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幻生的问题被若玄幽堵了回去。只好闷头吃饭。
若玄幽以难以察觉的动作,观察了一下四周,周围暗中监视他们的人们还是无处不在,不过似乎没有太留意他们刚才的对话。
渡幻生总是过慢的脑回路,方才想起刚刚若玄幽提到的玩偶娃娃,问道:“你刚说那玩偶,都是寄着鬼灵?那些鬼灵,是哪里来的,怎么又会被锁进个玩偶里,该不会是自己进去了吧,会永远被锁进去吗?那岂不是很可怜。”渡幻生的口气由好奇慢慢转为了怜悯。
若玄幽低声道:“你听说过炼魂术吗?”他闻了闻杯中的酒,皱了皱眉,放在桌子上,而后一拂衣袖,变出自己携带的酒壶,又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渡幻生:“听说是种很邪门的法术,所以那是炼魂术?”
若玄幽:“应该是,这些可怜的人们,也许是些低阶灵兽,不幸死于非命,又被些炼魂师捉去,炼成鬼灵,寄在了玩偶上,专门卖给些心术不正的人们,或驱使那些鬼灵替他们为奸犯刻,谋财害命,帮助他们升官发财,或关在家里供其娱乐。”若玄幽又给渡幻生斟了一杯酒,道,“山里气候及寒,你也喝些酒吧,好御寒!”
渡幻生:“娱乐?鬼灵有什么好玩的?”
若玄幽给渡幻生递酒杯的手顿了一下:“咳咳,这个我不懂,你也不懂,不说这个。”他把酒杯递道渡幻生面前,又道:“那些鬼灵的主人便获得了驱使鬼灵的权利,就像寰养牛马,或是宠物。那些鬼灵,多半是怀着莫大的冤屈而死,或是怀着莫大的执着,这样的灵魂,冤屈越大,执着越大,能力也越大,越可怕,卖的价钱也越好。总之,你最好避开。”
渡幻生:“冤屈,执着,莫说是鬼灵,即便是人,怀揣着莫大的冤屈和执着也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如今又被所在了弹丸大的躯壳之内,唉,不知道何时才能解脱。”话语中又徒增了几分怜悯,少顷,渡幻生又道:“那个,卖的贵吗?”
若玄幽心中一惊,把身子向后靠紧了椅背,正襟威坐,似要和渡幻生划清界限,道:“你要做什么?你有钱吗?”
渡幻生破天荒地,没有还若玄幽一个白眼,反而诚恳地道:“我没有!”渡幻生很想同若玄幽借,又觉得自己欠若玄幽的太多,不太好意思开口。而后又想若是自己努力一下,卖艺的话,那要多久才能买下来呢?他认真地思考了起来,觉得这个想法实际操作起来的确有难度。
若玄幽心道:“坏了。这孩子认真起来便是和牛在较劲。”
认真思考片刻后,渡幻生又坚定地道:“那需要多少钱呢,哥?”在他这里,他总知道如何地让若玄幽妥协。
若玄幽很喜欢听渡幻生叫他哥。可是他近来越来越了解渡幻生的脾气了。若是叫他哥,便只有两种可能,不是理亏就是有事求他。渡幻生一旦决定的事情是没办法改变的。转念一想,虽说不必要的麻烦一定是要惹的,可凭他天界太子的能耐和身份,也该总能保他周全的吧。
若玄幽一摆手,示意不用再说下去了。随后拿出钱袋,推到渡幻生面前,作出了一个很无可奈何的“请”的手势。
渡幻生盯着钱袋,他诡计得逞,强按捺心中窃喜,道:“谢谢哥,哥你一定知道怎么把他们放出来,还他们自由!我觉得那些鬼灵真是走了狗屎运,他们穷其一生的不幸就是为了积累功德,遇见太子哥哥您呢!”他这次的夸奖的确有些肉麻,有些浮夸。
若玄幽原地打了个颤,浑身被麻出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赶紧又嫌弃地一摆手,横在了渡幻生脸前,几乎怼到了渡幻生的脸上,道,“我知道!”制止他继续肉麻地说下去,
饭罢,二人先是去买了些渡幻生所需的厚实衣物,和路上用的干粮,过了这里,一入蛮荒,就再也没有人烟了。
而后又再次来在卖鬼灵玩偶的小卖摊前。玩偶已经卖出去了许都个,每排架子上剩下三三两两,加起来剩下二十左右。渡幻生很是失落,不想这鬼灵玩偶这么畅销,觉得自己真应该早些来才对,不该因为买衣物而耽误了时辰,那样就不会错过其他的玩偶,让他们流落他人之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自由之时,感叹之余,还是先顾忌眼下吧。
渡幻生把若玄幽的钱袋子放在摊铺上,道:“这玩偶,我全要了!”他其实也不知道,这鬼灵玩偶的市价,当然也并不知道若玄幽的钱够不够。只是救鬼心切。
摊子老板是个四十左右的油腻男子,个子不高,头很圆很大,眼睛,鼻子,嘴巴也都是大了一号的,眉毛浓密粗壮,总之看起来形象很深刻,脸上堆满的脂肪挤在一起,泛着红色,似乎不说话时都在颤抖,看上去有些凶悍。男子瞟了二人一眼,心道:“这不是嗜天下令寻找的二位主儿吗?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一个时辰前两位少年曾造访过他的摊子,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将讯息传给了嗜天,怎么还不到?记得那位黑衣少年上一次来到时就对他的玩偶很感兴趣,幸好被金袍公子制止了,如今二位怎么又回来了?”想着男子回应道:“这位小公子,买这么多回去哪里玩的完?不如我帮你挑个做工清秀的,如何。”
渡幻生语气平淡且坚定,道:“我全要。”
若玄幽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渡幻生,他其实很喜欢渡幻生这坚持且笃定的个性。
油腻男子心道:“见过中原来的阔气的公子,王孙贵族,也只不过买下三五个,夸下海口,要包圆的还是头一次,看来来历非浅。这位黑衣小公子除了目光炯炯之外,并看不出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这位金袍少年倒是目光凌厉的如刀子一般,且一身贵气,招惹不得。”于是,他接过钱袋,用手巅了一巅,心道,“这些钱也想包圆,不是不懂行,就是来砸场子的。”他小心地道:“这位小公子,你的银子若是包圆还是略微差了那么一点。”
渡幻生这才想起来,还没问价钱,开口道:“那您的玩偶怎么卖?”
男子伸出两个手指,他本意想说两万两银子,鬼灵的提炼本就是损阴德的事,更别说其过程之难,成功率之低,按理说卖个一两万银子不算贵,要两万也是给了买家回口还价的余地。
还没等渡幻生开口,若玄幽便道:“二两银子一个的玩偶,贵是贵了点,不过我弟弟喜欢,这袋子少说也有七八十两的银子了,你还嫌少,莫不是做生意做黑了心?”
渡幻生心道:“二两,开什么玩笑”,不过机智如他,秒懂了若玄幽的用意,这是钱不够,在生讹啊。他心理暗骂道,“提炼鬼灵,这么缺德,讹诈他也是应该。”于是随声附和道:“就是就是,您这不是抢钱吗?”
油腻男子没了耐性,“不买算了,看你们也买不起。”说着抬手轰他俩走。
若玄幽放缓了语气,意味深长地冲渡幻生:“等等,这也许不是普通的玩偶,莫不是鬼灵玩偶?那还真不只这个价钱。”
油腻男子见遇到了识货之人,转怒为喜,道:“还是这位公子识货!两万一只,你要是真心喜欢,我给您打个九折。我的货,灵着呢?”
若玄幽:“噢?怪不得天界近些日子总收到消息,说是人间不太平,诡异事件频发,莫不是祸端都是从你这里流出去的。居然这么光天化日的,天界最近可是查地很紧啊。”
渡幻生和油腻男子一同心理一惊,心道:“这就是明晃晃地讹诈!”
若玄幽顿了顿,又道:“你卖的若真是鬼灵,那你这麻烦可大了。”他说着无意间,伸出手指,摸了摸一只鬼灵玩偶的头,抬手间,有意无意地露出袖口黄灿灿的牌子,大大的“天巡”两个字,又道,“我的眼力不太好,还真不好辨认?若只是个玩偶,雕刻的如此惟妙惟肖,倒也值得二两银子!你说呢,幻生?”
若玄幽还是第一次称呼渡幻生为“幻生”,若玄幽一般不唤渡幻生名字,对话时一定要用的时候,也只用第二人称“你”。这一句“幻生”听来亲切得很,又莫名地不习惯,叫人脸红心跳。要不是他张的本就不是如若玄幽一般肤白如雪,加以常年风吹日晒,掩盖了他的红脸,那才叫尴尬。
渡幻生轻咳了一下,由于尴尬而停了转大脑没有找出合乎适宜的回答,只是无脑地小声附和道:“就是就是。”
看着渡幻生的囧状,若玄幽的内心早已乐得在原地转了三圈又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
油腻男子内心即刻开启了“战逃”决策。这鬼灵本就是他帮着嗜天卖的,自己也从中牟不了多少利益。眼前的黑衣少年看似并不强大,可是那金袍少年却是个不好对付的。若是战,自己赢的把握太低,况且背后又有天庭的撑腰,自己恐怕会惹上大麻烦,一不留神就性命不保。不如叫他拿了鬼灵去,我便回禀是他们抢去的,其实眼下这情境,和抢也没啥两样。回头嗜天欲如何了结此事,便是他的事情了,而自己受罚也是肯定得受着的了,但大概率会保住性命。
心头笃定了自己的打算,油腻男子便开口道:“这位公子眼光犀利,其实就是些刻画的很象的普通玩偶而以,就这一袋银子,您二位都拿去吧!”他垂头丧气,声音里透着无法掩饰的沮丧,一边将剩下的玩偶打包递到若玄幽手里。
若玄幽又看着边上的一堆一寸来高,做工同样精细的的小瓶子,道:“这些个小瓶子里装的莫不是剩下的彩绘,不如也送我们吧,你留着想必也是没有什么用途的了吧!”
油腻男子咬着后牙,心想:“果然懂行,果然是讹诈。”那小瓶子里装得本是每个鬼灵心头血液,用来控制鬼灵的。于是很无奈地将一堆瓶子一并打包递给了若玄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