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狙击
这一椅子下去，多亏兰心妍力道轻，金扶摇又本能地用手挡了一下，只在金扶摇的肩膀上留下了一个血包。
“快上医院吧。”兰心妍一边给金扶摇揉着红肿的血包一边心疼地说。
“没那么娇贵。”金扶摇大大咧咧地说，“还有一些面子工程完工后，我们就可以交差了，加紧工作吧。”
兰心妍见金扶摇受了伤，心痛不已，噘着嘴跟着金扶摇进行着扫尾工作。
五天后，软件交接的日子。
参与研发的所有人聚集在这个小小的工作间，等待着白双羽的接见。
随着门前楼下“吱”的一声刹车声，白双羽从车上移出尖尖的皮鞋，款款地向楼内走来。
今天是来接受战利品的，她穿得特别庄重，经过改造的职业装遮住了水桶腰，显得得体而大气。
跟在她后面的是王惊鸿，这个职业女孩深谙职场规则，错后半步跟在白双羽后面，怀里抱着几个文件袋，一副职业女性的派头。
没有太多的客套，白双羽在金扶摇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拍得他直咧嘴。
她不知他肩负着软件制作的肩已受伤，心已擅抖。
金扶摇示意兰心妍，对软件进行了多功能演示。
几个人都像被勒住了脖子一样，静静地看着兰心妍的演示与讲解。
一小时后，演示完成。
白双羽满意地点了点头，率先站了起来鼓掌，大家跟随着鼓掌。
掌声完毕，围在了白双羽周围，等着她的点评。
白双羽并未对软件做任何评价，她扫视了一下这些日子累得眼圈儿发青的员工，对王惊鸿下达了指令：
“王助理，你给大伙重温一下先前签订的《保密协议》，再把《补充协议》给大家讲解一下。”
王惊鸿从随身携带着的文件包中拿出几份文件，声调平静地读着。
《保密协议》在工作之前已经学了三遍了，大家都不陌生，而《补充协议》却让大家面面相觑。
金扶摇仔细听着《补充协议》的要点，大致有几个内容与他息息相关：
本软件由白双羽女士独资开发，其为唯一合法的创作人和所有权人，只能由她或她授权的人申报专利和版权保护。
其他辅助工作人员要对软件的质量和后期更新负责，不得借故推诿。
所参与人员负对本软件保密的连带责任，如有外泄，追回全部报酬，并承担刑事责任和经济责任。
就这几条，金扶摇几人成了辅助人员，并封杀了所有参与人的劳动成果和使用幻想。
兰心妍几次想站起来讨说法，被金扶摇按了下去。
其他人本来就是兼职做劳务，见金扶摇不吱声，便没人敢反对。
眼前的情景让金扶摇想起封建社会的建墓人，建完后没被活埋已是天大恩赐。
其实，即使有异议也没用，白双羽根本没有征求大家的意见，她让王惊鸿从随身带来的提包里把十几捆百元大钞倒在了桌子上。
白双羽笑着说：“各位为我工作，很是辛苦，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金扶摇抓起桌上的钱，掂了掂，似乎在掂量着自己的分量。
他也笑着说：“感谢白总的关爱，既是白总心意，大家就收了吧。”
说完，把钱平均分给了小组成员。
赵博克和于思本推让了一回，各自带了“心意”，心满意足地作鸟兽散去。
兰心妍总想说几句，看到金扶摇的坚决的眼神儿，便憋了回去。
她狠狠地瞪了白双羽一眼，气呼呼地向外走去。
金扶摇帮助王惊鸿收拾完了资料，向白双羽告假：“白总，软件已经完成了，我想回敖润草原看看额吉。”
“现在还不能回去，你得对软件负责，对我负责，对公司负责。”白双羽一脸严肃地说。
“这不合规矩呀。”金扶摇似真似假地玩笑道，“按照常规，到卸磨杀驴的时候了，是不是这驴还得去拉车啊？”
“就你嘴贫。”白双羽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是不是给他下药的事儿被他发现了？
但是，白双羽也是走过经、串过位的人，她不动声色地说：“扶摇，在你呕心沥血为白金公司研发软件这些日子，你‘老婆’我让于秃子这个恶庄耍惨了，我进他就砸，直到把我砸得不耐烦出了局，他却又拉起来了。这次，我想用这个软件，好好地咬他一口，你得替我报仇。”
一句“你老婆我”，把金扶摇说得心里酥酥的。他想了想，还是改变了离她而去的想法。
她对他开了一枪，他宁愿相信是枪走了火。
“老于为什么总是针对我们公司啊？”金扶摇脱口问了一句。
其实，他都是想走的人了，还是用了“我们公司”这个词。
“还不是因为和我父亲的纠葛。”白双羽回了一句，“更让人气愤的是，朴大洋竟然是他的卧底，我已经让他卷帘子走人了。”
“卧底？”金扶摇想，朴大洋不也是你的卧底吗？白家两代人都是窃取别人劳动果实的高手，却遇到了卧底，资本市场也太险恶了吧？
很快，他便恢复了理性：“让我留下来帮你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白双羽平静地点了下头。
“一是怎么操作我说了算，二是利润嘛……奖给我一个点？”金扶摇对张口讲条件这事儿总是结巴。
“行。”白双羽爽快地答应了，心想，你个放羊娃，就是答应你五个点，又会如何？
她调笑道，“到底是‘夫妻’，只要个零花钱儿。不过，要是给我弄砸了，怎么说呢？”
“我也赔一个点。”金扶摇对白双羽将他一军并不感到意外，“这叫盈亏对等，一步一天堂，一步一地狱。”
“爽快。”白双羽由衷地赞叹了一句，“有你这样忠诚的战士，我们这就开始吧？”
看到白双羽迫不及待的样子，金扶摇打开了股市K线图。
他把白双羽给他的股票仔细地分析了一番，又用软件进行了验证，点了点头。
心想，白双羽的选股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这是‘水滴鱼’的红利公司重仓的股票。”白双羽毫不隐讳地征询着意见，“可以出击吗？”
“他的？我还要观察一下。”金扶摇很诧异，这可真是我中有敌、敌中有我。
想起于布仁的为人，金扶摇释然了。
他边用软件分析边从容地说：“对待红利这个庄，可以用‘蹲点’的模块锁定它，买进要慢，卖出要快；顺势而为，右侧交易。看涨时雷打不动，看跌时拼命出局。”
“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白双羽欣慰地说，“我相信你，一般不出手，出手不一般。”
“我会谨慎的。”金扶摇说。
“扶摇，你要买就买在绝对与相对低点，用投机的方法去投资，用操刀的技巧去操盘，打他个措手不及。”
白双羽一边说，一边把牙咬得“咯咯”响，可见她多么恨这个对手。
“白总，红利公司的选股、操盘能力还是很强的。”金扶摇边观察着一只股的每一笔成交，一边分析。
“怎么个强法？”白双羽问。
“这几只股不是大盘股、问题股、垃圾股、除权股、和前期炒作股，而是几只题材股。”
“嗯，选得很好。”白双羽附和道。
“操作上，他按兵不动，一定是在等政策的东风。”金扶摇说，“白总，能不能叫王助理帮忙查一下，近期国家可有环保方面的会议召开或政策出台？”
“什么帮忙啊？这次操作，让她全程协助你。”白双羽回头吩咐道，“王助理，马上去办。”
“白总，怕是来不及了。”说话的时候，金扶摇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现在这几只股，有的低开高走、由跌变涨，有人在不断地吃进，下午有可能底部突破颈线，马上介入！”
“你说了算。”白双羽竟然对金扶摇的分析一点都不质疑，可见她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我再用软件验证一下。”金扶摇说着，用软件一一验证，竟发现软件的提示和他的思路一致。便说，“确是底部。”
“你怎知它是底部？”白双羽不解。
“从我们的软件上看得很清楚。”金扶摇指着K线图解释道，“你看，它在此位已调整两三个月，杀跌动力枯竭，庄家介入很充分，均线马上向上突破了。”
“不断吃进！”白双羽说是不管，还是向王惊鸿发出指令，“但不要让对方发现。”
指令下发后，白金公司巧妙地吃进了股票。
而此时，红利公司为了让更多的散户交出筹码，还在不断地砸盘。
这样，正好中了白金公司的招，红利公司砸出的筹码和散户在荒乱中交出的筹码全部被白金公司纳入囊中。
白双羽一直盯在电脑前看着每一笔成交，以这种速度，白金公司一上午就吃进了不少筹码。
午休时，她一边吃盒饭一边不无担心地说：“扶摇，要是红利公司发现我们想坐轿子，一定会砸死我们的。”
“不用怕。”金扶摇啃了一口鸡腿说，“再砸就伤着自己的肉了。”
下午开盘后，这只股的砸盘更加犀利，几个大单便把股份打下三个点。此时，恐慌盘涌出，白金吃进的筹码均被砸“死”了。
“怎么办？”白双羽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瘫在转椅上。
自红利公司和白金公司斗法以来，白金公司总以败北告终，这也是白又羽组建股神联盟、发誓要找到《股经·玄机图》的最大动因。
“全仓吃进！”金扶摇平静的声音吓得白双羽从转椅上挺了起来。
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在空头的大炮下接货，这不是做死吗？
“全仓吃进。”金扶摇不看白双羽的脸色，重复道。
可他的命令没用，说是让王惊鸿协助，可她只听白双羽的。
“听他一回。”白双羽踌躇了片刻，底气不足地对王惊鸿说。
说完，她起身而去。
她受不了这种场景，操作了股票也好多年了，还没这么惊心动魄、孤注一掷过。
“全仓吃进。”金扶摇看了一眼呆如木鸡的王惊鸿，第三次下指令，“王助理，我的话你可以不听，白总的话你也不听吗？”
王惊鸿木了半天，向操盘手下达了指令。
说实话，她也感到这样做有些冒险。
收盘了，这几只股尚无起色，可抛盘的火力明显弱了。
就在金扶摇离开办公室去找兰心妍的时候，白双羽还在盯着那几只股票的K线图在看。
身离开了操作间，心还在那场厮杀中。这要是败了，这将是白金公司销户的一战。
在白双羽忐忑不安的时候，红利公司也炸开了锅。
他们操作股市这么多年，还从没有遇见过这么不通情理却很执着、强硬、蛮横的对手——死战不退。
现在是红利公司编外顾问的朴大洋咬牙切齿地说：“要我说，明天接着砸它，不信他能挺住。”
“再砸，我们就把子弹打光了，收集了三个月的筹码就全交出去了。”决策部的张经理明确反对这一意见。
“我说，还是等于总决策吧。”另一名年轻经理说。
正说着，于布仁的秃头已经伸进了会议室。
他一脸严肃地扫视了一下各大部门经理问：“查清了吗？是谁想虎口夺食啊？”
“报告于总，已经查清。”人事部经理人虽年轻，反映却迅速，“是白金公司在和我们做对，他们应该吃进不少筹码。”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于布仁眼镜后射出冷冷的光，“你们可有良策啊？”
“朴总顾问想把他砸爆仓为止。”还是人事部经理汇报。
“胡闹！”于布仁文静的脸突然扭曲和比水滴鱼还难看，“我听说，近期有关部门要出台环保扶持政策了，消息一旦明朗，何止两个涨停，你这不是让我拱手把利益让给白金公司吗？”
“于总远见，请于总训示！”除了朴大洋，众人异口同声地说。
“朴顾问，你有何高见啊！”于布仁转头问正在发呆的朴精英。
“我听于总的。”朴大洋惭愧地低下了头。
这是他回归大本营的首次带队操作，没想到竟落了个骑虎难下的境地，心里已没了章程。
“明天虚张声势，表面砸盘，实则吃进。”于布仁摘下眼镜，恶狠狠地说，“从下午一时开始，有多少吃多少，不计成本，不管吃相多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