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的夜空比墨还要黑,什么也没有,被冷风摧残的只剩下一片干燥,像是不用达到某个燃点也可以随时着火。后山的楠树林发出喧闹的哗哗声,仿佛凶手蓄势待发,但仍旧迫不及待。
“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做如此改变,爱情的力量真有这么伟大?”
从林麦麦那出来,一路上莫如烟都在想着这件事。或者说,她更多的只是想借此弄清她对莫离那种模糊不清的感觉。
寒风刮痛她的脸颊。她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病,这么冷的天还声称一个人走走。没有任何风景,只有冻死骨,有什么好走的。
她后悔拒绝了林麦麦要载她回家的好意。她的脾气倔强的确实像茅厕的石头。
她哆嗦着想把冰冷的手顺势插进口袋,结果想起这外套是没有口袋的。于是她只好把头往衣领里缩,可是那衣领也只是半截的。
她有点恼火得骂了一句:什么烂东西!
她连一句像样的脏话都说不出口。
途中遇到那个疯男人,正猫腰将垃圾堆里剩下的半瓶橘子饮料水捡起来,嘴里不停地念念叨叨,然后拧开瓶盖就往里面倒。喝完之后继续念念叨叨。
莫如烟见着他还没发现自己,迅速躲进旁边的大树背后,等他走远了,才松一口气继续前行。
大概步行二十分钟的路程,她就到家了。但是大木门反锁着。木门是由小块木板拼接起来的,总会留下点余地。
正当她疑惑时,却从细小的门缝里看见史华英一丝不挂地闪进房间,随即一个赤裸裸男人的身影也跟了进去。
“是莫离么?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金黄的皮肤衬着橘色的灯光在莫如烟的瞳孔里熠熠生辉。出于好奇,她跟随着他们的身影找寻着合适的门缝位置。她想看清他们,看清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终于,他们停在了床边,在莫如烟的视线最恰当的位置。
她看见史华四仰八叉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傲人的胸部完全遮住了她的脸,就像一只待宰杀却毫不反抗的母鸡。
男人像只贪婪的狗见到鲜美多汁泛着油光的肉,吐着舌头兴奋地扑了过去,用爪子用力拨弄玩转着,报复性地吮吸着引以为傲的绽放花朵,像要把它们吸干吸瘪似的。
似乎史华英的沉默让男人感到恼怒,他将她从床的这头拖到了另一头,用尽洪荒之力以致于脸上的青筋暴起。
终于,史华英撕心裂肺地哀嚎起来,但她很快咬住了旁边的被褥以致于动静不会太大。她的脸因压抑而皱成一团,现出一副极其痛苦似乎又很享受的表情。
最后听到男人的一声长啸。
那叫声蛊惑少女懵懂的心,那心也随着蠢蠢欲动。
莫如烟紧张地用手捂住了嘴巴。
此刻,她看清了男人的脸,那不是莫离。史华英口中所说的那个收废品的男人。她认得那个深深嵌入半边脸的伤疤。
第一次见到他时,离现在大概有十二年了吧。
对,就是那个男人。她很确信这一点。
那年的某天下午放学,她刚踏进门口,就和一个陌生男人撞个正着。
他异于常人的脸着实让她吓了一大跳。那纵横交错形状各异深浅不一的伤疤以致于根本无法想象他原来是一张什么鬼脸。
这种丑陋成了他深深嵌入别人脑海的标记。
那个男人见着她时也是一愣,随即就匆忙地走了。
她纯粹只是感到好奇,所以转身盯着他。
“一个收废品的男人也值得你个野丫头回头再看?也让你有兴趣?别以为有莫离替你撑腰,老娘就不敢把你怎么样。贱丫头,看我怎么教训你。”
史华英揪着她的耳朵就是一阵打骂。她似乎想要竭尽全力转移莫如烟对那男人的注意力。
有些事 ,只会欲盖弥彰。
她感觉到史华英的紧张,就像做了亏心事。
莫如烟没有反抗,也没有哭。
“你哭啊,死丫头,你怎么不哭?”这些日子史华英憋得太久了,而莫如烟正是点燃她火药桶的苗头。
她一边咒骂着,一边抽过藤条直接落在莫如烟身上,“你哭啊,你哭了老娘就停手。”
莫如烟仍旧没有表情,她瞪大眼睛盯着史华英,愤怒得感觉不到痛楚。
史华英,你要记住,这一切并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为了莫离。她在心里反复默念着。
“你个贱骨头,还真是硬啊。居然还不哭!很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哭还是不哭。”
恼羞成怒之下,史华英从抽屉里拿出针,反扣住莫如烟的双手,掀开她的衣服毫不犹豫得往身上任意位置刺去。
十二年过去了,那时的痛,历历在目。
这丑男人不是经常来收废品么?恰巧都是莫离不在的时候。难道…
原来如此…
史华英啊史华英,你居然背着莫离干这种事。
她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
“跟了我吧。”结束后,男人快速地穿着裤子。
“跟你?也不瞧瞧自己长啥样。”史华英仍旧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像一滩被剁烂的肉泥,仍旧意犹未尽。
“这模样是我能改变的吗?重要的是,我能让你开心。”
“这是两回事。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为什么?”
“让他养我和你儿子莫文,你负责那事,不是一举两得么?你根本不亏什么。再说,你这鬼脸一看就让我恶心作呕,我哪受得了?你儿子要是知道他爹比鬼还吓人,你说他会什么反应?我都是为你想。”
史华英分析得句句在理,
“要不是因为你够争气,我能让你在我这随心所欲么?你不是老娘的品味。懂么?他才是。”
“说得似乎也有道理。老子就爱你这自认为有文化有品味的一股骚劲。你他妈就属于老子一个人的骚货。骚到想把你折磨死!那废物…没这么快回来吧?”
“放心吧。他忙得很。没看到本宫还在这么?”
听到这话,那丑陋的男人再次褪去遮掩,像一条饥饿的疯狗一般向前扑去。
金黄的肤色。凶猛的动荡。跳跃的山丘。狂乱的呻吟。男人的刚强。
这一切,为什么非要让她看见?
莫如烟的身体迅速窜起一团烈火,灼热欲将她燃烧,然后融化,化为灰烬。她忽然感觉微微隆起的平原土地终于发了芽,开了花。
她的嘴唇干裂,喉咙像堵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吐不出来,也吞不下去,以致于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她的体内不断地流出一股滚烫浓酽的液体,红色浸染了她的灰白裤子,那刺眼的红,灼伤了她的眼睛。
怎么了?这到底怎么了?
她吓得疯狂地跑进后山的楠树林。瀑布般的长发随风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