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平县城离天晨县城不远,只隔开平、陈平两县,没几天就到了。
天晨十九县,县县差不多,布局大体相似。这一代多数是平原,少数是山地,高山就几座,都临近四华府。一行人路途熟悉,路上也顺利,没遇到特殊情况,平安抵达。
康莹到家没有过门不入的道理,她让三人暂等,独自一人回家。
康家不愧是县城大户,别人家门口顶多几棵杨柳樟松,有点积蓄的人家门前树会多一些,康府门前整整八棵天术,要知道连大人的府呈府门前也才八棵。
正门是一道红油漆大门,两扇门并在一起是一幅喜燕筑巢图;门前有上马石和下马石,还是供马匹暂歇的柳木桩;木桩正前是一对白玉石狮子,石狮子中间是一条石板路,路宽两丈八,前连街道后连大门。
时常有人进出大门,康府的家奴经常迎送客人 。
有人看见康家小姐回来,迅速引入府内。
“老高啊,咱们什么时候能住这种地方?”马大花望着府门有感而发。
“你卖辣酱,我卖烤鱼,干几辈子兴许能买个小院。”
三人边聊边等,一个时辰左右,康莹走出府门,她身后带着四个打手,每个打手手里都是一根五尺棍棒。
“走,跟我去琼芷楼。”
她头前带路,几个人紧紧跟随。
康府在唐字六号大街,琼芷楼在唐字五号大街,两个地方只隔四条子街,没多久到达目的地。
白天的琼芷楼没那么热闹,客人多数晚上来。
她这个时间带人进来,引来不少人围观。
楼里有人认识康莹,老鸨子得到通知赶快来接。
“这不是康家小姐吗?怎么有闲心到我这了。”老鸨子边说边让人抬来一把椅子。
康莹看身后院工一眼,其中一个往上递一张银票。
“赎个人。”
那是一张整万两的银票,看见上面的数字,鸨母双眼放光,她轻掐几下嗓子,让喉咙湿润一些。
“赎……谁?”
“雨初晴,二十六七岁吧,把人带过来,看看是不是。”
有人来到老鸨耳边轻声叙说,老鸨恍然大悟。
“原来是待虹姑娘,小姐稍等,我让人去找了。”
琼芷楼的保姆高兴坏了,以往待虹死也不接客,买人的一百两银子怕是打水漂,所以故意把人安排到后院打杂工,没想到事隔一年多,竟有万两赎银。
时间不算长,一个身穿杂服的浣娘被带过来,果真何传闻中一样,人很漂亮。女人身材中等,留着半批发。往脸上看,柳叶长眉微微弯,瑞凤眼梢微微翘,短梁细鼻微微挺,花瓣红唇微微曲,这幅面容让人感觉总带一丝浅笑。
“哪位是康小姐?”女子边走边问身边人。
母子连心,小启茂一眼认出娘亲;孩子跪在地上,用膝盖当脚走,跪爬到女人面前。
“娘,孩儿想你啊。”
雨初晴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茂儿,真的是你?你怎么来啦?”
“真是我啊娘,叔叔害苦我了,害苦我了……”
围观人都看明白了,原来是楼内认亲。
不知道为什么,马大花看这对相拥一起、喜极而泣的母子感觉别扭,可怎么别扭说不上来。
“老高啊,你在想什么?老高?我说老高啊,人家都有孩子了,看什么呢?”
高林往后退几步,轻声说话:“你看着女子双眼,再看她右手手心和手指上的茧,不会武是不可能的,此人拳脚多半在你我之上,可能还会打暗器。”
“废话,将军夫人会武,太正常了。”
马大花突然想到什么,他往康莹身边靠,同样放低声音:“康小姐,那孩子有没有说他叔叔是干什么?”
“也是守府副将,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
他琢磨一下,哥俩同为副将,偏巧不巧让同到南华府,难道这里有事?看看雨初晴又看看小启茂,母子关系真而切真。
琼芷楼内,母子相聚多时,之后共同拜谢。
“我爹说了,一万两行大善,非常划算;你们母子可有去处?”康莹问道。
雨初晴摇晃着脑袋:“没有。”
“有,我们有,娘,爹生前在在韩家村留下一间小院,说让我们到那去。”
这话说出口,身为官差不得不起疑,分离一年多的母子,还有落脚点,太不正常。
“孩啊,韩家村在哪啊?”马大花问道。
“我们去过,就在天晨县城外,那时候着急找娘,没来得及回去……”小启茂说道。
康莹又看一眼身后院工,其中一个往上递一张银票。
“我好人做到底,这一百两足够你们母子安生一段时日。”
雨初晴没推辞,接过银票又一次表达感谢,又和恩人谈论一两刻,最后回住处收拾东西、带孩子离开。
琼芷楼的事情结束,康莹提议请客吃饭,安排家院回府报信,带人来到附近酒楼。
三人包下酒楼二层,正当中的地方换上大桌,东西没少要,先点八个凉菜再点八个热菜,又让人备两种好茶和四种上等清酒,最后还点几样点心和几种应季水果。
马大花眼睛看不过来,从小到大没有过这种待遇。
“康小姐,你太客气了。”
“这算不了什么,我今天高兴,看看还有什么想要的,只要店里有,只要厨子会,尽管说。”
高林边喝酒边想事:“二位,雨初晴的事我怎么越想越不对啊。”
“高大哥,哪不对?”
“你们看啊,雨氏孩子被关一年多,这一年多她什么都没做,只在琼芷楼浣洗衣物,于理不合;要是我的孩子被关,肯定心急如焚,非得跟那人玩命不可。”
“老高,你想的比我多,接着说” 马大花言道。
“再一个就是吴修良,要想知道事情,直接用孩子逼问雨初晴就可以了,把孩子囚禁在牢里,一直逼问孩子,于理不合;你们也见了,小启茂一没受伤二没消瘦,能忍心把嫂子卖到妓馆却不忍心打孩子,可能吗?”
“嗯……如此说来确实蹊跷。”康莹不住点头。
“第三就是吴启茂,这个孩子明显是知道爹爹留下东西的,你们也见了,一个孩子口风能有多紧,韩家村的事明显不想让人知道还是顺嘴说出;要是真被逼问过,吴修良不可能不知道,换句话说,吴修良卖嫂囚子换钱,这种丧尽天良的人知道哥哥留下东西所在却还留人在世,等人来报复,更不和合理。”
马大花轻拍桌面:“我就想说这个,要是我被凌朔贼人关一年多,早就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