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尾势
几个年轻人像出笼的鸟一样来到大街上，海滨的夜色到处散发着金光，反射着一个个青春的梦。
饿得三根肠子闲着两根半的他们无心浪漫，直奔楼下的金色时光饭店而来。
“半个月了，这次可要一醉方休了吧？”赵博客一把将菜谱抢到手，专门朝“硬菜”使劲儿，“要是再不吃点腥荤，我这脖子的‘轴承’可都卡了。”
“在这个店往肉上盯，外行。”金扶摇说，“在我的家乡有一个蒙餐店，叫金色时光烤羊腿，等我们大功告成时，我一定带你们去品尝。”
“好啊！”众人齐声拍手称赞道，“还是金头待我们好。”
“但是——”金扶摇拖着长声说，“费用自理，AA结算，包括今晚这顿。”
“哎妈——”于思本一听，不满地说，“你这是在逗我们呢？我们哪有钱啊！”
“没钱，没钱上股市去取啊。”金扶摇大大咧咧地说，“你们一个个不是这个专那个家吗？你们不是天天嚷嚷着股市提款机吗？”
“那不就是为了头上有个光环好看吗？赵博客说。
“我们是研究炒股软件的，如果不能赚到饭钱，说明我们的成果是害人的东西，比垃圾还不如。”金扶摇说。
“是啊。”兰心妍说，“我们的软件就要做完了，还不知它的功效啥样呢，要不明天四四（试试）？”
“四四（试试）就四四（试试）” 于思本学着兰心妍，卷着舌头说。
“要是明天想四四（试试），今天我们是不是得把股选好了？”赵博客说。
“对鸭（呀），”于思本操着沉重的方言说，“我们一人来一碗面得了，腾出时间回去找股票啊！”
“本钱呢？”兰心妍问。
“我们可以众筹嘛，赔赚均摊。”王惊鸿提议到，“就象今晚的AA制一样。”
他的话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尤其是得到了金扶摇的赞赏，因为他摸摸裤兜，里面可能只够一人吃一碗面的，要是真吃大餐，他可能要被抵押在店里。
“那我就不摆‘谱’了！”赵博客低沉地把菜谱还给服务员，低头喝起茶来。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临桌有一个人压低了帽檐也在喝茶。
他头也不抬、眼睛半眯，摆弄着手机，悄悄地发出一条短信：人三十分钟后回，提前闪。
十五分钟后，几碗面条落肚，几个人边说边笑地又回到了办公的楼房。
金扶摇一进屋，就感觉哪儿不对劲。因为，他记得自己出去时电脑是开了的，现在怎么关着呢？
“有人进来过？”他警觉地一边问一边扫视屋里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刚才肯定是停电了。”赵博客一边操作电脑，一边不以为然地说。
“不对，我也感觉有人来过。”王惊鸿依稀记得她锁门时条帚在右侧，现在在左侧。
几个人分头巡视了一番，啥也没发现。
“赶紧选股吧。”于思本说，“大惊小怪。”
“我们每个人用这个软件选出了五只股，然后再集体确定一下，怎么样？”赵博客说。
“主意很好。”金扶摇赞同道，“我们就分头开始吧。”
几个人不再说话，只听得电脑的键盘“劈啪”作响。
虽然是用电脑，可对各类股票都要从基本面、技术面、资金面、消息面上分析一番也很麻烦。
两小时后，几个人都选出来了。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连读累了半个多月了。”金扶摇说。
“你呢？”兰心妍问。
“我再加加班，从这二十五只股票中选出三只，明天用惊鸿的账户操作。”金扶摇又转向其他人说，“这就算咱们个人合伙了，盈亏自负，明天开市后每人五万元转入惊鸿账户，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没意见。”王惊鸿温柔地说，“金头辛苦了！”
“我有意见。”兰心妍站起来反对，“我要和你一起加班，同甘共苦。”
“同甘共苦？”赵博客坏坏地笑着，拉着长声说，“不会同床共枕吧？可别闹出‘人’命来。”
“流氓！”兰心妍骂了一句，去打赵博客，可他早已跑到了门外。其他几个人便都笑了起来出了门。
金扶摇可没时间和他们说笑，他把二十五只股票一一加入自选股，开始认真演算起来。
他不时地皱一下眉头，不时地暗露喜色，就这么一惊一乍地演算了两个多小时，直把兰心妍看得一会儿云里，一会儿雾里，把不断袭来的瞌睡都惊跑了。
其实，兰心妍在这儿是没用的，股票这玩意儿永远不是两个人能研究的，要是你违背了这条原则，就等着两人撕破脸皮打起来吧，那可真要闹出人命来。
兰心妍明白这个道理，她只在旁边跟着着急，最多给加点茶水什么的，不发表一丝见解。
比兰心妍着急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佟铁锡。
他今晚是想“从峨眉山上下来窃取胜利果实”的，可是，他断了电，把摄像头的线拔掉，刚找到哪个是装软件的主机，还没破解电脑密码，就接到了跟踪望风人的短信：人半小时后回，提前闪。
没想到，金扶摇他们提前回来了。
佟铁锡可不像一般毛贼那么胆小如鼠，他听到金扶摇等人说笑着上楼，不慌不忙地钻进了这里惟一的一个单人床底下。
他要在这儿守株待兔，半夜下手。他不信他们能一宿不睡，他有足够的耐性。
让他苦恼的是，遇上了金扶摇这个工作狂，过了半夜了还在那儿算算算。有什么好算的？
人算不如天算，你五个人忙活几个月，不如我夜卧床底收获大。
“就这三只吧。”金扶摇打了个哈欠，看见了睡眼迷离的兰心妍，伸了伸懒腰，“兰子，你怎么还不上床去睡？”
“我这就去睡。”兰心妍走过去一看那张七十厘米的小床傻眼了，“我睡床，你睡哪儿？”
“我在沙发上将就半宿呗。”金扶摇说完，走向沙发。
可那张沙发太短了，又是硬扶手。他往上一靠，斜在沙发上，只两分钟，便打起了呼噜。
兰心妍想把金扶摇扶到床上去，可看他睡得那样子，不忍心叫醒他，只好把沙发垫子掖在他腰下，给他盖上被子，自己去了单人床。
躺在床上，兰心妍刚才还困得不行，现在睡意全没了。
她的脑海中一遍遍地闪着过去的一切，穷困的山村、苦难的父母、背弃的佟郎、善良的金扶摇，一切过往都挤进了她衰弱的神经。
她先数羊，后数牛，后悔今晚留下来陪着金扶摇，反而让他睡了沙发，还招来同事的取笑……
她越想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想，竟气得“呼”地一下坐了起来，捶了自己一拳。
这一拳没惊醒金扶摇，倒把“床下君子”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呢。
他从晚上九点就潜伏在了这里，一动不动地有四个多小时了，一般人没他这毅力。
现在就是想动，全身已经麻得不行了，要是再过两个小时，没准儿自己就残废在这里了。
佟铁锡一动也不敢动地又趴了半个多小时，听着金扶摇鼾声如雷，兰心妍气息匀称。
他想，这回可是都睡着了，便像蚕蛹一样往床外蠕动。
刚探出半个头来，听见兰心妍‘呼’地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赶紧把头缩回去，听见兰心妍下了床，悄悄地向金扶摇走去。
他想，这回完了。可兰心妍只是去给金扶摇头了垫了块枕巾，是怕他打呼噜背过气去。
兰心妍这么一垫，金扶摇的鼻息顺畅多了，屋里静了下来，外面的汽车疾驰而过的声音清晰可见。
天快亮的时候，兰心妍终于睡着了。
佟铁锡从小床底下蠕动出来，半个身子已经不能动了。他轻轻地揉了揉，总算站了起来。
他掏出U盘，正要往电脑上插就听金扶摇一声“一网打尽”，便摊在了地上。
直到他确信金扶摇在说梦话，才又靠近电脑。正要去复制软件，听见了楼下的说话声。惊得悄悄地打开门，向外溜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