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 二十四
书名:妖娆苟生 作者:夜光清华 本章字数:2350字 发布时间:2021-09-15

我毫无疑问地成了众狗的主心骨,他们中除了二哈,都是散落各处的流浪狗,这次能逃过一劫,并不代表下次会这么好运,所以他们打算跟着我混口饭吃。而身为“大哥”的我义不容辞地承担了大哥的责任!


由于极度饥饿,我们极需要食物来填肚子,我带着一帮饥饿如狼的狗长拉拉地向市区进发,我自信凭我的本事,养活他们没有问题。只要往人流多的地方一站,借着商店里的音乐随便舞一曲,便能得到人们的打赏。有了钱便能买到吃的东西,有了吃的就饿不死!


可我的想法太天真,人们已经对跳舞的狗不感兴趣了,因为有让他们更感兴趣的新鲜事儿慰藉他们无聊的精神生活。这个时候,全国人民乃至全世界人民都在关注着一群头脑发热的云南大象外出闯荡江湖的事,新闻媒体把版面头条给了这伙憨态可掬的庞然大物,记者们跋山涉水不辞辛苦地追踪报道,他们吃什么?睡在哪里?有没有受到群殴?全世界的网民们都在网上嗨翻了天,讨论热度持续一个月都没降下来。


这个世界千变万化,最不缺的就是新鲜,所以人们的口味都被养刁了,对新奇的事物或事件的新鲜劲儿往往维持不了多久。因为他们并不担心,生活中没有新鲜的话题,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永远都有新鲜的事物或事件不期然地降临,丰富他们单调的生活,重燃他们渐失的热情。


我第一天摆摊,扭到精疲力尽腰酸腿疼却收获寥寥。人们来来往往,没多少人为我停留,有几个感兴趣的,看看就走。


帝王会消亡,英雄会坠落,星辰会陨灭,日有食,月有缺,山会崩,海会枯,似乎除了多变的人心,没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何况一只妖娆狗?难不成还想永垂不朽?


尽管我有从巅峰降到尘埃的思想准备,可当这一天来临时,我还是忍不住失落和抑郁起来。我一边止不住地难过一边安慰自己:虽然我身在尘埃里,但并不代表我曾经没有辉煌过!花开就有花落,一生若能绽放出哪怕一刹那的极致的美丽和光彩,也是值得的!


灯光璀璨的城市,芳香四溢的街头,来来往往的衣着光鲜亮丽的人们,欢声笑语的热闹世界,有一群饥饿的狗,在干净得没有一点食物残渣的街道上游走着,饥渴地嗅着从街边店里飘出来的食物的芳香。


街道两旁的饭店,不论是老板还是员工,一旦发现它们有靠近的迹象,眼神立刻变得凶恶如虎,顺手抄起啤酒瓶就向它们冲了过去。若是未提前发现它们,让他们溜进了店里,顾客都会惊跳起来,嫌恶地看着它们;员工凶狠地飞脚去踢,抡起凳子来轰撵。


得不到人类的同情,我们只能自食其力自力更生。我们看准一家食品店,趁里面没有客人的时候,饿虎扑狼似的冲进去,看准货架上的食物,叼起来就跑。


那么多只饿狗齐齐冲进去,把店主人吓得瑟缩在柜台里,大气不敢出。员工们尖叫着抱头鼠窜。


初次得手,我们的胆子越来越大,除了抢店里的东西,看到行人提着吃的,也一窝蜂似扑过去抢。


嚣张的我们,扰得那一带的店主们深恶痛绝,他们一开张就心惶惶,生怕我们突然闯进去,把客人给吓跑。那一带的小区住户也抱怨连天,因为他们不敢出门买东西了,叫外卖吧,几乎就没有外卖员敢到这儿来送外卖。


但我们也不是每次出击都能顺利地得到食物。有一次,花毛狗带着四五个兄弟出去“觅食”,最后只有它一瘸一拐地跑回来。我问了经过,才知它们是被诱捕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它们打算去打劫阳光小区后街的一家包子店,不料到了后街便看到一辆半密封的小货车停在小区的后门,上面装满了面包、饼干、水果和盒饭等食物。它们不知是计,趁车上人上厕所之际,朝那辆小货车奔过去。它们毫不费力地跳上了车,在一堆食物中翻找自己喜欢的食物。可它们进去没多会儿,那车门突然就快速合上。


花毛狗虽然在车门未关前跳下了车,可还是被几个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追着打了好几棍。


这件事发生后,狗狗们规矩了不少,白天我们就蛰伏在偏僻的公园里,到了夜里才出来活动。我们能得到的干净的食物越来越少,开始了翻垃圾箱解决饥饿的艰苦日子。


凌晨街上行人少,街边的商店几乎都打烊了,只有全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在不停歇地唱着:“欢迎光临!”各种小吃车也陆续推出来开张了!


狗们放心地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挨个翻找垃圾箱,寻点能吃的充饥。


垃圾箱里那些发臭发酸的东西我实在无法下咽,所以我只能去乞讨。


作为人去乞讨吃食,我可能拉不下脸来,可作为狗,就没什么顾虑了!但我得先把自己洗干净点,乞讨的第一印象还是很重要的!


最后我沿着人行道一直走了许久,才找到一个门坏了的公共厕所。我扒开没关严的门走进去,一股混合着酸臭味的消毒水的味道立时扑进我的鼻端。


凭着敏锐的嗅觉,我在黑暗中轻易地摸到了水槽。我忙不迭地跳进去,打开水龙头,将水开到最大。


水刷刷刷地冲刷着我的身体,我不停地调节体位,尽可能让水冲干净我身上的污垢。


忽地,“啪”的一声,一阵刺眼的光当头罩了下来。我猛地惊起,浑身立时紧绷如弦,立马做出防卫的姿势,尽管我眼睛被灯光刺得有些模糊,但我还是直愣愣地盯着突然出现在我前方的人!


一个看不出年龄的流浪汉。一张脸如同染了油墨,乌漆嘛黑的,只有嘴巴是正常的颜色。头发黏结成辫,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染满了灰尘泥污油垢。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令人作恶的酸臭味。


他就像一个巨大的病菌怪兽,却不自知地带着惊怕的表情看着我,仿佛我一口就能把他给吞了似的。


看出他怕我,我放松下来,继续洗我的澡。他也慢慢地放松下来,就在那儿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待我洗完了澡,他已经不怕我了,心情愉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袋里装了半块烧饼,他讨好地将那不知是他吃剩的还是从垃圾桶里翻来的半块烧饼朝我递了递。


我看他一眼就反胃,更别说吃他递过来的东西!但我的肚子的确很饿,我已经三天没吃啥像样点的东西了,那块烧饼的味道散发出来,刺激得我得肚子咕噜咕噜地响,口水也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本心万分抗拒的我却迟迟迈不动步子,他拿着那饼又往前递了递,可劲儿地诱惑着我。


我犹豫了半晌,不由自主地朝他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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