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会考即将来临。
临考前,学校放假一天,给大家一点休整时间,轻松上阵。
陈刚本想去马良家,帮他补习物理课程;却反被马良拉去天竺寺河边钓鱼,同时把徐佳和黄青春也约了出来……
今天是个好天气。
河岸上清风荡漾,麦浪翻滚。碧水蓝天间,清澈的河水倒映出四个少年朝气蓬勃的身影。
陈刚支起鱼竿,忙着调漂找底,选择钓位。黄青春和徐佳拿着小锄头跑进竹林里挖蚯蚓。唯有马良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拿出画笔,支起画板;然后摸出一根香烟,熟练地点上。
马良一边抽烟,一边对着河岸远处的青山写生绘画。运用鲜艳浓烈的颜料,以直率、奔放的超现实主义笔法挥洒到画布上。
陈刚走过去,站在马良身后的草地上看他画画。陈刚深知,现在的马良画不出什么名堂;反而因为画画荒废了学业。对于自己这个好兄弟,陈刚有点恨铁不成钢。
“马良,你看看你画的啥玩意?远景是青山,近处是麦田,被你画成了一团乱七八糟的火烧云!”
马良嘿嘿一笑,“你不懂,我不怪你。画画不是照相,不是越像越好。我用的是西方印象派技法,将各种色彩融汇混合起来,创造出强烈的视觉效果。这幅画描绘的是欢乐清新的意境……算啦!说了你也不懂。”
陈刚沉默地拍了拍马良的肩膀,回到钓位上继续钓鱼。
十几分钟后,黄青春和徐佳从竹林里钻出来。手里捧着蚯蚓盒子,一路嘻嘻哈哈地小跑着奔向河边,生怕耽误了大鱼吃饵的好时机。
初夏的阳光,洒在两个少女身上。鲜艳的衣裙在晨风里翩翩飞扬,就连麦田上空的燕子,也被她们欢快的身影惊扰得上下翻飞。
一束来历不明的红色玫瑰,流经岁月之河时不小心被水草的手臂拉进河底动弹不得,被河水褪去最初的血色之后与砂粒和水草呢喃细语……
徐佳跑到马良身边,认真看他画画。
一直以来,徐佳总是无条件地崇拜马良。她就喜欢马良那股艺术家气质。实际上,马良的画,徐佳一点也看不懂。但她拍手称赞马良画得好、画得妙!胜过《千里江山》,赛过《清明上河图》……
临近中午,太阳有点辣了。
黄青春坐在陈刚身旁的草地上,安静地陪着他钓鱼。每当有鱼上钩,她就卖力地举起抄网帮忙抄鱼。其实,鱼儿很小,根本用不着抄网;黄青春只想用行动证明自己是陈刚的得力助手。
陈刚专注地盯着水面上那串鹅羽浮漂,同时在心里默记着物理公式。很快就要参加毕业会考,他尽量让自己保持最佳状态。
浮漂很久没动。陈刚侧身看一眼黄青春: “下周就考试了,你准备得怎么样?”
黄青春正偷看着陈刚,赶紧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摆弄着手里的抄网: “我?还……还好吧。就是化学课差点儿。”
其实,黄青春除了音乐课,没有哪门功课是不差的。
谈话间,浮漂猛地一沉,直接黑漂。巨大的拉力差点把鱼竿拖走。陈刚赶紧起竿,沿着河岸左右迂回,慢慢溜鱼。
马良和徐佳远远望见这边有大动静,赶紧跑过来帮忙。经过一番折腾,一条十几斤重的金黄色大鲤鱼终于被四个少年合力擒上岸来。
关键时刻,黄青春伸手从鱼嘴里取鱼钩时,出了点小意外。大鲤鱼激烈扑腾,锋利的鱼钩划伤了黄青春的小拇指,血流不止。
马良和徐佳赶紧跑到田野里翻找止血草药。
陈刚捏住黄青春受伤的手指,仔细检查。还好,钩尖刺得并不深,只是还在流血。陈刚毫不迟疑地把那只受伤的手指含进嘴里,将淤血吸出来。
黄青春扭过头,装作很疼的样子,故意哎哟哎哟地叫。而她心里,却洋溢着一丝美滋滋的感觉。
徐佳马良带着草药跑回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哧哧偷笑……
陈刚动手把大鲤鱼处理干净,捡来一大堆笋壳枯竹,很快燃起了火堆。马良也没心思画画了,飞快地跑到菜地里偷来一把香葱。
不一会,香喷喷的烤鱼就熟了。
四人围在火堆旁,一边吃鱼,一边感慨。三年中学时光,一晃而过,很快就要各奔东西了。
陈刚遥望着远处巍峨的群山,突发奇想——
“如果有一天,咱们能站在比大山更高的地方,俯瞰大地,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马良啃着鱼尾巴,灵机一动: “这还不容易?买一只地球仪,山川河流尽收眼底,五洲四海任你遨游!”
徐佳深表赞同,奖励给马良一条小鲫鱼。
陈刚笑着点头,“我连县城都没去过。上哪买地球仪?况且,咱也没钱。”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旁边的黄青春,暗暗记下了“地球仪”三个字。
此时此刻,河岸上这四个菁菁少年,他们根本不知道,“地球仪”究竟意味着什么?
多年后,他们将会为了整个地球出生入死、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