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暂时也想不出个结论,只能先放在一边。
渡幻生忽然想到昨晚的一个细节,珊瑚珠子。若不是若玄幽瞥见那珊瑚珠子,呆在了那里,以他的身手,乾苍剑再出,妖兽的那只爪子,就算不被砍掉,也必定是废了。渡幻生想起若玄幽那稍纵即逝的一抹悲哀。
他犹豫着,也许自己不该去触碰若玄幽的伤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去了解眼前这个人,了解他的忧伤,如果可以他很愿意和他一同分担。
渡幻生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开口道:“昨夜有件事情,有些蹊跷,那妖兽身上有串珊瑚串子。”
若玄幽从昨夜的悲痛欲绝,到今早的柳暗花明,经历了这辈子最为百转千回的一夜。当下,正欣喜于眼前活生生的渡幻生,已经把其他的事情都忘了,经渡幻生这么一提醒,才又回想起了那珊瑚串子来,那是珊姐姐的常带的那一串,若玄幽不会认错。
若玄幽又悠悠地道:“那是我的一位故人,只是很久都没有她的消息了。”他顿了一下。若不是那珊瑚串让自己失了神,又怎能害得渡幻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昨夜渡幻生救了他。身为天族太子,一直以保卫苍生为己任,只有他救别人的份儿,能站出来挡在他身前的,渡幻生是唯一的一个,一个刚刚相识的凡人小朋友,不知道他是圣人还是傻子。
若玄幽很想说声谢谢,或者是对不起,可不知怎的,那话在舌头上打了几个转,又被咽了回去,他还没有学过和人道歉或者客气。转而问道:“昨晚,你,不怕死?”
渡幻生:“那个,你说的么,我么,没那么容易死的。”说着,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无所畏惧地嘴角咧出了个大大的弧度。好像受伤的不是他自己。随后又道:“说说你的那位故人呗!”
若玄幽向渡幻生讲述了那段尘封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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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宁静的小渔村,沙滩上落日余晖,金光闪烁;海面上彩霞流泻,波光粼粼。渔舍,停靠的小船,都包裹在了橙红色的光晕里。这个时间,海边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四下里一片寂静祥和,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钻出了海面,坐在落日的余晖里,把玩这手里的一串鲜红的珊瑚珠子。一边把玩一边窃喜,这个是和老蚌爷爷那打赌赢来的。老蚌爷爷许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太灵光,下次定要把他那颗千年老珍珠赢来,据说晚上可以用来照明的。那姑娘眉目清秀,微微带笑,笑时透出两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
晚霞边,一道金光乍现,一个身着紫袍子的英俊男人乘光而至,怀中抱着一个婴孩,落在小姑娘身前。
小姑娘抬头,见来人吃了一惊,,慌忙起身道:“天君?您这是?”
小姑娘随即忙欲见礼,被男人拦住,道:“不必多礼。”那男人目光忧伤而凝重,看看怀中的男婴,千分怜爱,万分不舍,少顷,又将目光转向这小姑娘,迫切又艰难地道:“婉珊,孤… 有事拜托与你。”
小姑娘忙道:“天君说的哪里话,天君于我人鱼一族恩重如山。即便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何言拜托?”
男人又将目光定定地落回婴孩身上,悠悠地,和这怀里的婴孩说:“生在这乱世,我如何才能保你周全?”而后有转向婉珊,“把他托付给你,可好?”
婉珊是人鱼族里和天帝走得比较近的一个,五百年前,妖界浩劫,人妖两界陷入连年的混战,混战也波及了和人族聚居地较近的几族神兽,比如,九尾狐,人鱼族,毕方鸟一族,和比翼鸟一族。天界以及和天界比较近的青鸟和鸾鸟一族本都可以独善其身,袖手旁观,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而天族内部也并不稳定。天帝浩虚力排众议,只身强行介入,将妖兽赶至玄冥谷,封印于那里,才有了天下几百年的太平。
而那时人鱼一族居于离人族较近的小岛,受波及最为严重,所剩族人不过十分之一。天帝浩虚只身一战,挽救了人鱼一族,使之免于灭族。而婉珊便是那时候天帝浩虚从废墟里救出来的女婴。由于失去父母照看,浩虚看着可怜,偶尔抽空会过来看看这个小姑娘,因此比他人更为熟络些。婉珊生来便是个乖巧懂事的,视浩虚为恩人,父兄,所托付之事,无不尽心尽力。
可这一次是个活生生的孩子啊。“这孩子是?”婉珊疑惑道。
“若玄幽,孤的幼子,我无力护他,但愿他能在你这里长大,做个普通快乐的孩子。不过… ”浩虚顿了顿,目光纠结且痛苦。
“不过,什么?”婉珊问。
“不过若有一日… ”浩虚呢喃道,而后提高了声音,似乎在提醒自己要坚强且决绝:“若真的需他担起这天下太平的大任!他也需知道他是孤的儿子,他需要当得起这个名号!”又顿了顿,十分内疚道,“只怕那时,你的灾难也将至了。孤对不起你,孤自私了。希望这件事永远不会发生!”说罢,他深深地吻了一下襁褓里的小玄幽,送到婉珊怀里,转身扶袖而去,化作灵光,消失在天边。
之后,小玄幽便是婉珊从襁褓里带大的。他唤他珊姐姐,婉珊喜欢他唤他珊姐姐。她给了小玄幽童年里该有的一切关怀,庇护和陪伴。她尽她所能,给他看世界上最为美好的,带他踏过山河大川,看山花烂漫,星河璀璨,看日月变迁,沧海桑田,度岁月静好。
有那么一阵子,天界内部斗得很乱,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并没有人知晓,想来是天界封锁了消息。而后便是天帝浩虚羽化的消息。从那时起,婉珊便时时想起天帝托孤是的话。而后的一段时间居然风平浪静,再没有了别的新消息了。那种担心也一日日淡去,婉珊想自己可能是多虑了。这样一直带着小玄幽长大,也许他可以这样无忧无虑地在人间做个不为人知的快乐小神仙。直到他仙寿到了尽头。是的,神仙也是有寿命的。只是那实在是遥不可及的无尽未来,当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世间在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而这一切的美好却在那个同样,落日余晖散漫金色海滩的傍晚嘎然而止。害怕的终究还是到来了。
小玄幽被“流光传影”,接到回了天界,继承了先父灵力,开始艰苦的训练。
“流光传影”?那是神仙羽化前,弥留之际,用尽最后的灵力,寄出的遗言,天帝怎么会,他可是天帝呀。”婉珊驻立在斜阳下,悲哀满目。
在那之后,若玄幽偶尔会回来看珊姐姐。直至一日,有人闯入天界带来珊姐姐的死讯。人鱼一族本为仙兽,寿命绵长,珊姐姐之死很是诡异。若玄幽立刻只身前往,此一行,他避开了所有人。到了珊姐姐那里,亦是用尽方法,直至使用了上古的“掠魂丹”才使珊姐姐起死回生。珊姐姐之死来的蹊跷,而她本人也表示并不知其原因。若玄幽不知道是她原本就不知道,还是知道而故意掩藏。总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此事都蹊跷的很。不久,传来更为蹊跷的消息,珊姐姐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竟然未留下任何可以调查的踪迹,一个大活人就这这么消失了。
直至一日,“掠魂丹”一事爆发。“掠魂丹”是禁丹,扰乱生死轮回,天庭介入调查,是幺儿代替若玄幽顶替了这过错,被贬入人间渡劫。若玄幽和渡幻生省略了幺儿渡劫这件事情。
接下来的日子里,若玄幽继续调查此时,然而并无头绪。而昨夜那串散落满地的珊瑚珠子便是珊姐姐常年佩戴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