢得一干二净。无论古铁军每天带几个琉璃蛋,古凡总能毫不手软的赢过来。于是,换座位的代价则是二十来个琉璃蛋而已。古凡玩琉璃蛋只卖了一毛钱的,也就是五个。几个月下来,古凡的家产居然到了百十来亿。古都玩琉璃蛋弱的很,常输。但是有古凡做后盾,所以也不必去怕输不起。

昏黄的灯光下,米二狗一家子正在吃饭。四方桌上盖着一块:和桌子一样大的四方玻璃。打眼瞧过去非常干净,桌子上有四样小菜,一筐热腾腾的馒头,有五六个的样子。桌子在房间的正厅,正厅靠北的墙壁上挂着发黄的老阳历。墙壁上有一个旧相框,里面夹着数十张照片,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挨着相框有一个老式挂钟,里面钟摆正左右摆来摆去。紧贴着正厅北面墙壁是一个组合柜台,上面放着彩色电视机,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只黄毛大柴狗在饭桌底下钻来钻去,忙的不亦乐乎。主人们时不时,会扔几块嚼的干净的鸡骨头给它。黄毛狗有了吃食,就咔嚓咔嚓的盘坐地上啃。桌子四个沿,米二狗坐东沿,米二狗的老婆郭巧啼坐西沿,米二狗的儿子米圆坐南沿。郭巧啼发髻斜盘,一绺秀发从后面耷拉在胸前。吃饭的时候,那绺头发就跟着节奏一晃一晃的。头上正中有发卡,歪进头发里面。那绺头发的发根处,被一个红头绳缠结在一起。郭巧啼的眼睛像鱼的眼睛,清澈少神;双眼皮,标致柳叶眉一盖而过。鼻子上有小鼻梁,圆润可人。她的嘴唇纤薄,牙齿俏白;脸型属于圆润的苹果脸,脸上肉嘟嘟的,有几分成熟,添两分可爱。只见她手指纤细游长,皮肤少褶,不像一个三十二岁的少妇。乍眼看去,到有几分邻家女的标致与调皮。郭巧啼一身飘纹裙,腰间系着飘带,在腰间左侧打了一个蝴蝶结;几绺软绸条随意的耷拉下来,没规则的窝在椅子上。

米二狗家唯一亮眼的是:平整的天花吊顶和反光如镜的纯白地板。进客厅后,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局部散乱,整体洁净。他们家正屋三间房,西屋两间房,厨房挨着东墙。距厨房不远处有十来步,这里开着一个小门。过了这个小门就是他大哥米毛家。米毛是他大哥的大号,米毛的贱名叫米大狼。村里人都管米毛叫米大狼,不叫他米毛。米毛弟弟米二狗的大号从生下那天起,就很少有人叫过。所以,村里人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还晓得米二狗叫米顺。

他们俩家其实是一个大院,当初闹分家的时候,由米二狗在院中间建了一堵墙。为了不疏远亲情,米二狗特意在墙中间开了个小门,以方便两家随时照应。其实这是他哥哥米大狼的主意,目的则是让他随时可以过去照应父母。早在米二狗没结婚之前,他和米大狼还有他父母就分开过了。米大狼结婚之后,便立即将分家的事情提了出来;本意是要让父母跟着米二狗在一个院过日子,奈何当时米二狗才18岁。于是,兄弟俩协商后,将父母交由米大狼照看;等到米二狗成家之后,再细谈赡养老人的具体办法。然而,米二狗结婚有七八年了,他们的父母一直跟着米大狼生活。最近这些日子,这个问题慢慢的变得尖锐起来,而开在他们俩家院子中间的门也很少开了。

饭桌上,米圆问米二狗说:可不可以想办法把古凡给调到别的桌上去。米二狗问儿子为什么要把古凡调开。米圆说:“古凡玩琉璃蛋太厉害了,我赢不了他。而且他比我长的高,年龄也比我大。画桌线的时候总占我便宜,而且还拿我的铅笔。都好多回了,我每次都想跟他干架,又怕打不过他,只好忍气吞声了。”。郭巧啼听儿子诉苦,一脸默然,自顾看着电视里放着的都市亲情电视剧。电视一演播到动情处,郭巧啼就开始吸溜吸溜的啜泣。米二狗一看她这样就来气:“行啦,别大姑娘小媳妇的瞎操弄。电视上都是假的,你跟着犯啥别扭。也不关心关心儿子,真是的!”。郭巧啼:“他有啥可关心的,都6岁了,应该坚强。”。“应该坚强!”这四个字是郭巧啼常挂嘴边的词,一遇上米二狗数落她,她总说应该坚强。米二狗:“儿子,你甭搭理她!老爸给你出个主意,保管好使!”。米圆说:“什么主意呀?”。米二狗伏在米圆的耳朵根上,嘀咕嘀咕的说了一大堆。说完后米二狗和米圆会心的大笑起来,一旁的郭巧啼仍然自顾看着电视剧,筷子像牙签一般,被她搁在嘴唇边轻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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