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中午,高林、马大花正吃饭,阮希文急忙跑来,告诉他们晚上后堂秘审。
傍晚,二人跟随阮希文进入呈府后堂,府呈连大人居住而坐,旁边站着钟正和另一个人,经过介绍,这是呈府的总捕头樊和泰。
这位连大人也是个小个,年纪不小,至少五十岁,下巴上有撮小胡。经常捋的缘故,小胡往前卷。
连大人核对完两人信票,让人站在一旁。
一个时辰左右,一名差役进入后堂:“大人,准备好了。”
“那就走着。”
府呈连大人在前走,其他人跟着后面,转过后堂,来到偏院,偏院各处高挑大灯,亮如白昼。院子中间还有几棵天术,清一色都是淡粉。
正房前有大案,案上惊堂木、令签、文书、证物等一应俱全;大案旁边有个小案,上面放着笔墨纸砚;二十名差官挂佩整齐站着甬路两边;甬路边上有几张石桌,石桌边上有石椅。
石椅处的一人看见大人进来过来接。这人年纪也不小,差不多也是五十多岁,和连大人相比,个头高不少。
“大人,都准备好了。”
“彭师爷辛苦,入座。”
连大人案后坐好,彭师爷坐在小案处,钟正带人一旁站立,樊捕头担心出意外,叫来两班差役把守在门口和院里各角落。
一切准备妥当,连大人轻拍惊堂木:“带屠高格。”
时辰不大,一个小个子被押送至临时大堂。屠高格看见这位大人,差点笑出来,这位比自己高不了多少,好像脑袋还比自己的小半圈,要是脱下官服,就是个小老头。
“甘泉府左知府府上效力,敬公子手下听候调遣,碎石暗捕屠高格拜见燕腾天府府呈连大人。”
高林等人也是第一次听这人说场面话,场面话还是成套的。
连府呈看人挺有礼貌,搭上一个“请”字,让人搬来一把椅子。
锁链卸掉,屠高格展示出自己的信票;信票早就褶了,庆幸的是还能看清上面大印和文字。
连府呈叫人拿来信票,放在自己这暂时看管,之后细细询问来人经过。
屠高格没隐瞒,就把当初在甘泉府查到的劫马案和查到严家同附近几府的山贼有联系的事说一遍,最后说怎么到的这边,怎么到南华府,怎么去的南松府,路上遇到过谁,参与过什么事,所有的一切详细叙说一遍。
“都是哪山大王?”连府呈问道。
屠高格明白这手,话问过再问一遍,目的是看自家说没说瞎话,临时现编的词,做不到一模一样。
“甘泉府南的醒泉山,山上有一伙贼匪,为首的叫梁迹;临近甘泉府的青鹰府府南有一红霜湖,湖面和湖水南面的红霜山上有一伙贼,为首的叫巴亮,是个水贼;甘泉府东北、清仙府西,那边有一座百亭山,山上有一大寨叫百鬼寨,意思是说他们山寨人多,有一百个人,这座山属于夹在两府中的百亭府管辖,山上寨主叫祈武阳。”
连府呈又继续问,越问重复的越多,最后问无可问,把人押回大牢。
走前让人画下一张地图,把重要地点标注好、把主要人物写出来。最后戏得做足,让人重打十板、轻抽二十鞭子。
连大人让人沏上一杯热茶,再次轻拍惊堂木:“带严冰。”
时间不长,一个披枷带锁的青年被押倒临时公堂。
“来人,去枷。”
撤掉大枷,没摘下手铐脚镣。
严冰舒展舒展胳膊,活动活动脖子、手腕;他没跪没拜,直接坐在地上。
“渴了,我也要喝茶。”
一差官上去抽他一个嘴巴:“想撒野?知道上座的是谁吗?”
“知道,连贝,他小时候我还抱过呢?那时候在我胳膊上撒尿,我还打过他屁股,他屁股上有个痦子,痦子上面有根红毛……”
他还想继续说,那差官又抽他一个嘴巴:“胡说八道,大人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人名不用来叫用来干嘛?”
连府呈有点纳闷,不明白这人这么知道自己屁股上有痦子和红毛的,他扭头看看阮希文,阮希文面无表情。
“罢了罢了,来人,给他一碗茶。”
一个奴仆打扮的人给严冰端来一碗热茶,严冰喝了几口,没那么渴了;大牢里哪有这么好的茶?一碗净水都是奢求。
“你这官不赖,我还以为你得像打屠高格一样打我呢。”
“别着急,回答的不好,该打还得打。你先报个名吧。”
“姓严名冰字柏丰,家住清仙府上清县城。”
“到这干什么来了?”
“奉清仙观主修锋也就是我老师之命找五样东西,流火萤疫、人面厉凤、灵石虬龙将、《蚀骨流沙图》和赤冰枪。”
“干什么用?”
“这个真不知道,老师没和我说。不过有一人肯定知道,因为他和我老师是师兄弟;这人就是我的师叔,呸,就是贼道引尘。”
经历过紫藤岭阎王口事的人都知道,严冰和引尘结下梁子,他这么说多半有借刀杀人之疑。
“上哪能找到他?”
“四个地,第一个是凌朔清仙府黄沙观,那是他的祖业;第二个是隔壁青鹰府外红霜山,那有一波水贼,他和那帮贼可好了,我也是通过他认识的山大王,来燕腾的贼,多半都是那边招来的;第三个地方是南华府东南的鲁家村,他在那租下一间小院,平时装成打板算卦和代写书信的;第四个地是东平府东南五十里外三不管地带的白枫林,白枫林里有个小黄沙观,供奉的宝琴真人像下有暗室,人也可能在里面。”
“够痛快的。”马大花说道。
严冰抱拳拱手“马爷您仗义,我不能不痛快;你们肯定在为抓不到引尘操心,其实那是一种戏法,一点就透;这个狗道士会一种融土符印,只要引诀就能穿墙而过或者融入地下,你们只要找几个会地盾术的阻截就能逮到,因为他这手一天用不了几次。”
连府呈看看樊和泰和钟正,这俩人都是茫然样,意思是不认识这样的人。
严冰心里泄气:“唉,一群饭桶,去找啊。偌大天晨境,还能没有会的?说了这么多,我能不能活着回凌顺?在燕腾,我可从未杀过良民,另外屠高格也没杀过,我们俩就是为那几样东西。”
连大人以为审严冰得多费劲,这么容易招认到显得假。
“核对核对,和泰啊,先让他画图做标记,画好再押回去,咱们择日再审,退堂。”
回牢没上枷,只带镣铐。严冰回到牢里,心里痛快极了。
他是这么想的,师父的命令不能违抗,有些话不能说,但是这个引尘必须死,哪管他是不是自己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