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英奇,你还不承认是你将煜寒王妃藏起来的吗?夏医师口口声声的要你护她周全,难道你还要狡辩吗?”
孙英奇没有想到李忠义压根就没有离开,而是装模作样的退到了孙府大门外,随后命人偷偷折返,藏在府内偷听他与夏春风的谈话。
“李忠义,你好歹也是堂堂守义伯,竟也学起了菜市口妇人的那一套,还听起墙根儿来,你知不知丑呀!”
其实李忠义早就发现了有人躲在花园内的矮松下观望,这才洋装着失望而归,为的就是要让那人放松警惕,才好露出破绽。
“孙英奇,别再拖延时间了,今日你若不交出孟欢长,就别怪我不念及同僚之宜了!”
“别说我不知,即便我真的知晓也不会告诉你,你能奈我何?”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忠义虽也是武将出身,可从前却是位彬彬有礼的君子,不想现下却变得如此暴戾,几句话不顺心便抢过身旁护卫手中的长枪,毫不犹豫的朝着孙英奇刺了过去。
孙英奇也没想到李忠义竟如同疯了一般使出全力朝自己刺了过来,一时间他竟来不及躲避,一旁的婻荞也被吓得呆住了,可那一枪终究未能刺中孙英奇,而是在最后关头被夏春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
那一枪直接将夏春风的身体刺穿,枪头从她的背部顶了出来,夏春风应声倒地,一大口鲜血喷在了李忠义的脸上,他原本只是一时冲动,并未想过真的要闹出人命,在他想来,以孙英奇的身手,这枪算不得什么,他也定能躲得开,只是想与他较量一番,出出这口恶气罢了,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个替死鬼。
“夏姑娘,你挺住,我这就叫人去请大夫!”
孙英奇赶紧将夏春风的身体抱起,慌乱极了,他从没想过会有哪个人愿意这般毫不犹豫的豁出性命去维护他,这以命相守的恩情他怎承受的起!
“不…必了!孙将军…来不及了!”
“不,夏姑娘,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来人!快去把城里最好的大夫统统给我请来!”
“真的…不必了…孙将军…你忘了吗?我就是…城中最好…的大夫,你…不必…白费力气了!”
“不会的,不会白费力气的!你等着,一定要等着!”
夏春风说的没错,若论医术,这整个都城内没人能比得上她,她知道自己这次死定了!
“守义伯…你纵使…杀尽…天下人…你也…也得不到…高…高…慕卿的心…你不过…就是…是她手中…的枪罢了!她与…与…煜寒王风流快活…之时…何曾想过你?你…你…你又…算…什么?”
夏春风用尽最后的气力将高慕卿与孟良之事说与李忠义听,这令本就满腔怒火的李忠义更加激动,愤然离去,夏春风知道,此刻的李忠义定是去找高慕卿偿还那笔难以清算的情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夏姑娘,你别再耗费体力了,我先抱你去房中休息,大夫马上就到了!”
孙英奇将夏春风抱在怀中,刚要起身,便被夏春风给拦住了。
“不…孙将军…不要…再…为我…费神了!这就是…我的命…只是…我再也…再也…再也闻不到…这满院的花香…果香了!春风…福薄…!”
“夏姑娘,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尽管把这里当成你的家,我和婻荞就是你的家人!”
“永远…吗?”
“永远,我保证!”
“好…我终于…终于…”
夏春风来不及说完最后一句便撒手人寰了,无人知晓,她没说出的后半句到底是什么!
“夏姑娘,夏姑娘!”
孙英奇呆呆的把夏春风抱在怀中,那种滋味无以言表,他从未想过夏春风会为自己而死,昔日在陕西的种种都还历历在目,他怀里的女子曾经两次从阎王的手中将他的性命抢了回来,可他却始终无以为报。
想到此,孙英奇沉浸在了无尽的自责与愧疚当中,他孙英奇何德何能,令一女子如此待他,即便是父母子女,在这般危急的关头,也未必能做到想也不想便义无反顾的以性命相救。
夏春风已无亲人在世,丧葬之事全由孙英奇一手操持,秉持一切从简的原则,因为孙英奇知道,夏春风活着时性子便孤傲些,不喜被人打扰,所以他便为她安排了僻静的山谷下葬,那里有山有水,有花有鸟,她不会孤单。
夏春风的丧葬事宜结束后,孙英奇总是不时的坐在院中发呆,他一直想不明白,夏春风为何如此喜欢这府内的花果之气,在他看来,这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也不足以令人沉醉。
“夫君,婻荞有事想和你商量!”
“夫人请讲!”
“婻荞希望夫君以平妻之名将夏姑娘的灵位迎入府内供奉!她不仅对夫君有救命之恩,更是婻荞与孩子们的恩人,是她牺牲了自己保全了我们一家人,我与孩子定要早晚三炷香,供奉于她!”
“迎她的灵位入府供奉自是应当,可为何要以平妻之名?”
孙英奇不明白婻荞为何没头没脑的提出这样的要求。
“夫君好生糊涂!那夏姑娘是真心爱慕你的!你竟全然不知?”
“爱慕我?”
孙英奇从没想过夏春风对自己竟然还有男女之情,可他不明白婻荞是从何得知的,她二人可是仅有过一面之缘!
“若非真心爱慕,又怎会愿意为你而死?”
“夫人是如何得知的?”
“我的傻夫君,你竟没发现她送回的鞶带上有缝补过的痕迹,她定是打心里爱重你的!”
“那我岂不是负了她又害了她的性命!”
孙英奇听了婻荞的解释,心中更觉愧对夏春风!
“夫君不必过分自责,夏姑娘本意也并非要得到你的回应,她是个好姑娘,不愿介入你我二人间,只是默默的将这份情感藏于心底,她临死前的遗愿应该就是长久的留在孙府,只是未来得及说出口罢了!”
女人的心思果真只有女人才懂,孙英奇终于明白了,夏春风为何那般喜欢孙府的花果之气,原来她心中也曾十分渴望留在孙府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