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大家好啊，我就是老道。是，我知道您不认识我，但您完全可以让自己插上想像的炸鸡翅啊？我呢，是一个神奇的时空旅行者！还是加勒比十大杰出青年之首！更是这部魔幻报告文学的现实大主角！这么跟您形容一下吧，我就是那种身披黑风衣慢动作出场时，身后不但跟着一帮死跑龙套的，而且自带重金属BGM周身还呲呲直冒蓝光电弧的那路货。
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实话吧，老道之所以能够取得今天的成就，真不是我有着什么过人的天赋，真的。我只不过是把你们大家用来喝咖啡和看电影的时间，统统用来撸串儿和打游戏罢了。
艾玛好像说漏嘴了？骚瑞骚瑞！好吧我承认，刚才我说的黑风衣那货不是我。要说我这辈子的成就呢，嗯……虽然还未达到硕果累累吧，至少也可以算是一穷二白的。老道生平最刺激的事儿就是被老婆家暴，可这种事儿就算我在这里鼓起勇气含泪披露了，会有人同情吗？会有人捐款吗？女拳师们也不管吗？呃……算了算了后面这句就当我没说。要是再惹着那帮管她爹都叫渣男的女帝可就彻底完犊子了！
渣男肯定不适合做一部正能量作品的男主角吧？我觉得不合适。所以呢这部超级报告文学的变态大主角必定另有其人，他——就——是——裆荡当挡……老荣家小兵！
荣兵是我的战友！我们是彼此都能毫不犹豫地以胸膛为对方挡枪弹的生死弟兄！
我们并肩在沙漠作战、在丛林作战、在年代古远的废墟作战、在高楼林立的都市街巷作战！就像五月八号那天……
我机警地躲在一个刚刚被五枚“JDAM”轰炸过的绝对不该被轰炸的建筑物废墟后面，手持一支雷神V5，冷静从容地换好弹匣，冲小巷对面“81192战机”后面的荣兵打了个中指向天食指向前小指兰花的手势。见荣兵默契地比了个OK的手势，我就把头靠在墙上，强行抑制着越来越快的心跳默数着……姗……二……姨！我勇猛地冲了出去……
是的！冒着枪林弹雨在明知小街对面一切阴险的暗角里不知埋伏着多少只冷酷狙击手的情形之下我依然选择了神圣的冲锋！因为我别无选择啊！因为这是我的使命啊！因为人类的命运地球的安危太阳系的未来……哎呀我去中枪了吧好像？
没错，这是正与邪的生死之搏！敌人怎肯放我一马呢？我既然也当了出头的小鸟，那些鱿鱼太监蜈蚣蜘蛛长虫蝎子耗子屎壳郎变形虫啥的怎肯轻易放过我呢？于是不出意料地，我也挂了……
我轰然扑倒在了……电脑桌上！手掌对着键盘一通狂暴地“啪啪啪！”没错，老道就这么个性情中人儿！得，等会儿又得买个键盘去了。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个只能在游戏场景中一次次重建自己拯救地球伟业的歪歪者OK？我就是个只能猫在屏幕后面展示自己勇敢的键盘侠OK？这我都勇于承认，只要你满意就行你开心就好。你还想说啥？再BB抽你丫的信吗？不信？好吧你又蒙对了。其实连我吃欧抽你也只是一个不太成熟的构思或是一种内心隐秘的渴望，属性依然歪歪。不过，我是绝不会放过我内个猪——队友哒！
“你有病啊？”
“你有要……发的火就发吧，道哥。”
“少扯！叫雷哥老道！就你会点英语是不？骂谁呢这一天天的？”
“是是，老道……哥，对不起啊。”
“又一次拯救地球千古难觅的良机就被你活活糟践了！我现在就想问一句，老荣家小兵你到底咋想的啊？”
“真不好意思啊道哥。我当时想换加特林P8来着，结果一着急把Shift按成Ctrl了，左手忽然多出个水壶来！心里一慌又按错键了，右手又多出根火腿肠来。我都急冒汗了却咋都想不起来怎么才能把这俩破玩意儿塞回去！等我好不容易把水喝光把火腿肠也吃完了再伸头一看，你都已经……内啥了。”
“行！行！算你狠老荣家小兵！我这边出生入死你那边连吃带喝的……我、我、艾玛不行了心口疼！”
“对不起啊老道，我寻思着换加特林P8肯定更好用……”
“加特林P8？加特林屁吧！那种战况下你一键切换巴雷特AV不爽么？一键切换沙鹰WC不香么？”
“道哥，AV估计能挺爽，WC肯定不香啊？”
“你还犟？还敢犟？艾玛、艾玛不行了！连膀胱都疼！”
“骚瑞，我……”
“你那手指头从去年五月份开始就笨得跟木头橛子似的你自己知道不？”
“呵呵，巴尼也这么说过我。”
“巴尼？哪个服务器的？”
“巴尼•库查子爵，玩鲁特琴的，大师。”
“扒你裤衩子爵？网名挺酷哇？不是，你从去年回来说话就莫名其妙的你知道不？我都懒得搭理你！走！跟我进西服244区丑国战场蚣蜘区，我特么这次非干死那帮狗粮养的！”
“雷哥，先不玩了行吗？”
“咋？”
“嗯……心里闷，想和你说说话。”
“终于想说啦？去年不是咋问咋不说吗？”
视频中的荣兵摇摇头，从桌上拿起一支雪茄点上了。可真能装酷！以前他连烟都不抽啊？不过，这小子去年回国之后变化真是忒吓人了！不但像变魔术似地减肥好几十斤，也不怎么爱玩游戏了，好像连他最烦人的“秽语症”都痊愈了。整个人成熟了不少。忽然变得宽容稳重了。真是太奇怪了！以前这小子甭管有啥错，你还指望从那他那张破嘴里听到一句对不起？那你就等吧！千年等一回！
还有啊，这小子以前也和这个时代大量接受西方文化浸染的年轻人一样，有种无脑的“崇欧舔美”倾向。可自从他远航归来之后，这种倾向忽然就消失了，而且是消失得一干二净！我俩现在偶尔谈论时政新闻之类，说到西方时，他倒是没什么恶言而语，但我觉得比那还严重！从他嘴角那丝不屑的冷笑中就能看出，很明显，他对西方的鄙视已经到了“爷都懒得说”的程度。
“雷哥，几天前……我见了个人。”
“然后呢？”
“然后……我就哭了好几宿。”
“哈哈，为啥呀？”
“因为……其实我一直在逃避，我总是掐着自己的大腿骗自己说——你那就是个梦！是梦！明白吗？你喝了一杯不该喝的酒，从那个老头家出来一不留神掉沟里了！然后就做了个长长的梦。你记忆中的那些都不是真实的，是梦，是梦啊！”
“呵呵，是，我也觉着你现在说的就是梦话。”
“可那些都不是梦。几天前，一个从米国远来的叫麦瑞的女人，把我用来欺骗自己的那个谎言气球一脚踢破了。”
“啊？”
“雷哥，我现在躲无可躲藏无可藏再也骗不下去了！我该咋办哪？”
“先说症状。”
“嗯……我该怎么让你明白呢？这就像是……你一觉醒来，大脑中负责记忆的片区已经被强行插入了一个无比奇怪的U盘。那里面存储的内容多得吓人！有惊心动魄的历险场景；有血腥残忍的杀戮战场；有被人刻意掩埋的历史真相；有秀美奇绝的域外风光；有一群与你天涯同命的朋友和弟兄；有一位似乎能够看穿你所有的心事，却不计回报地呵护着你的姐姐；有一位恍如洛神犹似黛玉的法兰西女孩；有一个360多磅重虎头虎脑的胖儿子；有一个……我欠了她好几条命的女人；甚至……甚至还有一只这颗星球上有史以来最邪恶，最贪婪，最无耻，最诡诈，最凶残，从三百多年前开始就一直趴在每个人类的肢体上不停吸血的独眼寄生变形虫……”
“沃趣还有这么牛掰的虫子？啥游戏里的啊？单机的吧？画面好不？操作感好不？”
“操作感超级顺滑！画面逼真得无法描述！只可惜那些内容都不是游戏。而是再真实不过的历史！”
“切！别扯了！连你说的那只诡异的怪虫子都是真实的历史？”
“是的，真的老道，我曾经在网上潜心搜索过好几个月，我脑中U盘里的内容，竟然全他妈是最真实的历史！包括那只此刻依然在你我身边偷偷吸食血浆的独眼变形虫，我不但见证过它三百年前真实的幼虫时代，还曾趁它不备狠狠地往它菊花里刺过深深的一刀！借用一个讨厌的老神棍对此的评价，他说过，如果不是我在三百年前刺出那神奇的一刀曾使它大量失血，以那只邪恶的独眼变形虫恐怖的发育速度，那么二零二几年的此刻，我们这颗星球早就变成那只虫子爪子里的玩具了。”
“噢，那明白了，你这是妄想症中期啊。不治将恐深。”
“我不是……好吧好吧，就算我是妄想症吧，那我该咋办？我又辞职了，这次不是想换个工作再去体验不同的生活况味，而是我真的啥也干不下去了！我整夜无法入眠白天工作就走神吃不香喝不下烟又捡起来了还得拿酒顶着！老道，我心里老有俩小人儿在撕逼掐架！”
“嗯”
“有时小人儿荣兵会说……你管那老神棍往你的誓言里填的是些啥玩意呢？那老家伙就算真的存在过，也早死了三百多年了！你信那个？可小人儿罗宾怼之曰……那万一傻瓜总督填的内容真是对你亲人不利的内容呢？再说了，人家把生的希望都让给你了，你就好意思负了人家以命相托的唯一心愿？那可是你亲口答应并以誓言做保的啊！上老可在天上瞪着你呢！”
“嗯”
“有时小人儿荣兵又会说……忘掉吧，就当是看了场加勒比海盗系列的电影，那些都是历史中的人物跟你有个毛的关系？别凑不要脸地歪歪了！”
“嗯”
“可小人儿罗宾就会用幽怨的眼神盯着我说……行！行！你忘得掉吗？有种你就把比春蕊酒馆里的《一个小女孩》、小莎拉的生日晚会、夕阳下的麦田花海、神秘的雨夜红唇花、贝勒的黄金军 刀、海神的搏命任务、卡塔赫那的生死时速、拿骚要塞的高台跳水、特诺奇蒂特兰的伤痛之夜、漆黑无尽的玛雅古隧洞、尤卡坦如梦的粉红湖、法哈多似幻的荧光海、和天使号帆顶那只骄傲的天鹅……统统忘掉就当从来没有过！还有你永远欠她的那些利息，盐湖火烈鸟群、彩虹水域、天鹅群岛、伯利兹大蓝洞、古巴松树岛、邓斯河瀑布、蓝色泻湖、粉红沙滩、尼维斯火山、绍纳岛海星、珊瑚花园、香槟礁、翡翠峡谷、巴巴多斯飞鱼……你就好意思全都假装不记得了？？”
“嗯”
“小人儿荣兵抗辩道……记得又怎样？就算有过也早成历史已化飞烟了！可小人儿罗宾马上回怼……是啊，以前你当然可以这么骗自己。可麦瑞女士是怎么解读那本神秘笔记的？在那里面记载着你明明多陪伴了她一整年！至少你欠她的这些利息你都还清了呀！当然，人家曾救过你好几条狗命呢，就像你自己在三百年前说过的那样，本钱你是无论如何都还不上了！可利息呢？你该付给她的利息呢？人家在日记里可是清清楚楚地记述着你确实还清了这些利息的呀，这你又怎么解释？？”
“嗯”
“雷哥，我太痛苦了！我无法继续装糊涂又不敢面对真相，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明白，精神分裂典型症状，不治将益深。”
“唉……”
“小兵，真想治病吗？”
“不着调的就免开尊口吧。”
“说实话，这还真是个难题。从心理学角度分析，你这就是被某种回忆或某种幻想一直占据着大脑主思维通道。如果继续憋着，非但不会自行消失，反而会导致压力随时间推移而成倍增加！到最后……哼哼，精神分裂都是轻的，植物人儿！”
“老道，你真学过心理学？”
“废话么！你雷哥我可是伟大的公元二零一二年就彻悟了的心理学医师。”
“那我这种状况该咋办？”
“水可导不可堵懂么？”
“怎么导？”
“你琢磨呀？你要是喝多了在胃里翻腾你咋整？是不是得吐出来？这种状况你得倾吐啊兵仔！老在心里憋着哪行？”
“我……也说出来过，在电子日记里跟自己说的。几乎都说出来了，可似乎没什么用。”
“那咋行？这就像你心里郁闷了跟朋友去K歌，你说你在心里跟着音乐唱了，有用吗？你得吼出来啊！你得去折腾别人的耳朵啊！这你才会有倾吐的快 感啊兵仔！总之你得吐别人身上别堵自己胃里明白没？”
“明白了。可我这……症状的确特殊，我不敢跟任何人说，包括我爸我妈，更别说心理医生了。”
“那你信我不？”
“不信。”
“白白！”
“别别别！雷哥，我不是内意思！我是说，我的事绝不能泄露出去，哪怕一丝一毫都不行啊！”
“小兵，我不管你是不是在大脑CPU中把那个U盘里的内容当成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读取了，但你雷哥我是从不信神魔鬼故事的。你就一说一吐，我就一听一乐，我这可纯属战友情啊，你爱说不说。”
视频框里的荣兵低着头大口大口地抽烟，脸色难看至极！看来这孩子也是被逼到份上了，最后他只能拿老道这法子当救命稻草紧紧抓住一搏了。
“老道，我想试试！可我……真说不出口，咋办？”
“为傻牙？”
“因为……因为有好多内容实在是太……太令人难以启齿了！”
“啊？还有这种内容？那更该说啊！脱离了一切高级趣味的老道我最乐听这路难以启齿的啦。”
“太难了！真的。意识老会跳出来捂我的嘴，说那些事传出去我就有可能被……辣样或者内样……”
“辣没问题啊，你可以在催眠状态下绕开意识的堵截畅所欲言啊？”
“你还会催眠？”
“专业的！来，瞧这个……”
我顺手拎起鼠标线，冲着视频中目瞪口呆的荣兵晃动着鼠标。
“道哥，你这也太糙了吧？咋也得用块怀表啥……”
一语未了，荣兵已缓缓合上双眼“Pia叽”一声趴在了电脑桌上。
或许是大脑中塞车太严重了吧，进入催眠状态还不到三四秒，我刚问了句“兵仔你去年在美洲都经历啥了”，他就开启了加特林P8的连射模式……以无比疯狂的火力朝我这顿输出啊！其凶残无情丝毫不亚于那些一直在试图阻止我拯救地球的大反派！甚至就是比起道嫂对我的残暴也不遑多让啊！
天黑了。老道像个傻子似地坐在电脑桌前整整三个多小时没喝一口水没撒一泡尿，连今天接小道放学都是发语音让道嫂去接的。直到荣兵缓缓地从电脑桌上抬起头来茫然地望着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焦急地问：“道哥，我刚才都说啥了？”
“……”
“雷哥？我刚才都说啥了？”
“……啊？嗯……没啥。呜里哇啦的一大堆根本就听不清。后来我干脆戴上耳机看了会儿《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噢……那就好。”荣兵长吁了口气放松下来。
“老道，你还真别说，这样一吐，心里压力立马骤减啊！感觉轻松了不少。真的真的，不是错觉，非常明显！”
“唔……好好，那就好，有用就行。不聊了小兵，我得吃饭去了。”
“行，我也饿了，我都三天没感觉到饿了。雷哥，嗯……谢谢。”
“切！不值当，西悠。”
“See you。”
关了电脑，老道饭也没吃，赶快跑了趟卫生间就跌跌撞撞回到书房，合身趴在小床上抱着脑袋就开始翻腾上了……
他饿了？我可一点儿都不饿了！他轻松了？压力全特么跑我这儿来了！
当晚我就以连夜分析某支股票的投机价值为由与道嫂分居了。我独自在黑暗的书房里抱着脑袋瓜子坐在椅子上装思想者……
要想梳理荣兵那些高速喷射的子弹轨迹实在太难了！我既不能全都听懂也不可能全都记住，因为这厮居然在叙述时还夹杂有大量的外语！除了英语，我至少还听出六七种不同的语言。这就更折磨人了！我对那部分听不懂的内容既好奇又恐惧！我暗骂自己道：“欠！欠！让你嘚瑟！接了个大活儿吧？接得住吗你？小样儿地！”
可另一个我立马回怼曰：“不接这大活儿你能知道这么多无法形容的事情吗？你上电影院看场电影还得买票呢吧？除了爹妈惯着你，这世间有哪种获得是完全不需要付出的？而且，啥电影能有小兵讲的这些事更离奇更有趣，甚至直接道出了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的来源和真相啊？对不？”
可现在最纠结的问题就在于……他说的那些事儿能是真的吗？
雷哥摇头：别信！一耳假！虽说那些事儿听着倒是很现实，可那个起因也太魔幻了吧？人能穿越时空回到三百年前去？荣兵失业想写小说了吧？他是妄想凭着一部虽说更魔幻但却更现实的小说也混个臭狗屁文学奖吧？
道哥马上反驳：不对！你没注意他复述那位“雾谷帕帕瓦”的话么——时间犹如一条河流，生命恰似一叶扁舟。当我们顺流而下，身后河两岸那些路过的景物就忽然都化做空气消失了吗？你无法与自然之力抗衡去逆流而上，你就能说那些路过的景物都已经不存在了吗？这是理性呢？还是谵妄？
雷哥：可他描述的好些事实明显与历史不符。比如海盗黑胡子，任何资料上都说他是个杀人如麻嗜血成性的恶魔啊？怎么小兵却说他不是那样的人呢？
道哥又反驳：历史是谁写的？为谁而写的？小兵说得对，黑胡子之死有着明显的蹊跷！那弗吉尼亚总督本就赃官一个，况且当时他自己的贪腐事件和侵吞国有土地的行为败露。官司缠身之下忽然自掏腰包组织人马舰船，宁可冒着死罪越界去南卡的领地执法也非要弄死黑胡子！难道是出于正义？？
雷哥：身为恶行累累罄竹难书的连环杀人碎尸犯，却理直气壮地满世界监察别人随地吐痰和乱占公交车孕妇专座的不文明行为，这不就是人家西方所谓“白人的责任”嘛。
道哥：呵！你还知道啊？
雷哥：还有啊，荣兵说到的那只独眼变形虫也太离奇吧？可能吗？
道哥：离奇个毛啊？人家小兵讲的所有事情里没有丝毫封建迷信色彩妖魔鬼怪元素，全部都是现实的社会现实的人。就说那只变形虫吧，小兵说它直到现在还活在我们这个世间，甚至此刻仍旧在你我身上吸食着血浆，你就没感觉到吗？
雷哥：谁呀？啥呀？咋地啦？
道哥：想不明白自个蹲墙角接着想去！不记得小兵描述过那只变形虫的特征了吗？想想它那只独眼……熟悉不？
雷哥：算了我不跟你争！老道，你说我俩谁说得对？
老道：嗯……从理性的角度上分析吧……可是从感性的视角看去呢……何况……也许似乎大概可能差不多没准儿……
“给俺俩一边儿拉子去！”
这一夜的我比荣兵还悲催！我脑子里现在是有仨小人儿在没完没了地撕啊掐啊！So……我一夜无眠。
“雷哥早啊！气色不错，呵呵。”
“是吗？打哪看出来的？”
“镜子里啊？我说我自己呢。雷哥你都不知道啊，你这招儿太好使了！四天，整整四天啊！昨晚我终于睡了个踏实觉！”
“嗯嗯，挺好的，恭喜。”
“快点啊雷哥。”
“傻牙？”
“咱继续啊？你快拿鼠标晃点我啊？快点快点！”
“卧……渠！上瘾了还？内啥，鼠标线断了。你看这手指头行不？”
我故意伸出一根食指对着视频头左右摇晃了两下……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拒绝！可是……
“呼……呼……”荣兵居然立马就睡着了！
“唉！好吧好吧，睡就睡吧，今天可啥也不许说了啊！”
“说！必须得说啊螺丝！你要明白一个道理，真挚的情感的确是最最重要的，可在有些关键时刻，最真诚最准确的表达对于女生来说也是同样重要的呀！珍茜姐是个外冷内热的女人，这你看不出来吗？是她那些难言的隐痛使她犹如千年冰封。她总得保护自己活下去吧？听着，今晚在月牙湾我和她谈话时你和托尼躲在那块巨岩后头，等她哭了你就冲出来大声说……说……”
“唉！这可咋整？”
我苦恼地拄着额头呆坐在电脑桌前。雷哥在提醒我别听了，说再听下去我会神经的。可道哥坚持要我仔细听，因为这些故事委实小有精彩！至少在别处是根本听不到的。
于是，第二夜的我又神经通宵。
“雷哥早啊！胃口不错，哈哈。”
“明白，看样子你今儿个没少吃。”
“咱继续啊？我真的感觉在一天天地好起来了耶！谢谢你，战友！弟兄！我的老道哥！”
“没、没啥。”
“用手指头晃点我啊？快点快点。呼……呼……”
卧——靠！上老作证啊！我这次连手指头都没敢伸好吧？我刚才就眼珠子转了两圈儿，那不是在琢磨该怎么拒绝他吗？咋地我现在连眼珠子都无权转动了呗？逮个机会你就呼呼开睡啊？
“是呗，可逮着个机会整你啦，哈哈！三儿啊，你说你堂堂的大英帝国詹姆斯三世陛下，整天像个流浪汉似的跟我们这帮人瞎混有劲么？呵呵，行！得！打住吧！您那嘉德四骑士爱咋咋地，我可没本事照顾他们，我都懒得知道是谁。反正也就拿骚那几头烂蒜呗……内啥，贝勒除外啊！那可是我的死党老铁亲生朋友……”
一直到下午四点，当荣兵神采奕奕神气完足地从电脑桌上爬起来，我已经抱着头缩着脖子委顿如泥了。勉强撑着架子和他咧嘴一笑道了声白白，我立马关掉视频框就给道嫂发了条语音——“我追踪一支形态特漂亮的股票正在关键时刻今天还是你接小道吧谢谢啦亲爱哒。”
道嫂很体贴地秒回了一条——“三点就收盘了你跟踪哪个形体特漂亮的娘们儿呢吧懒得搭理你晚上回去削使你不用谢！”
顾不得那么许多了！道嫂十数年带给我的肉体创痛也比不上老荣家小兵这三天带给我的精神刺激猛烈啊！我哆里哆嗦地在手机上翻捡着通讯录，终于找出了一个多年都未拨打过的号码……
“喂老王吧我是道哥。内啥，你现在还干心理咨询不了？”
“Dog？看心理医生？又是慕洋犬吧？操！这几年被主人掐断十六亿的狗粮导致抑郁的慕洋犬可他妈多了。”
“少么胡说十八道！是我精神出问题啦！我需要心理救援！强烈需要！”
“呵呵，少扯！咱们不都是米国哈巴大学‘比安•泰勒’教授亲手调 戏出来的弟子么？你不会自己拿只袜子晃点自己一下啊？”
“少么废话！你眼睛进砂子了能给自己吹出来呀？我需要你！比需要我媳妇更需要！立刻马上瑞爱闹！”
“艾玛都憋这样了？行行那你快过来吧。老地址，来了一起喝点儿。”
就这样，我每天被荣兵堵一次，然后马上跑老王那儿疏一次。咬牙又苦撑了三天！可第四天电话预约的时候，听筒里却传出老王感人至深的抽泣之声……
“道哥……我、我能求你点儿事不？”
“咋啦老王？”
“道哥你就放过我吧我上有老婆下有小三儿能苟活到今天属实不容易……”
“放心吧老王，我是不会放过你哒！嘎嘎嘎嘎！”
“好吧那你也来吧，我在医大二院精神科等你哟。”
“你……这么快就顶不住啦？你不老吹自己有颗大心脏吗？”
“废话！大心脏又不是石头心脏！以前我都没注意，现在我一寻思手里的电话屁股底下的汽车甚至吃个汉堡喝瓶可乐看场电影下个单网购都可能有只独眼大虫子正阴测测地死盯着我还偷偷吸我血……这、这、这尼玛谁能受得了哇？”
“好吧老王那你保重。等着我，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OK白白，我对此深信不疑。只要你那个战友继续折磨你，不出意外的话你肯定得出意外啊？”
其实我和老王一个症状。荣兵讲的那些事听着很离奇，可细心地在网上一查，居然还都是真的！其中有些事连在网上都查不到线索，可荣兵的讲述非常合理，极有可能也是真的。
于是我心中就有了个越来越大的问号……荣兵这孩子我太了解了！就他？上学时历史就没及格过好吗？他怎么可能忽然掌握了海量的历史知识呢？其中有好些冷门独门的历史都是闻所未闻的！甚至在网上和各种书上都查不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魔幻了吧？难道真有个科学怪人在他大脑里植入了一个储存记忆的芯片？如果不是的话，难道他……真的去过18世纪初的美洲？？
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就在我欲仙 欲死 欲罢 不能之际，荣兵却忽然欲言又止欲语还休了。
次日，我带着复杂的心情在视频中呆呆地望着荣兵，他却抽着雪茄沉默了许久都不说话。
“咋了小兵？病情反弹了？”
“嗯，彻底反弹了，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啥？”
“回避解决不了问题，治表不治里。该你去面对的问题你老想逃避，最后受折磨的还是你自己。”
“沃趣！随口一句就比《诗刊》上那些破玩愣更像诗呢？那你现在咋想的？”
“面对吧。就算不信我对老神棍发的那个誓真会对我产生什么报应和恶果，我也不想违了誓亏了心负了别人。何况，如果安妮的日记里真有那样的记述，那我……还亏欠着她一个四季的陪伴。”
“具体做法呢？”
“还没确定。海斯老头说他最近一通瞎鼓捣又发现了Time Rum的某些特殊属性，等去了他那儿再定吧。”
“海斯就是那个科学怪博士？”
“对。我特么被这老东西害惨了！可仔细想来却又……我也说不清楚……”
“Time什么的怪东西就是你梦里说的能让人穿越时空的那种朗姆酒？”
“是，颜色和味道都像极了朗姆酒，海斯老头就给它取了这么个名字。”
“行，既然你都决定了，有什么哥能帮你的不？”
“嗯……借我点钱吧雷哥。我只能向你求助了，因为我的事不敢让别人知道。”
“你意思是有危险？”
“肯定有。你在另一个时空里也会变老，会生病，会受伤，甚至会挂掉。我这次回来熟了十岁，还有脸上身上的伤疤就这么来的。所以这事绝不能让我爸妈知道。”
“行，既然是你必须去做的事，那哥不拦你。用多少钱？”
“主要是来回的费用之类，我怕自己的不够。借两万吧，我会用超值的物品抵押给你。”
“别这么说话小兵，你要借二十万我还真得要个抵押，毕竟哥也得过日子。两万还提这话可就羞臊人了。”
“不是，雷哥，万一我要是出了事儿……那些东西就算我感谢你一直陪着我，帮我分担开解，帮我守护秘密了。我要是平安回来还了钱，你再把东西寄给我也无所谓。再说了，平白无故短了两万块钱，道嫂的降夫十巴掌不得抽死你？”
“也是哈，都啥呀？”
“给我个收货地址，我一会儿就给你发去。就算其他东西的价值看不懂，你只让道嫂看看那条金链子也知道不止两万了。何况还有能让你乐疯的东西呢。”
“傻牙？”
“留个悬念，过几天收了货你就知道了。”
“行，我现在就转你，收一下。”
“等你收到东西的吧，雷哥。”
“少扯收款麻溜的！”
荣兵说走就走。就在这次聊过之后的第三天，我上线就收到他的几大段留言……
“雷哥，我走了。我对爸妈撒了个谎，说陪一个朋友去非洲偏远地区考察建基站的事，有可能信号不好暂时就不能联系他们了，两三个月内就回来。老道，其实我挺看不起自己的，真的。之前的那段经历曾经把我整个人打磨得有如刀锋！可一旦重回原来的生活，我又难免迟疑苟且得过且过了。我之前在18世纪时，真恨不能有机会回来对世人揭示那只独眼变形虫的丑恶！提醒人们当心它为祸！可真回来了，却又怕这怕那，真不敢招惹那只比18世纪时更强大更可怕的虫子了。老道，我这才彻底认清了自己，我骨子里还是挺怯懦的。我在那段经历中偶尔表现出的勇气，要么是出于绝望中求生，要么是出于被逼无奈。真让我有了选择权，我仍然是个胆小鬼。
可我父亲是一位真正勇敢的人！如果我这次回不来了……我希望我父亲知道他的儿子曾经历过什么，感悟了什么，想告诉世人什么。我希望父亲帮我把日记整理出来以某种方式公开，希望我的那些见证和感悟能够对这世界有哪怕一丁丁点微不足道的警示和益处，那我这条生命就算没有白白来到这世界一回。
日记都在我的企鹅邮箱里，邮箱密码就是我爸当年给我设置的电脑开机密码。如果我五个月还没回来，你就打我父亲的电话13898730SSS，把我的事情告诉他，让他把邮箱里那个附件中的文档整理出来吧。雷哥，除了米国的那个老博士海斯和那位麦瑞女士，你是这世间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我请求你万勿泄露！
我寄去的东西有三枚银币两枚金币一串宝玉石手串一条金链和一把刀，你最中意的肯定是那把刀。呵呵，暴意思啊道哥，我这把快乐疯狗可不是你经常在论坛里炫耀的那支ATAK能比的。事实上，我寄给你的所有东西都是无价的。因为它们都曾在那段奇异的时光和旅途中陪伴过我，每一件都有着独特的故事。现在我把它们都送你了，以感谢雷哥帮我守护这个秘密和道哥当年半夜装鬼吓我的大恩大缺德！哈哈哈！
你不用讶异于我的大方，我也不知该怎么对你描述。如果你亲眼看到过令人眼花缭乱的基德藏宝和令人目瞪口呆的黑胡子藏宝，甚至完全不可思议的特诺奇蒂特兰大神庙的地下宝藏，你的心态肯定也会是我现在这样。
为了我挚爱的亲人，我也会小心翼翼地保护好自己，一定能够安全回来！一定！！或许当我再次归来时，又会怀揣着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巨大的历史秘密了吧？呵呵，那就祝福我吧，雷哥。”
荣兵走了，我精神分裂了……
雷哥：你就不该动那种念头！荣兵郑重相托且以财物相赠，你如何还起了窥人隐私之欲念？
道哥：噢，一场电影就让你看个蒙太奇的片花然后告诉你没有完整版了死心吧……这不是缺德是啥？再说人家小兵这事儿对咱压根就没打算保密好不好？
雷哥：可荣兵的嘱托是让咱们把那个邮箱和密码告之他父亲，又没说咱们可以看！
道哥：呆子！咱们看了之后又不耽误告诉他老爹？咱比他爹知道这事儿还早呢，就看个完整版的故事咋啦？
雷哥：行行我说不过你！那你看吧！你知道荣兵父亲给他电脑设置的开机密码是什么吗？
道哥：切！记性吧！你忘了老道以前干过的内些磕碜事儿啦？
雷哥：沃趣！我还真忘了，这厮还曾是个龌蹉的二手黑客呢！
列位看官，这方面的法律追诉期是多长？应该没事儿了吧？那……索性我就承认了吧。好吧没错，其实老道我是个黑客！虽然那只是曾经，而且还是个二手的。
我之前说我这辈子啥经历也没有，其实准确的说法应该是——“老道没有什么经历……也还是有一点喽。”抱歉啊启超公，学您的范儿了。主要是出于仰慕。
真的，没准儿我还曾进入过你的电脑，在里面乱翻过你偷偷存在硬盘上那些深恐为人所知的秘密呢；没准儿我还曾坐在千里之外叼着烟挺无聊地看你和异性网友深情告白呢；更为严重的是，没准儿你在某个寂寞的夜晚跟人视频嘿 咻的时候，我就在屏幕前唆拉着冰棍兴致勃勃地盯着你的内啥……还随手用“屏幕录像1.0”给录下来了呢……
互联网史上曾有过那么一段相当混乱的时期，中年以上且上网较早的人对此应该还有印象吧？
老道的电脑在那段时间里老是被入侵，隔三岔五就得重装系统，机器还没崩溃我都快崩溃了！不过那时我真不知道被木马监控会恐怖到那个程度！我还以为就像电影里那样，一个黑客在DOS系统下啪啪啪地一通乱按键盘然后就唰唰唰地调出对方电脑中的一堆数据字串呢。我哪能想到，人家远在千里万里之外看我的电脑就像看自己电脑一样啊？甚至比搬个小板凳坐你身边看你上网还清楚呢！我真没夸张。
被启蒙时的那次经历差点没把我吓死！那天后半夜，刚刚脱离了一切高级趣味的老道锁好了书房门正偷偷客串“义务鉴黄师”呢，突然……电脑屏幕正中出现个Windows系统提示框！上面是一段英文，大概意思是——“哥们儿，这片儿真没意思！那个“宅破逆子”文件夹里的‘群兽乱舞’是啥情节的啊？咱看看那个呗？”
老道吓懵逼了……连关机都不会了！过了好几秒才哆里哆嗦地直接把电源给拔了！浑身上下被冷汗湿得透透的！一宿没睡着。
以前我就知道自己电脑肯定中过木马，当然也怪我啥网站都进。后来连症状都熟悉了，比如我现在明明没开太多程序，好端端地，电脑里的风扇忽然嗡嗡嗡地高速运转起来，那准是又有黑客兄光顾了。当时的木马大多做得粗糙，监控时会大量占用对方的CPU，方有此症状。
可我咋也想不到会是这路监控啊？那我网络生活中的辣些……和内啥……不都特么被人围观鉴赏打分当然还群嘲了吗？
长发短梳吧，总之从那个恐怖的夜晚之后老道就魔怔了！开始疯狂地恶补各种黑客木马知识。那时此类网站还堂而皇之地大量存在呢，大的像牧马基地、黑白、安权焦点、小凰居、华盟、红盟……还有许多有名有万的黑客自建的个人站点。其实那些网站百分之百都是挂了马的，进去就中招。但我是无所谓了，虱子多了不咬，啥网站都进，大量看文章，啥木马都下载来做实验。实验的方法相当搞笑，我没本事给别人下木马，就自己给自己下。用自家的两台电脑J控制B，玩得傻乐呵傻乐呵的。
那时老道虽然整天泡在黑客出没的论坛里，可一直是深潜状态不敢出声。原因很简单，像我这样的选手在那种论坛里别说发声了，连提问都不配！我最初鼓起勇气提过的那些问题幼稚得过后连自己都不敢看！何况人家那些说梦话都得用Java和C++的牛人呢？不过，后来因为一次著名的历史事件，老道这个论坛里的小透明居然有幸结识了一位那个时代黑客界的小咖级人物！
现在网络的老人儿肯定都还记得史上最著名的国产远程监控软件“红杜鹃”吧？老道说的那个人就是这款软件的作者——格君。
其实追根溯源的话，要不是当年籍由那个历史事件得以结识了格君，那今天根本就不可能有这部《荣兵日记》的存在。这人生的事儿啊，乍一看是挺玄妙的，仔细一想，实在是太玄妙了！
那天是2001年的劳动节，老道吃过晚饭闲来无事，就随便进了一个黑客论坛。可一进来就发现气氛不对！我看到格君正在论坛里用大号的粗体字反复地刷屏，号召大伙加他的企鹅。
咋了这是？那个时代的老道不爱看新闻，与自己无关的一切也都不怎么关注。赶紧阅读了论坛里套红置顶的“召集贴”，这才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这是米国黑客与中国红客之间已经持续了数月之久的一场网络大战！起因就是那个浸染着鲜血的“南海撞机事件”！格君在论坛里召集人手，是因为全体红客准备在三天后对一个白色的宫殿发动“拒绝服务式”网络总攻！
那个年月的老道只在乎柴米油盐小日子，心中真没多少家国情怀的概念，更意识不到那些大事会直接而深刻地影响到我自己以及我家人的命运。可当我明白了整个事件的始末，再看到那些滚屏而过的粗体红字——“今日谁与我共同浴血，谁就是我兄弟！”刹时间只觉得热血上涌无法自抑！当即回帖响应并迅速加上了格君的企鹅。
三天后，八万红客志愿军以人海战术攻陷了白色的宫殿！把那个老是从村西头大老远地跑到村东头来，手里拎着砍刀喷子五连发在你家窗根底下“呼呼哈嘿”的恶棍干脑瘫了！使这个重度躁郁兼多动症晚期的村霸相当难得地消停了两个多小时。
于是，草根老道这平平无奇的人生中就多了一条略可炫耀的资本——公元二零零一年五月四日淹没了白色宫殿的那片怒海大潮中，曾有我这样一颗可以被忘却但不该被忽略的小水滴……
格君为人很江湖。“五四大战”过后，人家也没对我这个菜鸟中的战斗鸟不搭不理。听说我打算写一部关于黑客的小说，他还很义气地带我加了不少圈内的Q群，只是叮嘱我在群里千万不要乱说话！只管默默地观察悄悄记录就是了。
自此，我被好奇和兴奋这俩坏蛋怂恿着，遥遥地跟在格君身后，走近了那个神秘的黑客世界。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它朦胧抽象的印象派轮廓，以及许多细碎纷繁的足迹云影鸟羽龙鳞。
那时我才知道，伴随着伟大的互联网悄悄潜入中国的，还有无以计数的病毒木马和无处不在的窃听监控。从Q群里的对话中可以得知，当时国内的家庭、学校、公司、银行、工厂……以及所有非保密单位的电脑中，只要是接入了互联网的，至少90%以上都被植入了木马或曾经被木马控制。这个比例实在令人惊心！可你又确实不能不信。因为据老道所知，我身边所有人的电脑几乎没有一台是从未查出过木马的。
“五四大战”过后，外界虽是一片欢腾，可据我所见，这些黑客群里的气氛却不是那样的。反倒显得很压抑，甚至有些消沉。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才明白，这种人海战术的所谓胜利，也就开心一下下吧，却实在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与国外黑客的整体水平相比，中国红客们虽说不至于遥遥领先，起码也达到了洗洗睡吧。
而更要命的是，一台电脑的核心部件以及操作系统全部都是国外的。你这几乎就等于是把脖子钻进了人家的绳套啊！大家还能和和气气做生意的时候自然没什么问题，可这世上会有永远的朋友吗？万一某天对方翻脸了呢？万一那个村霸又又又要修改规则耍流氓了呢？你还想跟人叫板？人家只消把手里的小绳儿一勒……呃！
群里一个网名叫“老贼考里昂”的人恨恨地说：“贸工技！贸工技！贸工技个屁！不就是学它那个帮鱿鱼主子卖鸦 片祸害国人的祖宗一样，继续给它新时代的的鱿鱼主子当买办吗？不就是利用它在国内特殊的行业地位，帮它的鱿鱼主子往死里赚钱又可以永远压制住国内信息产业的技术发展吗？一台电脑的核心硬件全都是洋人的，咱们红客就算个个技术通神又有啥用？你是神枪手？人家把你的枪没收甚至干脆给你来个远程自爆，你还怎么跟人家对打？？我就纳了闷了，这汉奸怎么就杀不完呢？嗯？？”
格君的结案陈词就更令人沮丧了——“了解得越多，我越是有种感觉，那只鱿鱼一直瞪着独眼，在用含义不明的目光死盯着咱们……各位，你们就没感觉到吗？”
与Q群里那些忧心忡忡的红客不同，那个年月的老道对“老贼考里昂”的话根本就听不懂，对格君所说的“内只眼睛”也完全无感。那时老道的兴趣已经狂热地聚焦在“捡肉鸡”上了！
其实老道胆敢自称“二手黑客”，虽然不能说是名不符实吧，至少也可以说是凑不要脸了！一个连编程都不会的家伙和黑客有个毛线的关系呢？可那些年里的我，又的的确确非法进入过数以千计的电脑，所以我就腆着脸这么自称了，您就一听一乐吧。
俗话说，杀鸡杀屁股笨人有狠招儿！老道没能耐给别人下木马，就自己琢磨了一个“捡肉鸡”的法子。我那时几乎每天二十四小时开机，用一款叫做“流光”的扫描软件随机扫描大量的IP段。凡是3389或4899端口开放了的，就说明这台电脑已经中过木马了。我就用黑客软件一个一个地试着登录，有密码的就放弃，发现密码为空的那就是中奖了！然后一个激动万分的笨贼就哆哆嗦嗦地开始了非法入侵……
这个玩法虽说中奖率低得令人发指！但好在那个时代中过木马的电脑实在是太多了！就凭这个笨招儿，一不怕苦二不怕苦死的老道居然每天都能有所斩获。
后来得知格君新开发了一款国产远控软件的天花板——红杜鹃， 我就跟他要来一个内部版的，并且把“红杜鹃”的木马远程上传到所有肉鸡上后台运行……从这一刻起，二手黑客老道如同将军握虎符恰似诗人遇红颜！简直嗨到要飞起……
“红杜鹃”简直太牛掰了！反向连接木马，不用我再一个一个地手动输入IP去连接肉鸡了，肉鸡上的木马会自动跑回来投奔组织，乖乖地出现在“红杜鹃”的列表里。我只消轻轻一点鼠标……刹那间就变身为对方网络生活里的上帝了！这种感觉怎么跟您形容呢？反正老道是由此得出了一个感悟——当人类拥有了不受制约的力量时，立马就他妈原地变身为混帐恶棍了！
只要网速够快，操作“红杜鹃”监控肉鸡时，甚至比你操作自己的电脑都方便，这是真的。不信？举个例子吧。有个家伙把他和情 人的视频藏在D盘里设置为“隐藏”了。他老婆在D盘里翻找时，根本就看不到那个视频。可那玩意儿在我的监控屏幕上却一清二楚地摆在那儿。请问什么叫隐藏？
再比如你电脑里有儿童不宜的东西，放在文件夹里用“加密金刚锁”设置了密码免得别人打开。霸特对我毛用也没有啊？我直接就打开直接就看了用什嘛密码啊？不存在。
不瞒你说，那些年里老道啥都看见过。这绝对是正常人和正经人根本无法体验甚至都无法想像的独特经历。因为每个人在自家的私室里都是最为真实，卸下了所有铠甲和伪装的。所以真的啥都能看到。甚至许多违法背德的现场直播和几对夫妻嗯嗯……的体位偏好我至今都还记得。
那段日子里的老道是龌蹉并快乐的！我怎么觉着我比心理学家和“癌覆必哀”还牛掰呢？甚至就像《十日谈》里那个飞舞于夜空，然后落在某个屋顶从烟囱里偷 窥下面人间生活百态的魔鬼一样强大！
“红杜鹃”那些相当变态的功能，每一个都给我留下了不见得美好但肯定是相当震撼的回忆！老道就捡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几件和大家分享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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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犹如一条河流，生命恰似一叶扁舟。当我们顺流而下，身后河两岸那些路过的景物就忽然都化做空气消失了吗？你无法与自然之力抗衡去逆流而上，你就能说那些路过的景物都已经不存在了吗？这是理性呢？还是谵妄？——《荣兵日记·雾谷帕帕瓦语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