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电影开始放映了,中信这才慢腾腾地向礼堂走去,远远就看见萧逸坐在礼堂台阶上抽烟,家有喜事的不可自抑。
看到了中信,萧逸立即窜了上来,急急地说道:“老大,你咋才来呀,你咋一点儿也不着急呢?”
“急什么,又没失火。”
萧逸故作神秘地问道:“你知道今天卖了多少票吗?”
中信反问道:“难道你知道了?不会这么快就统计出来了吧?”
“还没统计出来呢,可我看得出来呀。”
中信淡淡地说道:“应该还不错吧,我在门口看到来人蛮多的。”
“票几乎卖光了。”萧逸的小脸像是被幸福亲过一样,掩不住的骄傲。
“你去和刘姨数数吧,我看会儿电影去。”
“你,你可真行啊。”
萧逸无奈地指了一下中信,转身去了售票房,中信慢条斯理地向着入口走去。
推开关着的大门,正欲踏步进入,一只有力的大手挡在了他的面前……
挡道的人正是那位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他瞪起圆溜溜的眼珠,向中信伸出了手:“你的票呢?”
“票?哦,我是承包这场电影的,我只是来看一下人数。”
中信一脸的尴尬,心中暗暗自省,都怪自己疏忽了,在传达室那里混了个脸熟,检票的却是一个也不认识。
那男人不着情绪地说道:“基本满场了,这一场很不错。”
“嗯,不错,不错。”
中信假意扫了一眼观众席,借着荧幕反射的微光,撇了撇那张漠然的脸,心中却是非常郁闷,忙活了半天,自己还没看成电影,他无奈而又干脆地退了出去。
坐在售票房里,看着忙活的两人,中信没有出声打扰,有些无聊地拿起桌上的报纸看了起来。
电影散场时已是傍晚,急忙忙退去的人群,就像迁徙归来的大雁,有人在嘈杂地喧嚣着,有人也在急切地找着窝……
房间内,相关的人员亦是进进出出,签字拿钱。
中信拿着萧逸送来的雪糕,悠然地舔食着凉爽的甜意,仰着微笑的脸,他想让每位检票的人,都能认识他这张俊逸的面孔,此前的尴尬着实让他难以释怀。
当屋里只剩下4个人时候,刘姨开始了当日的工作总结:
“经过清点余票和钱款,今天一共售票933张,这是我们礼堂最红火的一次,真是没想到啊!你们的宣传做得很好,几乎附近的学生甚至电子所都有人过来,影响很大啊。”
刘姨说完看向了蒋老师,意思让他也说两句,蒋老师一边收拾着东西准备下班,一边简单地总结了两句,视角却是有些差强人意。
“这次的片源很新,几乎和正规影院的档期一样,加上我们的票价便宜,这才是最重要的因素,这次尝试算是成功的,我们以后可以考虑多搞一些。”
刘姨将数好的钱款推到了桌边:“小顾,这是933元,你们查收一下。”
萧逸正准备起身拿钱,却被中信及时拽住了:“蒋老师,您稍等一下,我有个想法想跟两位老师汇报一下。”
已经站起的蒋老师疑惑地看了看中信,没有出声询问,却也坐了回去。
中信先发了两根烟,这才接着说:“刚才刘姨的夸奖,我们也就不谦虚了,这两天我们两个确实没少忙活,但是,如果没有蒋老师费尽心力,弄来这么热门的拷贝,我们再辛苦也不会取得这样的成绩,因此,蒋老师才是决定并影响这一切的因素。”
中信的态度极为诚挚,蒋老师一贯严肃的脸渐渐有了表情,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中信,并没有出声打断他。
“刚才我也看到了,这一场电影下来,好多人跟着忙活,工会这里的压力也是不小,所以,我想就按照前面说的分成方式来,只要蒋老师继续弄来热门片源,我们还怕赚不到钱吗?再说,电影公司那边的花费肯定也不小啊。”
说完,中信直视着蒋老师的眼睛,想要揣测一下他的心思。
“你们真的这样想?这一场除掉承包费,你们可是赚了500多,比我两个月工资都多了。”
蒋老师的脸上依旧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他也要看看中信的本心。
中信没有理会萧逸的小动作,依然平静地陈述着自己的想法:“当然了,我们就是这个意思,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确实怕亏,也怕不赚钱白忙活,现在,我们有了信心,相信您也一样。”
“好,小顾有心了,我们也不矫情,刘老师,就按之前的方式结算吧,底价还按300。”
蒋老师说完就站了起来,刚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对中信吩咐道:“下学期开学,你们早点儿过来。”
中信按下心中的狂喜,平静回答“好的,一开学我们就过来。”:
中信回过头看了看萧逸,像是再问,‘懂了吗?’萧逸只是憨憨地一笑。
“这是预收的400,这是分成的316元零5毛,你点一下吧。”
刘姨直接将钱推向萧逸,又对着中信说道:“小顾啊,这回好了,蒋老师都让你说服了,你们下学期好好干,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做事必先做人啊!”
“谢谢您了,刘姨,是您一直在真心教我呀,您比我亲姨还好,这是我的真心话。”中信的眼神泛起了波澜,他真心感受到了刘姨的关爱和指导。
“嗯~刘姨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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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之于大学生,像极了关云长之于曹孟德,盼啊盼,终于得手了,却发现根本就是鸡肋,不能完全为我所用。
无论多么完美的安排与计划,在暑热与归家的双重痴缠下,最终只能是随遇而安了。
中信却不然,回家当天就换上了护具,重启他的打铁生涯,他依旧是那个挥汗如雨的瘦弱少年,没有朋友,没有欲望,没有起伏……
姐姐家也只是他的驿站,回,饱餐一顿,离开;走,饱餐一顿,离开。
假期结束,返校的次日,中信与萧逸去了吴艺,不出意料地拿到了周六的场次,更获得了全部的加场的独家承包权。
已然驾轻就熟的两人,几乎场场都接近满员,遇到档期新片,更是站票都要限售了。
双方的合作已入佳境,既不用缴纳承包费,也不用担心亏损,偶有场次跌入谷底,依然有辛苦钱入账,毕竟,计算方式也在与时俱进着,底价在蒋老师的口中,分成在刘老师的手中。
中信写了海报,就与萧逸一起去张贴,接下来也就没他什么事儿了,售票及结算的事宜一直由萧逸负责。
中信乐得这样的清闲,待在传达室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看电影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所有的门卫都混熟了,所有的检票人员也都混熟了。
电影开始放映,检票人员也会观影,入口门被推开,他们会同时回头,当看清来人后,也便转头不再理会,任由中信晃了进来,坐在他们身后的位置上,萧逸偶尔也会带着雪糕或零食进来,坐在中信的旁边。
那段时间,中信几乎每周看两部电影,有时进场比较晚,他会厚着脸皮向前面的二位询问一下电影的剧情,黑脸汉子一般都不予理会,那个女孩多半会三言两语简单介绍,然后就专心看起了电影。
几次三番之后,黑脸汉子索性单独坐到了通道的另一边,中信也就习惯地坐在那女孩的后面,与之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