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座落在小山坡上,一条石子路蜿蜒至红色大铁门门口,红砖砌起来的围墙连着大门两边白色瓷砖柱子,拱门上方六个大红字‘深山含笑小学’给这灰暗的天空抹上一层瑰丽的色彩。
离大门不远处两侧各种着一棵深山含笑,白色的花朵嵌在翠绿的枝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操场上立着两个篮球架,空荡荡,却承载莫如烟过多汗水和泪水的痕迹,成为一道道永不磨灭的斑驳倩影。
今天是周五。放学的门口,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明天周末,你确定不去我家吗?”林麦麦掀开莫如烟的衣袖,看着胳膊肘处还未结痂的伤口,气愤道:“他们太过分了。简直连狗娘养的都还配不上。”
莫如烟摇头。
“那你确定我也不需要去你家吗?”
“你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哎……”林麦麦叹口气,“那你自己小心点。不要总是让他们欺负你。”
“我会的。”
“拜拜。路上小心。”
“拜拜。你也是。”
她俩在分叉路口道别后不久,莫文就跟鬼影一样从旁边弄口窜出来,吓得莫如烟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哈哈,要想过这里,就从这里爬过去啊。”莫文张开双手按着墙壁,双腿岔开九十度,讥笑道:“爬啊!快爬啊!野种!”
这是一条幽长的小巷子,墙上布满翠绿色青苔,地上铺满大小不一的鹅卵石,每到下雨时总是积满大大小小的水坑,潮湿并且散发着霉味。
但却是回家的必经之路。
莫如烟正不知所措时,林麦麦突然从背后闪出来趁其不备猛得将莫文推倒在地,然后拽着她的手飞奔离去。
林麦麦曾说她不喜欢奔跑,因为太累。她讨厌把自己搞得很累。可是现在她跑起来就像一阵狂风,莫如烟简直就是被她拖着的。她定是挤出了吃奶的劲。
不知跑了多远,确定将莫文甩在遥远身后,林麦麦才停下来整个人倒在旁边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怎么又……回来了?”莫如烟也是一屁股坐了下去,气喘如牛。
“忘记告诉你……”林麦麦轻抚胸口以作喘息,“我家地址了。”
“你家地址?”
“万一你不开心的时候……”林麦麦话说一半时突然将目光焦点聚集在某处,“……妈妈?”
“你说什么?”莫如烟一脸问号。
只见林麦麦迅速起身向前跑去拉住一个年轻女人的手。
女人转过脸深感疑惑得看着她。
“对不起。”她立即松了手,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脸上一副极其沮丧的表情。
“你怎么了?”莫如烟上前。
“没什么。”林麦麦耸耸肩,装作一脸轻松,“认错人了。”
但莫如烟一眼就看透她伪装起来的失望。
林麦麦一直与奶奶住在一起。当偶尔说到她爸妈的时候,她就不说话了。当然,莫如烟也不再多问。虽然她们曾发誓彼此没有秘密。
但每个人都有不可触碰的禁忌。实际上那是一块未接痂的伤口,稍微一碰,就会血汁横流。她在一直隐忍着。
莫如烟不想看见她痛苦。
所以此时,也只是‘哦’了一声。
只不过,有一种隐忍其实是蕴藏着的一种力量,有一种静默其实是惊天的告白。埋于灵魂深处最隐忍的话题,多是歇斯底里触及情感末端的零散片段。
“不开心时来我家。”林麦麦将一便条塞在莫如烟手中,“这是我家地址。”
两个人沉闷得走了一小段路。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一个想再次关心,一个想吐露心声。在颇有感应中又尴尬得默了数秒。
“你确定你没事吗?”还是莫如烟先打破了沉默。
“她的背影像极了我妈妈。”
“你妈妈?”莫如烟从未听她提起过。
林麦麦的目光呆呆地飘向不远去,忧伤爬满了她的脸,开口像在诉说着遥远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