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黎云天醒来不见黎云恒,急忙拨开帐篷,钻了出去。
帐篷外,林深处,云烟缭绕,鸟鸣轻唤早安,朝露亲吻绿叶,就连踩在脚下的泥土也变得温柔了些许,粘腻起来,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趴在不远处的米洛听到了动静,抬起了头,视线敏锐捕捉到男人后,又缓缓趴了回去,继续守望着一个方向。
男人随着金毛犬的视线望了过去,也走了过去,见居夜莺与黎云恒盖着同一条毯子,背靠背睡着,也不知当下,是叹了一声,还是松了一口气。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黎云天坐了下来,右腿支起,右臂支上膝盖,手肘轻巧垂悬,脸一侧,微微俯视。那张甜美且毫无防备的睡颜映入眼帘,蘸着朝露湿气,显得越发透亮。
男人看着有些入迷,他情不自禁俯下了身子,唇瓣贴上女人的发丝。顷刻间,薰衣草香扑面而来,混在了清新的风信子花香中,叫人陶醉到流连忘返。黎云天闭上了眼,喉结滚了几个来回,唇瓣又贴得更紧了些。
沉溺片刻,他才猛地回过了神,暗骂一声,他这是在干什么,他这是在… …耍流氓吗。
他慌张直起了身,一抬眸便瞥见米洛由原先卧趴的姿势改为蹲坐,正襟危坐打量着自己,一阵警惕。男人生平第一次在一条狗面前红透了脸,他赶紧别过头去,好巧不巧,又撞上了黎云恒戏谑的眼神。那家伙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姿态放松,仰天平躺,枕着手臂,笑意盈盈望着自己。
这下,黎云天仿佛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亏心事一般,这脸是彻底烧焦了。
“别误会。” 慌张的他赶紧解释道。
“你都趴女孩子身上亲了,我脑回路要绕成什么样,才能不误会。”黎云恒哼笑一声,倒是气定神闲,潇洒地比划了一个嘘,示意黎云天起身到一边说话,毕竟居夜莺还睡着。
“哥,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手忙脚乱的,特别好玩。” 黎云恒笑着说。
黎云天走在前面,停在不远处的洗手间门口,整了整皱皱的针织上衣,白了身后男人一眼。
“你可别误会。昨晚,夜莺妹妹把我当成你了,她想睡的男人,搞不好是你,不是我。” 黎云恒攀上了黎云天的肩膀,用力往下拽了拽,笑脸相迎,眉眼弯成了好看的弧度,这调侃嬉戏的自在样好似回到了十几年前。
黎云天恍惚一阵,愣在原地,像是还没有习惯弟弟突如其来的亲昵,也顾不上自己脸颊那抹隐约浮现的绯红色,微侧脸颊,温暖如春的目光对上了打闹之人的眸子,语气却冷冽,道:“你正经点,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我说的是真的。” 黎云恒放开了手,推了他一把。
黎云天轻摇了摇头,冷清的脸庞盖不住半信半疑的神情,有一丝不自信。不过,很快,他又恢复到一副面部表情的淡然,淡淡的语气飘着一丝不自知的酸意,有意无意地说道:“她叫我学长,却喊你哥哥… …”
不,确切地说,她客客气气称我为学长,却亲昵地唤你哥哥。
黎云天竟然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望着一反常态的黎云天,有那么一刻,黎云恒想将昨夜与居夜莺之间的对话全盘托出。或许,至少他应该要告诉黎云天:有一个女人感激他,景仰他,她悲天悯人且多愁善感,她很累,她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
不对,不对,哪个正经女人会随便和一个男人露宿荒郊野岭?就算还没喜欢上,好感总有的吧。
居夜莺和黎云天,想到此,男人笑了笑。
一道阳光穿透了林间绵密的云层,洒了下来,万物苏醒,带来一丝生机。
黎云恒仰天望了望,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能嗅到渗进青草味里的阳光,满是生机勃勃的力量。他轻拈细指,思索片刻,最后潇洒地将手插入裤带,对着眼前人邪魅地笑着。
如果我能用一种方式去成人之美,不提夜莺妹妹事与愿违的倾诉,也不带自己这个将离之人的无奈与哀愁,那么,它将会是一双飞向未来的翅膀,将我平静地带离这个世界后,又给他们留下另一个能牵绊彼此的希望。
黎云恒微微勾了勾唇,眉眼轻佻,进而调侃道:“哥,这醋你都吃啊?我冤啊,我这就和夜莺妹妹说,让她也喊你哥哥。”
“胡闹。”
“哦,对了,再帮我个忙。”
“嗯?”
“昨晚的事,别揭穿我。”
“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找我背锅?” 黎云天瞥见了在阳光折射下闪着亮光的啤酒罐,无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