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以前也是混道上的应该知道规矩，既然是兄弟我就给你个面子。三天，五十万，不然就先想好拿那几根手指来抵债。”
本就差不可严的地方，现在更是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抬手摸到了后脑的血迹，胳膊上的鲜血顺着青筋流到手上，再顺着一根根的手指流到水泥地上。陈恪去厕所取半干的抹布擦地，但好像怎么都擦不干净。
最后陈恪单手为自己的左臂系上了难看的结，一切才算作罢。
“李大爷，我找你拿钥匙。”
“哎哟，小陈啊，好几年没见了吧。”
“可不是吗，四年了，大爷我这里面的东西没人动过吧。”
“仓库一直锁着，我给你拿钥匙去。”
那是属于常年不见阳光的暗沉，屋子里所有的陈设都显得灰蒙蒙的。落灰的哈雷摩托，蒙尘的手枪，信件，没人翻动过。陈恪有自己的摆放习惯，甚至有轻微的细节洁癖，和时间长短无关，只要一眼便看得出不同。这里并没有被人翻动的痕迹。
擦拭了屋内地板凳，一只腿伸得笔直，另一只屈膝踩地，白色的抹布上沾上了黑色的灰尘，拨动只有一颗子弹的转轮手枪，金属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那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微光透过细缝漏进地面，细小的灰尘在陈恪面前翻飞着，跃动着。陈恪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自己留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当初放弃的原因和现在准备重新来过的原因是否一样。一样的，如丧钟一般的声音猛地敲击着陈恪的大脑，从这一刻开始，自己的世界便不分昼夜。疼痛这种东西是可以唤醒记忆的。
“你们都说我是李老大的一条狗，狗该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呗。”
“狗吃屎，陈哥也打算尝尝。”
被吊起来的陈恪满身刀口，底下的德牧舔 舐着地上新鲜的血迹，在鲜血的刺激下，狗吠声都变得兴奋起来。
“陈哥，没想到有今天吧，当年您砸兄弟们场子，给咱的羞辱，就在今天全讨回来您不介意吧。”
陈恪不屑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道理还用得着我教你。”
陈恪的腹部遭了一记闷棍，吐出口中的血，汗水让额发贴紧头皮，嘴唇已经干裂起皮，隐隐有了痛感，在阴湿的环境下会放大身体上的每一处痛感，即使在微小，你都可以感受得到。
“老子问你保险箱的密码是多少，不然老子杀了你。”呼吸的空气在一瞬间变得稀薄，那力量越来越大，你知道吗，人感受死亡的时候是有快感的。
“去你妈的。”牙缝里挤出的字。
“李老大死了，只有陈恪知道密码，他不能死。”
“妈的。”
陈恪至今右手手腕都不太灵光，毕竟被人硬生生地被人扭断过，泛白的唇被齿咬掉了皮肉。那脏话依然悦耳动听。到最后的时候，陈恪已经对时间丧失了感知能力，只有蒸发和湮灭。
人总有办法过的清闲。
屌哥嬉笑道：“小恪好久不见啊。”
那天陈恪在海鲜市场买鱼，就这样被堵个正着。这时候的陈恪想都没想，直接把套着红色塑料袋的活鱼往人脸上抡去。十来个人拿着刀，拿着钢管就要往陈恪身上招呼。
“咣当。”
“兄弟，咱有话好好说，别动枪啊。”
“哥们儿，咱俩的私事儿，那么多人在场也不好说啊，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杵着干什么都散了，都散了。”
陈恪冲摊上鱼贩道：“还有你，愣着干什么，报警啊，没看着这有人持枪扰乱社会治安吗?”
鱼贩一脸呆滞：“啊？”
陈恪不满训斥道：“啊什么啊，赶紧得啊，再慢点枪都要走火了。”
现在可不比以前，要是在几年前，区区拿个枪，狗屁都不算，帮会火拼，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往条子手里塞点钱，什么事儿都没有。现在黑市被看的死，露出点好货不容易。陈恪算得上顶风作案了。
“把武器放下，蹲下，双手抱头。”
陈恪依言而做。
“还有你，没听着是吗，把武器放下。”看人的神情还处于发蒙状态，自己不过是个放高利贷的，一帮小弟围在身边撑着气势，这么多枪还只在警匪片里见过。
“兄弟别慌，没事儿，这不还有我呢吗，阿Sir不过想请我们去警察喝喝茶。”
银亮亮的手铐在眼前晃荡。陈恪一脸不在乎，屌哥倒是一身的颤抖。
“你拿个假枪糊弄谁呢？当我们警察一天闲的没事是吗？”
“阿Sir没办法啊，我穷光蛋一个又不想被剁手指，只能这样了。”
警察满脸无奈，屌哥的一脸气愤，恨不得当场把陈恪打成残废，陈恪无辜冲人笑笑。毕竟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拿地又是一把假枪，就算警察想加点罪名都没什么可加的。
顶多是扰乱社会治安，屌哥因为有前科，加上乱放高利贷，被拘了一年。陈恪以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在警察局待了半个月。
禁闭室里有一个飙车被抓到现行儿的富二代。人长得也正派，说话也客气，“哥，你是怎么进来的。”
青年说得义愤填膺有：“现在还有人明目张胆地搞帮会那一套，不知道现在已经是法治社会了吗。”
陈恪随口问道：“飙车赢了吗？”
青年一脸自豪地回答：“那肯定啊，改良的哈雷怎么会差。”
“许泛舟你被保释了，过来签个字。”
“阿Sir啊，我上个厕所马上来啊。”
那是小孩偷藏糖果的表情，“哥，咱俩有缘，要是也喜欢玩摩托，我知道有好地方。”
陈恪在香港混了那么多年，大街小巷，不比他门儿清。
陈恪眉眼中微起波澜：“K港三区，什么时候有比赛。”
青年颇感意外，K港三区这种说法已经不是很被人熟知了，只有一些老鸟在谈论当年的刺激与疯狂时才会提起。不知不觉中青年人的口中多了分敬佩的语气，自己刚刚是在前辈面前卖弄了。
“一个月后，哥，你这......”
“许泛舟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老子没求你出来，你他妈要是想在这继续吃牢饭，就继续搁着呆着。”
三令五申不让他去飙车，这小子主意正，在国道上和玛莎拉蒂比速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