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玄幽和西王母伫立在这一片湛蓝的池水前。
昆仑本是他们上古第一代大神发源之地。陆压却很少回昆仑。自从上一次陆压来这里找她,她便觉得那一方的世界不太平了。陆压离开昆仑时,她让他带走了自己一点点灵力,让她生于那个世界,以便了解那个世界个信息。只是她没有料想到,那边的世界变化地比她想象的快。最近三青鸟往返于昆仑和那个世界之间,扶桑与不死树已经成为三界必争之地,三界暗流涌动,就差那最后一个契机,全面战争一触即发。她试着召回自己那一片灵力,那灵力却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了动静。
而眼前的这位天界小太子却唤她为姐姐,便开口问道:“现在你能和我说说你的那个珊姐姐吗?”若玄幽讲述了他和珊姐姐的童年,以及之后的离奇消失。西王母道:“我也找不回来那一缕灵气,想是被困在某处,或是,干脆已经被吞噬。”她随即想到了不死树。
渡幻生出洞之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在这洞外短短的半个时辰里,渡幻生在洞中走过了他的生生世世。
渡幻生踏出雪洞,恢复了灵力和记忆的渡幻生已经脱离了他原本的肉体。成为陆压道君上一世最后的面目,身材伟岸,鹤发童颜,一头白发随意飘散在腰间,一身天青色长衫风中飞舞。他沧桑的双目却依然炯炯放光,嘴角依然挂着无所畏惧和放荡不羁。
他朝若玄幽走来,又觉得自己形象似乎不妥,行走间又恢复了陆压稍稍年轻些时的样子,那就是稍微大一号的渡幻生,年纪身材和若玄幽相仿,只是面部更加有棱角,发丝由雪白变为亮蓝,丝绸般散落腰迹,随风飘起,一身仙气傲骨,美得惊心动魄。
渡幻生来到若玄幽身前,目光中有说不出的复杂。终于如他所盼,他与这位故人真的在天上再见,然而在找回记忆之前,他并不知道他,在找回记忆之后,他又即将踏上征程,一趟九死一生的征程,原来神仙也会有不舍,也会有遗憾。
若玄幽先是被他变身后的美貌给惊呆了,熟悉又陌生,却美得让人窒息。之后又被他灼灼的目光烫了一下,脸一下子火辣辣的,红到耳根,轻咳了一声道:“那什么,你这套打扮,倒是挺好看。”他的话音越来越低,他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不合时宜。
渡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夸赞转打破了黯淡的思绪,微微一笑,这一笑,完全是渡幻生式的纯真美好的笑,放在现在这张俊脸上,却有些妖娆。他想了想,该怎么告别,却无论如何也组织不出更好的言语,最后只道:“我需走了,你一定保重!”说完,回头冲西王母点了点头,微笑着道了声“谢过!”随即一道灵光便消失在茫茫雪色中。
若玄幽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道:“这就走了?”渡幻生变成了另外一个渡幻生,一个无所不能的渡幻生,一个不再需要他庇护的渡幻生。可他又能怎么办?必定现在的渡幻生才是全部的渡幻生,而和他一路走来的只是渡幻生的一部分。
若玄幽有些迷失,迷失到不知自己当下应该去哪里。在认识渡幻生之前,天庭毋庸置疑就是他的家,如果那里能称作是家的话。如今却感到,天下之大,他却无家可归了。
西王母走过来,意味深长地道:“去吧,他需要你。只有你能帮到他。”
这句话无所谓真假,却是若玄幽能抓到的一棵稻草,他在心中默念:“他需要我,我能帮到他!”
西王母又道:“看看你要不要带上些东西,也许可以改变命运运行的方向!”说着她带着若玄幽进入了那雪洞。
雪洞中已是漆黑一片,他们点燃了掌中火,火光映射出冰冷的岩壁和一池死水。灵力消失,水面已经开始结冰。游走在这冰冷的雪洞,若玄幽试图用心体会着渡幻生曾经经历的沧桑。
忽然若玄幽看见冰池尽头,一处角落,隐隐约约,一抹淡蓝色的荧光微弱,在黑暗的背景下,看上去异常温暖,倔强地给漆黑的雪洞保存一丝执着的希望。
他们走过去,那是一颗种子。若玄幽抬头看着西王母:“这为何还有一朵未开的?难道渡幻生寻回的记忆还有所遗漏?”
西王母微微一笑,道:“这并不是雪莲,并不承载记忆和灵气。这是… ”西王母微微摇头道:“其实我也并不十分确认,或是彼岸的曼陀罗,或是黄泉的曼莎珠华,生于神仙的执着之泪。”
彼岸的曼陀罗和黄泉的曼珠沙华原本就是一种花。彼岸花是天堂之花,开在彼岸,又称曼陀罗,洁白柔软,见此花者,恶自去除。有一日它去到了地狱,变换了颜色,化作了曼珠沙华,开在了黄泉路,一路血红,只为接引亡灵,为忧伤添上一抹颜色,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生生世世,花叶永不见。
这个彼岸花和曼珠沙华的故事,还是在若玄幽还小的时候,珊姐姐讲给他的。这个故事曾经触动了若玄幽幼小的心灵,让他无名地感动。现在他还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这个故事仍然那么喜欢。
西王母又道:“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让他生了执着。执着并不是一个神仙该有的情怀…”她低头想了半晌,才有抬起头来,摇着头,笑道:“不过,陆压?这份执着也许可以救他一命。”接着将那花种取出,递到了若玄幽手里,又道:“你去吧,他在扶桑。”
若玄幽握紧了这枚种子,像是在捧着一颗跳动的心脏,他尽力体会这枚种子还是一颗泪的时候,是如何划过渡幻生的脸庞,那感觉似一把刀子划过了他的心脏。
…
只瞬间,渡幻生已经伫立在了扶桑之巅。透过云雾,他看见了他那常年的死对头,他做神仙以来唯一的对头,那棵不死树。如今,灵力强大的渡幻生一到扶桑,他的所有封印扶桑的法力便自行被吸引回到他的身上。
那不死树细小的花朵,已经变成了深红色,黄色花蕊尽情吞吐着诱人的芬芳。这封印它的法力一消失,它便更加肆无忌惮地舞动起来。向外蔓延生长。
渡幻生一跃来至不死树下,席地而坐,开始运用灵气,捕捉着不死树肆意生长扩张的欲望和力量,将其斩断在不死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