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倾城在这期间醒了很多次,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无心入眠。
确实,明天就要与家人阴阳相隔,死了的人就一死了之,可活着的人要却日夜思念。
家人不在了,哥哥又失踪,自己与路边的乞丐已经没有区别了,曾经温暖干净的家,被战争摧毁,曾经可爱可亲的人,也被战争无情杀害,那美丽的国土,早已换上了新的主人,小家没了,大家也没了。
在这样无情罪恶的战争年代中,人们常说的善良、仁慈、博爱,真的还有用吗?
当你真心真意地对这个世界付出爱时,它却以最伤害你的方式还回来时。
你是否后悔过自己曾经付出的那一份善良,是否开始憎恨这个世界,是否宁愿自己成为那个恶魔?
当这种想法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人的脑海中,大脑就会认为它是对的,并且开始去执行。
在侍卫长睡着的时候,王子源微微感觉到倾城身上的一股黑气,很弱,但也很强。
他没有理会,继续抱着白狼倒头入睡。
山顶上流下的一滴水随着河流,流过瀑布,流过花草间,流过灌木丛、流过王子源的家、半山腰,一直到山中老人的洞穴,再到一开始的树洞,流呀流,最终流出山脉,通往一个小村庄,最后被一只在河边喝水的小鹿喝进嘴里。
终于,清晨的第一道光出现在东边森林,身体笨重的大鸟比灵活的小鸟起得更早。
这一夜,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入眠的,他们是为了陪着倾城,而她是因为不舍,而他是因为任务。
凌晨五点三十五分,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五分钟,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每一下踏在地上,都深深的踩踏着她的心,越来越近,越来越痛。
门前站着三个人,地上躺着两个人,坐着一个人。
索命的马蹄声终于停下了,倾城强忍情绪,努力让自己不发出抽噎的声音呢,背对大门,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流。
倾城在后面抱着她那抽噎的身体,可她自己何尝不是一样呢?
可她已经长大了,要懂事,要学会安慰妹妹。
“干爷,两位前辈,不好意思,我们该走了。”赵雷用极低的语气说道。
侍卫长点点头:“你小子,这次就算了,以后可不许迟到,不然可是死罪!”
赵雷嘴角一笑:“除了这次,从来没有迟到过!”
叶总和婆婆用无精打采的眼神笑着对赵雷点头表示谢意。
回头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女儿和小静,鼻子一酸,真该死!眼睛总在关键时刻闯劲沙子。
婆婆到底是个女人,母爱之心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悄悄走到她们身边,在她俩额头上吻上一吻,小静只觉得自己的脸蛋被水滴中般湿润。
之后那个温馨的身体便理她们而去,门口的叶总向母亲的点点头,拉着她除了大门。
倾城双手突然间紧抓地上的被子,抽噎的身体开始变得颤抖,悲伤的情绪把在一旁的白狼传染的坐立不安。
王子源再次躺下,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其实他挺羡慕倾城的,毕竟还能和父母生活个16年,不像自己,除了白狼,谁也没有。
门外侍卫长长叹一气,拿出一个徽章交给赵雷:“如果回去有人私自找你,你就把它交给那个人,如果没有,自行销毁!”
赵雷一脸疑惑看着侍卫长,他不懂他什么意思。
可现在已经没时间解释了,侍卫长转手挥了挥手,走进房子。
赵雷把两人扶上马后,鞭绳一抽,白马直跑而去,从那渐行渐远的马蹄声可以听出,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
可赵雷也没有赶,只是平静地骑在马上,看着他们美好的家庭因为战争支离破碎,他的心也百般交集。
战争年代,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完整的,也没有最终的胜利者,但即使是这样,每个年代还是逃不过战争的洗礼。
只有真正强大的国家,才能屹立不倒!!!
等到马蹄声走出几十米后,倾城再也忍不住了,终于稍微哭出了点声音来。
她跑到门口,看着那个白色的背影,这是她最后的支柱,可如今却倒下了。
她捂着嘴巴哭得泣不成声,跪在地上直到马蹄声消失,背影模糊。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忍着不哭出来,似乎想把自己的身体就这样憋坏。
“倾城妹妹,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很多。”王子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众人身边道。
可他就像是被无视了一样,倾城还是这样,他们没办法,只能把她拉回房子里。
过度悲伤地倾城很快又睡了过去,王子源和侍卫长起来晨炼。
小静看着昨天吃剩的饭菜,上一秒才热热闹闹的饭桌,下一秒却无人问津。
热情仿佛随着饭菜的温度,说降就降,她收拾着桌上冰冷的剩饭和碗筷,做完后也开始晨炼。
赵雷因为昨晚跑了出去,山上的露水几乎把他弄得全身湿透了,不由打颤。
加上白马前进,湿掉的衣服被冷风一吹,还换来几个喷嚏。
叶总道:“你骑快点吧,别迟到了。”
赵雷听后也不客气,反正他们不说,自己也会加速,毕竟因为这事把自己害死就太不值了!
“好!那就委屈两位了!”
说罢他一夹马肚,鞭绳一抽,偷懒了半程路的白马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直奔牢房西门。
半小时的路程,三人来到目的地,下马,进去。
“哥!他们回来了!”做小的那个干净把哥哥推醒道。
“嗯!真想知道他干嘛去了,这件事一个和杨灿有关!”
“那我们该怎么办?”
“见一步走一步吧!撤了,该上朝了!”
两人扔掉蓑衣,快速回到家里换上官服,开始新的一天。
赵雷把他们送回牢房,把外面站岗的士兵召回来:“审了一晚上,什么都没有,不管了,反正今天他们就没命了,你站好你的岗,其他的不用你管,知道了吗?”
士兵立刻向赵雷敬了个礼:“遵命!侍郎大人!您辛苦了!”
赵雷郑重点头,扬长而去。
牢房中的叶总抱着母亲,他哭了,不是因为要死,而是因为女儿。
“妈,我们我在见不到倾城了,我怎么跟她妈妈交代呀!”
婆婆安抚着孩子:“从她的眼里我看到了希望,丫头一定不会令我们失望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死,只有我们死了,她才会变得没有依靠,才会变强!”
“可这对她,不残忍吗?”叶总呆滞道。
“当下情况,再残忍也要做,不要哭了!要做个有骨气的人!”婆婆呵斥道。
叶总立刻擦干眼泪,把母亲扶到床上坐着,自己也坐在另一头。
他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于是无所谓道:“妈,我昨晚其实不想睡的,可突然间就犯困了,睡梦中我梦见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她看上去不年轻,脸上有一点点皱纹,可是那个眼眸好熟悉!她·····”
婆婆一听,整个人坐起来盯着叶总,打断他的话道:“是吗?你不说我还忘了,我好像也梦到了!她是不是还拿着一个巴掌大的东西?悬浮在半空中?”
叶总惊讶的看着妈妈:“你怎么知道的?她还说,婆婆,叔叔,我和倾城好想你们?”
婆婆重重点头,简直不敢相信:“对!对呀!我们居然做了同一个梦?!”
两人有点不知所措。
叶总努力回想着昨晚梦见的画面,缓缓道:“从她称呼我的方式来看,那个人可能是小静,她手上拿着的,应该是传国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