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北戴河上升明白 避署议事掌乾坤
这离武汉闹市区的宽广的天河机场犹如一望无垠地湖面，蓝天白云与碧野田园在天际交合，天地被连成了一体，在一个水平的画卷上。一架巨型的银光波音飞机，拖着震天轰隆的呼啸，直入长空，向京城飞去。任泽友神情自若，坐在靠机窗，俯瞰浓缩亿万倍的祖国的山山水水，房屋田野，人体如蚂蚁般的小可。他不只一次地坐飞机上蓝天，但每次都有每次的新感觉。这次，是他进入中央政治局后，第一次参加中国的最高决策层的高级会议，身份不同，感觉自然不一样，仿佛是超脱在大地的上空，超脱在社会的上空，将社稷理政之事看得更深远，高瞻远瞩地尽在通盘考虑之中。这次，他准备把大县的工作情况向中央领导集体汇报，通过大县的典型来指导全国的农村工作，来指导发展县城经济，让中国的事情办得更好，让中国改革开改的辉煌令世界瞩目。他深逐的目光开始凝视在了仙境中的彩云，仿佛飞机是踏着软绵的云彩在箭一样的飘逸。文静典雅的空姐来到他面前，似乎小心惊扰沉思中的任泽友，亲切地喊了声：“任书记！”任泽友转过脸，微笑了下，空姐这才将饮料、糕点、水果等放在他面前。任泽友并不认识她，也道了声：“谢谢！”紧邻的旅伴向他投以钦佩仰慕的目光。本来，省委办公厅和机场方面联系，是要给她安排专机的。他却毅然说：“人民大会堂都对社会开放，进行餐饮营运了。我更不能那么奢侈，乘班机和专机没有什么两样的，都是45分钟到达北京，又不影响工作的。”任泽友刚出北京机场大厅，由中央办公厅安排的红旗轿车准时等候在机场停车场，中办事务秘书热情地迎接着，直接将他送到了北戴河。
北戴河地处河北省秦皇岛市，北依莲蓬山，南滨渤海。境内山鼋岩起伏，林木茂密，气候宜人，为著名游览避署胜地。中央在此修建有避署休养所。休养所座落在山间海边，整个院落拥抱在葱郁绿芬芬之中。工作人员将任泽友安排在108号居室里。这里也是一个小院落，有花树草木，有游泳池、山泉浴。居室将古朴装饰与现代工艺融为一体，现代的中央空调、电脑，屋内影院融为一体，显得舒适而典雅。标准身材的工作人员说：“您请先休息。会议等候通知。”任泽友是在1993年随中直机关的旅游团来过这里的。然而，作为这里的上宾客来避署和参加政治局会议还是第一次。到了就餐时间，工作人员准时送来了饭菜。午餐都没有和中央领导会面，他安然地在小院落里等待着安排了。午休后，下午任泽友阅览了些工作人员送来的中办国办制发的内部材料文件，都有些国际大事，和国内没有公开批露的，贸易方面，金融方面，还有教育，环保方面的，但就是没有涉农方面的。他终于在省情通报内瞧到了一则，摘自湖北内参的关于农村税改试点中的弊端的信息。看完这些材料，再去打开电脑信息网络，却看到了一则江西煤矿瓦丝爆炸，井下37名2人被困，生死未卜的快讯。出事时间与信息播发时间不到一小时。任泽友感慨了，人命关天！电脑时代把空间和时间缩小到了眼前，全国各地不再是那么遥远了，世界各国也不再是那么遥远了。不知不觉中，工作人员又准时送来了晚餐。晚餐和中餐样，冷热荤素共4个菜，1个汤，不过品种质变换了。由江平原的菜肴变成海鲜品为主。有蟹黄、带鱼、海藻等。任泽友喝了点红酒，吃了碗小来稀饭，几个小包子，干饭没有吃。晚饭后，有可视电话通知。“7点半在中心厅开预备会，到时有时来接。”任泽友迎着余辉晚韵在院落里散步，还观赏丹顶红、狮头等金鱼在戏水，沐浴着傍晚的海风腥味。然后换上游泳装，跃入游泳池似鱼儿浅低，再用山泉水洗浴。
7时半，红色小车准时来接任泽友到了中心会议厅，中心会议厅是紧邻中央主要领导居住的，用于会客的华丽大厅。大厅正壁有巨幅的长城画，大厅内摆放着盛开的茶花、月月红。两个沙发来一个茶几沿边摆着，中间是空荡荡的。中央政治局的委员们几乎同时到达，没有热门的寒喧，各自按茶几上的名字照名就坐。最后，中央的总书记神采奕奕地从则门步入大厅。大家纷纷起身，以示行礼敬意。总书记抬手让大家坐下，然后和蔼可亲地说：“大家一路风尘，到北戴河来，参加政治局会议。这次会议将决议召开党的十六大的重大议题。提纲由书记处发给，回去后认真思考，明天上午再进入正式开会。”接下来是书记处书记宣布：“晚上，请各位领导在干休所小礼堂，观看专场戏曲晚会。”预备会就这样简洁明了地结束。等观看完晚会，任泽友被小车送回到108居室，写字台上已放好一份北戴河政治局会议题纲。主要是研究决定召开党的十六大的事宜。去年，新闻媒体就已经发布过将在今年下半年召开党的十六大。十六大除了确定党的重要方针政策，特别是要实行主要领导的更迭，选举产生新的中央委员会。当然，还有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若干问题决议，省社会治安、安全生产，打击法能功邪教组织等议题。农村税费改革也到在其中。但没有具体提名到三农问题。任泽友心想，税费改革也是为了解决三农问题，是一个重大举措。他便开始拟写今后几天的会议发言稿。这样的严肃会议上，是不存在谁信口开河的问题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是有根有据的，不仅对发言有录音，还必须交发言稿到中央，也就是说，每个人说出的话是要言则自负的。任泽友专注地拟着发言稿，心静得明镜一般，只有中央空调自动调节温度而发出的滋喧的响声。室内的温度设定在20℃的标准上，还有专门的护理人员准时来检查身体。
第二天，中心厅摆上了椭圆的会议桌。中央主要领导坐在椭圆的一头，主持着会议。会议谢绝记者采访报道。门卫警戒森严。在轮到任泽友发言时，他时儿望着发言稿，时儿脱稿望着会场。振振有词地说：“以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为指导，研究和解决三农中存在的问题和矛盾是党的十六大的一个重要拟题。从我挂点大县，和深入大县农村，走访农民的实行情况来看，定要把解决好农业、农村和农民问题作为全党工作的重中之重，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上来。我们要从政治和战略的高度来认识三农问题。舆论界有‘三农问题’的提法，我觉得不够准确。在党内应该提但是‘三家工作’。回顾我国建设和改革的历程，回顾我党的创建和发展的历史，农业农村和农民为我国经济的发展和工业体示的形成作出了巨大贡献。我国新时期的改革也是先从农村开始的，农业大县是国家和社会作了贡献和牺牲的。可以说能否正确认识和抓好三农工作，始终是决定党的事业兴旺发达的一个根本性问题。大县是农业大且以，湖北是农业大省，中国是农业大国，我们的三农工作做好了，我们党才有了稳固的发展基础。”总理插话，激动地说：“大县再不会出现死人的事情吧。人命关天！老百姓把党中央和政府称为天，我们却不能失去农民的信赖和支持。”总书记详和地说：“你接着往下说。”会场的气氛温存又严肃。任泽友这时气魄更壮了，语言更硬了，大声地说：“现在没有出现死人的事情，不等于说农村太平了。如果农村税费改革工作不到位，就不能保证农村不出现死人的事情。从大县的情况看，基层干部对税改确有抵触情绪，有的人甚至采取不得敷衍应付的态度。在我走访督查时，他们有的造假制假。着来不仅是市场上商品要打假，在我们的工作作风上也要狠狠地打假。”他笑了下 ，接着说：“我在大县提出了，最不能容忍的弄虚作假，要坚决查处相关责任人，决不姑息！”总书记插话强调说：“把党的建设和扎实的工作作风也要很好地写进十六大的报告里。”在任泽友讲到大县的情况时，中国的核心层领导们全神倾听、百信关注。有人问：“那个给总理写信的曾国超现在怎么样？”任泽友兴奋地回答说：“我有意接触过他，他还在大县，调到一个镇去搞书记了。他很愧疚地向我汇报过真实思想。自从总理批示后，各方面也对曾国超产生了很大的思想和精神压力。他觉得上书不仅仅是想替农民说句公平话，也有自己的个人主义。他在农村基层工作20多年，在几个乡镇任过基层干部。在他任书记的木舟乡暴露出那么严重的问题，不能说没有他的责任。中央的农村政策落不到实处，就是有他们那班人在中间梗阻么！”他赵说越激动，似乎就是他在主持省委常委会议。
北戴河会议开了一个星期。政治局会议后，中常委们留下来召开了专门会议，研究人事等重大问题。在高度保密下进行，比红墙内的中南海更专致。任泽友又在蓝 天上思虑着、筹划着、决心着，誓要把大县的税费改革搞到底，向农民交个明白帐的。回到省里，任泽友迅速主持召开了省委常委会议。他没有传达中央政治局会议的具体内容和精神，那要等中央全会形成决议，等党的十六大召开后，再进行认真传达贯彻，落实的。他坚定地说：“中央对三农工作列为我们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年底前，中央还要召开党的十六大。因此，稳定工作尤为重要，尤其是农村的稳定。我省的农村税费改革试点工作，已经在18个县市展开，从进展情况来看，各地还存在明显的差距。我看了省税改办的简报，和我在大县了解一以的实际情况，与中央的要求确实还有一定的距离。政策宣传不到位，税改方案怕公开，总支设置，教育改革，机关分流，七站八所的撤并等，还有转移支付资金的拨付，这一系列的工作不下很大决心是很难落实的。今天的常委会就是要围绕如何推进农村税费改革试点工作落实到位，我们还应采取哪些措施。”任泽友讲话后，省委副书记、省税改领导小组组长赵祖学接着发言，他从五个方面通报前段税改工作所取得的成效。一是全省上下形成共识，农村税改非搞不可；二是税改政策通过广播电视和印发资料，已进行广泛深入的宣传；三是试点县市正按全省的统一安排稳妥推进；四是各地的方案已报省税改领导小组审定；五是农村社会矛盾通过税改，得到有效控制。赵祖学在讲到存在的问题时，高度概括地说：“工作不平衡和个别地方弄虚作假的问题。”对后段的工作他又讲了五个进一步，并且就具体工作，说：“近期召开两个会，和开展深入下去的督查活动。召开省驻各县市联络组负责人碰头会，交流情况，研究措施和对策，继而再召开试点县市的书记和县市长参加的道报会。通报联络组负责人碰头会的情况，各县市表态谈打算。再在省直机关抽调干部组织18个督查小组，要像任书记那样，采取进村入户暗访的形式进行督查活动。对查出的问题要通过媒体暴光。不能遮遮掩掩税改，羞羞答答督查。”接着，各位常委分别发表自己的看法。会议最后就两会一督查形成决议。散会，大家从凉爽的空调会议室出来，进入了炉火融融的室外，又都纷纷进入空调小车，回到各自的空调归宿。
第二天，省报就在头版以通栏标题：认清形势、明确任务、切实推进农村税费改革。副标题：省委常委会议研究部署全省农村税费改革试点工作，任泽友作重要讲话。不仅省报作了报道，省电视台、省广播电台分别作了报道。8月22日，省税乞讨办如期召开了联络组负责人碰头会。驻大县联络组组长、省财政厅行财处长敖东明胡子拉茬在回到家里。他爱人见了，心疼地说：“东明，你象在社农架过了几年野人生活似的。”又是给他康师傅冰茶喝，又是找出短衣服，让他洗个淋浴澡。敖东明进入清新芬芳的浴室，并关了电热水器。他爱人叮嘱说：“不能洗冷水，浸了冷水会感冒的。”敖东明嚷着说：“洗凉水才爽心呢！”他洗洗澡，清爽地来到厅堂。他爱人又关切地说：“这次回来了，不会再去了吧。我看了电视的，省委常委都开了会，一定要召你们回来的。”敖东明拦驶她的话，说：“什么召回来。是个碰头会。明天后天两天的会，第三天又要去大县的。”他爱人做出惊怪的样子，说：“还去呀！”敖东明瞠起眼，说：“不去大县，就守在家里陪老婆。”他爱人睥姨送趣地说：“多难听！就象一个地道的大县农民了，还陪老婆呢。我老了么，你老了么。你才30多岁的！”敖东明说：“你不知道吧，任书记都几次在大县住了。我算什么。”他爱人说：“谁让他是省委书记呀。”敖东明感慨地说：“你不 知道吧。没有在农村生活过没有体验，人家农民祖辈生活在农村，人家只要个合理的负担。这个要求不高吧。”他爱人说：“嗳哟，你又象大县的那个曾国超了，就你疼爱农民，你为什么不申请去农村，在农村找个老婆成家过日子。十足的伪君子。”敖东明懒得和他拌嘴逗趣，倚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她要去亲热他，又怕弄梦他。
紧接着，省委省政府如期召开了18个县市的税改工作通报会。大县的何启照、彭训奇分别坐着自己的小车前往省城，住进了洪山宾馆。宾馆的服务一应俱备，比居家还舒适。只是通报会上通报的情况，让他们感到压力。那有的县市工作不到位，税改造假不是就不指名道姓的说的大县么。是省委书记亲自查到的。会上，任泽友没有单独约见他们。何启照把这一切记在心里，对彭训奇相邀说：“我俩去找找任书记，单独向他汇报一下大县的情况，和对后段工作的设想，争取转移支付资金多拨点大县。”彭训奇思讨地说：“我看会上任书记的态度，我们现在去找他汇报要钱，定会碰一鼻子灰的。等我们工作搞出了成效，大县的经济发展起来了。我们才能腰杆子硬起来，脸上光彩起来。”何启照拦住他的话说：“你说的我知道，有为才有位。可是目前这种状况，我们给任书记也是丢了面子。”彭训奇望着电视画面说：“中央要开十六大了，要对农业有新的举措就好了。据说有领导提出把全国的300个亿的农税全免掉，但没有通过。中央担心基层政权没法支撑呀！国家大了，当家人难啦！”何启照对彭训奇的话不感兴趣，他就思虑着该如何扭转目前工作的被动局面。的确，一想到农村的那些实际问题，简直让人头晕脑涨，恨不能象村支书、乡党委书记样辞职不干，背行李跑人。因为，彭训奇和他的观点碰合到不一块，何启照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然而，会议开了三天。最后下午的总结会上，任泽友确客观肯定了大县工作的困难。何启照听后的理解是肯定大县的困难，也一定是在肯定大县县委一班人的艰辛工作啰！其实，任泽友是在为拨给大县更大数额的转移支付资金作铺垫。何启照激动着，觉得不能让任书记主动来邀，便在散会时，赶上席台去，笑微微地去和任泽友打招呼说：“任书记，请您放心。我们回去后，一定按您的指示做到，一定让大县的工作为您和省委争光。”任泽友深沉地说：“你们今天不走吧。”何启照本想晚饭后走的，任泽友这样一反问，便坚决表示：“我们马上就走的。”任泽友有点动情地说：“别这么急嘛，吃晚饭了再走。”何启照以为是任泽友要陪他们吃饭的，忙说：“好！”任泽友解释说：“不过，我不能同你们晚餐。我去接待又可怜巴巴地恳求说：“转移资金的拨付，省里能不能……”任泽友又坚毅地说：“你别太想多了，要尽力把工作搞好才对。”他说着便向后台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