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苟生反目后,我迫不及待地想要与苟生切割我们共享的一切,可我发现,所有银行账户、房产、投资、名下企业,相关法律合同上,账户名或法人或受益人虽然写的是我的大名“曲仁昇”,但相关机构只承认披着我人皮的苟生。苟生借着我的人皮拥有了我所有的财富、名利和地位!而我这只创造出这一切的狗,却一无所有,吃喝拉撒还得仰人鼻息!
做狗再成功,在人类世界里,还是一只狗,哪怕我赚了很多钱,那些钱也不会有我的一分,是属于我的主人的!狗只有附庸权,没有经济权和尊严。我很后悔,我为何要把钱存进银行里,我为什么不把现金存在某个隐秘的山洞里!或者挖个坑埋起来也行啊!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苟生借着我的人皮侵占了我的财富,侵占了我的梦中情人,侵占我的成功人生!
我决定无论用何种方法都要拿回我的身体,拿回了身体,就拿回了属于我的一切!
我开始关注鬼神灵异这类的书籍和新闻报道,不仅在民间寻访得道大仙,神棍巫婆,还上山求问高僧道爷,甚至拜菩萨供香案请神灵!
有个自称能通灵的瞎眼的老奶奶说她有办法让我的灵魂回到我的身体上,但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我当即表示,只要能让我的灵魂回到我的身体,什么代价我也愿意!那个老奶奶给了我一张画着奇怪符号的黄符,让我晚上带着它和占据我身体的人一起睡觉。
什么?要我跟我的仇人睡一张床?老子看见他就恨得心痒手麻的,巴不得他从地球上消失,跟他同处一屋檐下心里都觉百般不痛快,还跟他睡一张床?简直不能忍!
他如此对我,我还腆着脸跟他睡觉,如此没脸没皮的恬不知耻的,还真当我是条狗啊!
夜里我揣着那决定我命运的黄符犹豫再三,还是摇着尾巴走进了苟生的房间,为了换回我的身体,我不得厚着脸皮做一条狗,一条向主人摇尾乞怜的狗!这就是所谓的我要付出的代价吗?
我终于体会到了历史上越王勾践到吴国俯首称臣的苦涩滋味,想我也不是古今最憋屈的一个,与越王勾践为那灭国仇人吴王夫差尝粪相比,我不过是跟我的仇人睡个觉,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进去的时候苟生还没有睡觉,正坐在床上跟蒙娜丽莎煲电话粥。我暗暗哼了哼,等过了今晚,看你还怎么嚣张得意!
苟生看到我进门,没有理会,我径自向他走去,到了床边,我后腿一蹬,一下纵上了床。可我还来不及躺下,就被苟生一脚踹了下来。
我恼怒地瞪着他,他一脸严厉地看着我,呵斥道:“给我滚出去!没我的同意,不可以进我的房间,更别想上我的床,听到了没?”那一瞬间,我看着苟生,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初收养苟生的时候,我嫌弃它不卫生,十分抗拒它亲近我,当它摇着尾巴走进我的卧室,跳上床想跟我睡觉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毫不犹豫地一脚将它踹了下去,也如这般严厉地警告它。后来苟生再也不敢进到我的卧室,再也没有上过我的床,唯一一次就是我被公司辞退醉酒那晚,也就是我们互换灵魂的那晚,他鬼使神差地进了我的卧室,还上了我的床。
我忽然了悟,历史重演了!也瞬间明白,只有历史重演到我们互换灵魂的那晚,一切才能回到正轨!
也就是说,接下来我要像苟生曾经对我那样对待如今披着我人皮的苟生,我要忘掉我是曲仁昇,把自己当成真正的苟生,当成一条真正的狗,直到如今的主人 “曲仁昇”允许我上床为止。
我灰溜溜地走出了房间,里面传出苟生充满温柔蜜意的声音:“晚安,宝贝!”
为了换回我的身体,我开始了屈辱的摇尾乞怜的生活。当我放下尊严和节操这么做的时候,我心里想的只有四个字:勾践灭吴!
我开始像狗一样地撒娇卖萌。当苟生约会回来时,我强忍着内心的酸恨,疯狂的摇尾巴扭动身体,嘴里发出哼唧的声音;或是躺下来向他袒露着肚皮,目光充满渴望地看着他。当然苟生一如我曾经对它那样,直接忽视我的存在,从我身上直接跨过。不过我并不放弃,一有机会,我就不断地用脑袋去蹭他,死皮赖脸地抱他大腿,尽管回敬我的只有巴掌或是挥赶,而不是温柔的爱抚。
为了讨好他,我像个佣人一样地察言观色,尽可能从他的微妙的表情变化里看出他的需求来,并及时奉上我贴心的服务。吃饭时,他不轻易地咳一声,我便立刻从狗盆里抬起头来,看看他是不是有喝水的欲望;他一放下筷子,我便及时地把纸巾递上;他一下床,我便拉开抽屉,把新的袜子叼到他手边;他一进入卫生间,我便把牙刷叼给它;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管天气冷不冷,我都会叼一床薄毯盖在他身上;他一合上杂志,我便立刻将它叼回原来的位置放好;打游戏的时间久了,我会对着它汪汪地叫着提醒他不要熬夜;多喝了一杯酒,我就冲他聒噪个不停;他不回来,我再困也坚持不睡觉地等着他......
两个月后,我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他不再对我视若无睹,回来后会蹲下身来抚摸我,我抱他大腿时不再挥赶我,高兴了还多买两根“二斤骨”奖励我,盆里的食物种类丰富了不少,会隔三岔五地给我洗澡,还不时带我出去溜两圈,零花钱给的越来越多,卧室也让我进了,除了床。
就在我以为我们的关系有了质的突变,向我期待的方向迈进时,一枚戒指将我的一厢情愿的幻想给击得粉碎!
七夕那日,苟生很早就匆匆出了门,我知道他是和蒙娜丽莎约会去了,我无聊地看了半天电视,正打算找点东西填肚子时,苟生的电话打过来,说是忘了一样东西,让我给他送过去。
我来到他的房间,按照他的指示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包装精致的戒指盒。看到那熟悉的盒子时,我愣住了,颤着手打开盒子,是一枚双环戒!上面刻着“风雨同舟,不离不弃”八个字!这是我曾经精心准备送给萧彤的求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