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还是那个山洞,周围围着一群人,耳边的声音分贝由小到大,我能慢慢听见有人惊呼,有人哭泣,齐头巴脑全部混在一起汇成一锅粥。
我坐立起来,此刻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是负重跑步,突然解下沙袋的负累感。
原来光溜溜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图腾,山羊的羊少一横,下面劈着叉,有些像羌族的“羌”字写法,整个字横不平,竖不直的。这不就是李家祖坟里,木香流沙留下的那个图腾吗?此刻我知道两者间到底是什么联系了。李家那个石室和鲜卑肯定有密不可分的关联,当年李广一族和鲜卑定有不能现世的秘密。
手中的灼烧感慢慢恢复,我疼的握住手,看着眼前地上一个黑影,我心中一惊,在黑影旁是哭泣的鬼婆婆。
等我看清黑影时我赫然发现,那趴在冰冷的地面的人就是阿木尔,在他背后有一道冒着青烟的破洞,破洞露出的后背血肉模糊。
看来刚才是她为我当下了电弧,否则那道电弧本应该劈向的人是我,她再一次救了我一命。
我顾不上手上的疼痛,朝阿木尔爬去,摸着她的脖颈脉搏,冰凉感顺着手指,夹带着讯息袭入脑海。我知道,此刻的她已经停止了心跳,我不管不顾的将她翻过身开始为她作人工呼吸。
一下,两下......
我顾不得周围人的眼光和非议,救人才是当务之急。
我不知道究竟是我的手法不对,还是天公不作美,在我手中做心肺复苏的人都没有逃出鬼门关,阿奴如是,阿木尔如是。
我精疲力竭的瘫坐在一旁,我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竟然这样就死了,死就死了,还是为了救我死的,这人情欠大了!
还债容易,还情难,我从小到大都不爱欠人情,不知道是性格孤僻还是个人习惯。此时对我来说内心的自责让我的心智趋近畸形,恍惚间我竟然有些怪罪她来救我,我终于体会到活着的不易,并不是我不敢面对生活,而是生活在给我挫折的同时又给我派了一个天使为我背锅,内疚自责的负累此刻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转头看向周围的人,我将这些始作俑者看了个便,周围人看着我凶恶的目光,眼中竟然露出了金光,包括刚才哭泣的鬼婆婆。
人性!人性在扭曲的意识形态前几乎没有了最初的模样,他们眼中的炙热让我内心更是愤怒至极!我终于体会到何为人性的扭曲,何为道德的沦丧!
我怒骂道:“你们高兴了!”
我捶打这胸口近乎吼叫着:“你们这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我的手在发抖,不知是疼痛还是激动。
周围人突然齐齐扑通跪地:“吾王苏醒,魂兮梦兮!”
我恶狠狠的盯着他们,近乎到了哭泣的边缘:“全是刽子手!都给老子滚!”
台下人身体一颤,慌张的朝洞外跑去,其木格则是蹲在胖子身边,眼神呆滞的看着台上的阿木尔,也许她也未曾想到会出现如此变故。
我抱着阿木尔朝洞穴外走去,临出洞口时我再次回望洞穴,一个画面从我脑中闪过,那是我之前弥留之际时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那也是在洞穴里,洞穴的石椅上坐着苍老的我,地上趴伏着一个女人,女人后背有一道长长的伤疤,鲜血浸透了后背。
望着天际的乌云,洞外下着雨,电闪雷鸣,我想我知道洞穴中的电从何而来了。此时此刻风雨再也无法阻止我的泪水涌出,我在狂风暴雨的肆虐里痛哭,哭泣声和雷电交相辉映,浑然一体,此刻的我近乎崩溃。
对我来说,今时今日的人情等同于对自己无私的爱,我这人从小就受不了被人无私的爱,包括老爸的安排,二姑的溺爱,大伯的偏爱。一切的一切,太过于沉重,不过他们至少给了我一个我可以安之若泰的理由,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对于其他人,包括胖子,我只想为之付出,即使是付出生命都可以。而我却承受不住他们的付出,胖子曾经在我面前死去的一刻,阿奴曾经在我怀里死去的那一刻,包括此刻怀中的阿木尔,那是一种我不能承受负累。
庆幸的是阿奴和胖子最终都是完好,可此时我怀中阿木尔就在我怀里安静的躺着,她是因为我才变成一句冰冷的尸体。
不知是我的泪水还是雨滴,正静静拍打在她美丽的脸庞,此刻我仿佛和她很亲近,就像是亲人,可我又感觉离她很远,因为此刻她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雨中不知哭泣了多久,我几乎将我前半生所有的眼泪都发泄了出来。
恍惚中自己竟沿着来时的路走回了木屋,木屋中此刻已经没有任何人,我抱着阿木尔回到雪白的房间将她缓缓放回躺椅,躺椅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就像刚离开时那样。
此刻的她紧闭双眸,安静的躺着,我缓缓在她身边席地而坐,就像之前一样,我握着她冰冷的手,想要用自己的温度将她多留片刻。
我听说过人死以后,大脑和听觉系统依然能够正常运行一段时间,意识会随着慢慢缺氧慢慢消失,不知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此刻我宁愿相信这一切属实。
我继续讲述着海螺姑娘传奇,此刻海螺姑娘已经被海神娘娘带走......
我相信世间的每一个故事都会在它合适的地方应景,此刻的海螺姑娘不知不觉的变成了暗黑版本,故事最终以渔民小伙反哺海洋终结。
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卧槽,羊崽,你没事吧?”
来人是胖子,我转头看了看胖子,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看了看躺椅上的阿木尔,哀叹一身默默离开。
胖子和我是发小,他知道我的尿性,他也懂此时再多的安慰都是徒劳,时间才是最好的解药。
我回想之前阿木尔的一言一行,她的不舍,她的失落,这时我才知道她已经预知了一切。她知道会发生什么,她也知道自己要为我扛下那一雷,她全都知道。
我不清楚一个人在已知死亡的前提下如何坦然选择死亡的。我和她没认识多久,我甚至都没亲口告诉她我的名字。
“凭什么!你凭什么为我做这些!凭什么救我出匈奴!凭什么为我挡箭!凭什么为我扛雷!你有什么资格!”
我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句话,我想将一切归咎于眼前冰冷的阿木尔,凭什么让我平静的内心负罪?
随后我便被自己的言辞蠢笑了,我才发现自己的状态现在和疯子无异,喜怒交加在同一时刻出现在我身上。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握着阿木尔的手开始冰冷僵直,我知道我已经留不住她,留不住她最后代表活人的体温。
不知何时,房间里走进一人,形如鬼魅般的出现在我身边,来人是鬼婆婆,她默不作声的放下一个盒子,看着我的眼神很是复杂,随后转身离开房间。
看着眼前的小木盒让我感觉有些熟悉,可又不太肯定,盒子是一个黑色的漆木制作,魔方大小。
拿起盖子,一刻核桃大的药丸出现在我眼前,我心中大喜,我想我知道这什么东西了,当初在李敢墓里吃过,我依然还记得那个味道。
随后我思维又回归平静,想起刚才鬼婆婆复杂的神色,此时我的脸上也出现同款复杂百倍的表情。
鬼婆婆的意思很明确,他虽然没说,但我懂。知道她是让我救阿木尔,可我清晰的记得这个药丸的使用方法,需要本心相爱的两人同房才能救对方。
我吃不吃亏撇开不谈,凭本心我也是不愿意的,我的骨子里始终是传统的,此生我既然认定阿奴,就不能和别的女人乱搞关系,这是底线,否者和禽兽有何区别。
在看看躺椅上的阿木尔,人家贵为鲜卑的圣女,对外还是匈奴的大巫医,说什么都是纯洁的存在。若是我用这个方法没救活她,不仅是变相鞭尸,还玷污了人家女生名节,可要是救活了她,她醒来知道后不得和我拼命吗,这不是得力不讨好吗?
思来想去,我最终还是将药丸一口吞下,什么五迷三道的借口都没有命重要,何况人家因我而死,别说做禽兽,一命换一命老子心中也舒坦些,至少内心不会负累。
药丸入吼,喉咙再次被哽咽感刺激,熟悉的反应袭来,任何的羞耻感和负罪感全被精虫上脑覆盖。
就如意料中的那般发疯似的扑向眼前的冰冷阿木尔,撕扯着她黑色的薄纱,再次化作狗熊探索那蜂蜜的甜蜜滋味。
我急促喘息着,直到将自己最后一丝能量全部耗尽......
有人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想并非空穴来风,至少我可以断定说这句话的大概率也是一个男人,因为只有男人可以体会这种感受。
当自己的身体在药物的催化下化身禽兽肆意妄为时,我知道那是最原始的欲望占领了理智犯下的罪行,无论自愿与否。
白色的房间里可以清晰的听到两个人的喘息,我背对躺椅穿好衣服,缓慢地朝着门口走去,我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沉稳自然些。
“为何救我!”
身后传来阿木尔冰冷并带着质问的语气。
我驻足门前,不敢再往前挪动一步,身体此刻被质问禁锢,声带不知为何也罢了工。
“目的既已达成,你为何!还要,救我!”
这一次阿木尔用近乎疯狂的声音嘶吼着。
我被吓得原地一哆嗦,转身看着她满是泪珠的双眼。
此刻的她一丝不挂,双手徒劳的护在胸前,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