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几位少年便走到一家食肆门口。
“桃下木食肆,就这家了,这家茶也是出了名的好喝。”
“茶,太素”季流音道。
……
食肆小二殷勤的凑上前来,弓着腰伸出挽着袖子的小臂“哎吆,几位客官里边请,几位公子想吃点什么呀,我们家店菜品都全,您能说的上来的我们这都给能您备上”众人随着小二来到店里。
位千丧看几位没开口,就先吩咐了“这样,先沏一壶好茶,再来个羊肉汤,牡丹燕菜,洛宁蒸肉,潘金和烧鸡,九府门不翻汤,清蒸鲂鱼,驴肉汤,几碗馄饨再加几碗白米饭”位千丧闭目晃首徐徐道来,边说边转着手指。
“好嘞,几位公子稍候片刻,菜马上就来”这小二很是机灵,菜名看着都是记下了的,也没在多问。
“我说,你要这么多菜,能吃完吗?”方才的白眼少年悠悠道。
“可说呢”话少少年附和道。
“唉,两位小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几位公子远道而来肯定饥饿至极,再说我点的这些可都是洛阳名菜,寻常人都不知道的。”
“小二,可有酒”季流音道。
“有有有,我们家有上好的桃文君,桃花酿的酒,好喝不上头”
“来三壶,另外在备两壶打包。”
“得嘞”
“看不出来嘛,季公子看起来文文弱弱,居然会喝酒?在下佩服。”
“不必”季流音头也不抬。
位千丧被堵回去心中不悦,心里暗念,这小白脸竟然凶巴巴的,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听说啊,这次,桃灵山那百余人死的老惨喽,真真是应了那首诗,桃花仙处桃花鲜,小儿攀枝指穹天。青娥折枝穿云鬓,黄口昂首笑晏晏。”候着茶饭间,食客们开始议论起近来发生的怪事。
“都猜着这桃花仙处说的是城郊的那座桃仙庙,没想到竟是那桃灵山,你说这山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这都已经第三起了,每月来上这么一次,咱老百姓可经不起这折腾。”
“是啊是啊,看这情形以后免不着还得在来,这都三百条人命了,真是太过凶残。”
“就是,现在这事搞得城中人心惶惶,万一哪一天啊,落到咱们身上那也不一定。”
“呸呸呸,莫说这晦气话。”几位茶客面带愁容,长吁短叹。
位千丧来到桌边左手持着茶壶就给几位食客倒茶,边倒茶边打听“叨扰前辈,方才听你们说死的那一百人应的是一首诗,此话怎讲”。
一年长的食客拿起茶杯,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哑着嗓子说:“小兄弟有所不知,这山中有怪作祟,这怪不知是何物,迄今为止见过它的人都死了,这怪好以杀人为乐,每次出现必有百人殒命,可戮人前三日会向百姓散布诗谣,那百人的死状和那诗中所述一模一样。”
“可我听来,这首诗也算平常,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位千丧疑惑,这诗听来倒真是平常的很,诗中景象其乐融融与百人之死看着也毫不相干。
“小兄弟,且听老翁我给你细细道来,这次这百名妇孺死状确是应了这诗,桃花仙处桃花鲜,说的是这死者的方位,不消多说与这桃花有关,隐喻了这桃林山,小儿攀枝指穹天,说的是那小孩爬在树枝上指着天,青娥折枝穿云鬓,也好解,可不就是年轻女子折下桃花枝别在发间,这第四句黄口昂首笑晏晏。是说这小孩啊,抬着头对着母亲笑呢,看着倒也没什么不对,可这指着穹天的小孩没有头,头在哪呢,头在地上对着母亲笑呢,年轻女子头上的桃枝也不是别在发间的,而是直挺挺从颞颥插入了颅内,去看的人都说,场面骇人的很,那血还顺着发丝滴着呢,桃花也被那血染的鲜红,一里外就能闻着那血腥味,当真是惨不忍睹啊。”老食客摇头叹气,捏着拳急急的锤着桌子,其他食客也如老翁这般有心无力。
“如此,当真是穷凶极恶伤天害理丧尽天良,无论这畜生为何物所化,吾辈定不会放过这厮,大家莫要担心,旁边那桌公子乃仙门弟子,应是为此事而来,我们一定会将这怪收伏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位千丧拍案而起,义愤填膺威武的像庙里供着的神像,旁桌山砚季门的弟子茶杯悬在唇边恍若被人下了定身,喝也不是放也不是,也不应声,属实尴尬。
这边的食客看看位千丧又看看旁桌的季门弟子转头面面相觑,空气突然安静,位千丧向老翁憨憨一笑悻悻的回到桌上,闷头连喝了几盏茶,甚至不合时宜的呛住,桌上也无人说话,气氛有些微妙,微微的风刮着几片桃花瓣进来还打了几转,好不应景。此刻小二端着菜就来了“客官慢用”随即也麻溜的退下,场面的确有些奇怪。
索性几位公子吃的都挺酣畅,愉快的吃完大餐几位出门道了别立马分道扬镳,当然只分了两道镳。
位千丧灰溜溜的走掉“算了,我这山野莽夫与这几位仙门公子同行像什么话,我还是自个去找那鬼东西吧。以后可别在碰到,难堪啊难堪”一路上自言自语,漫不经意头也不抬的走着,不一会便来到了暂歇的客栈门口。
这边山砚门的几位公子也来到这家客栈门口“公子,今日我们就住这里吧,这边景色宜人,视野宽阔,也不喧嚣,是个歇息的好地方。”一位看起来很温润的小公子说道。
“可以”季流音面无表情的应了声。
“方才那小子真没眼力见,我们此番前来只是视查,伏不伏的了这祟还不一定,这小子就开始瞎吹牛,若伏不了,拂了我家公子面子可如何是好。”白眼少年嘴巴真是不闲着。
“这不长眼”另一少年又附和着。
位千丧闻声抬头一看,好家伙,不是冤家不聚头,又是那几位公子,说话的也还是阴阳怪气的那两位,看这情况今日许是要住同一家客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瞧见没,说什么来什么,这位公子又跟上来作甚,吃的解决了,又是没地方住了吧?”白眼少年抱着剑头扬的老高。也不怕闪了脖子,位千丧私下想
“瞧见了”少年又附和。
“我说二位公子能不能好好说话,我前几日就在这住着,可不是跟来的。”位千丧无言以对,吃了人家的说话也不能太过刻薄,心平气和,修养,得有修养,“既然大家有缘在此聚首,那自应和睦相处,俗话说的好,缘分一线牵,珍惜这段缘,出口如此尖嘴薄舌才真是拂了你家公子面子”。
“你…”季南相正要舌灿莲花一顿输出季流音这边先开了口。
“南相寒声,莫再无理,道歉。”脸臭的跟石头似的季流音说话倒中听,颇有风度。
“对不起了您,说着实话还无意中伤了您,实在不好意思,我二人向您道个歉,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季南相轻飘飘的几句诛心更甚,嘴上倒着歉字里行间可一点没饶人,白眼翻上去看着都快翻不回来的样子,真真把讨厌刻在了眼白里。
“对您不起”季寒声意料之中的接了话。
场面不太漂亮,见状温润的公子开了腔:“位公子莫要见笑,方才用饭间有些仓促,未来得及与公子介绍,在下季宴风,是山砚季门弟子,左边与您早相识的是我季门主事的少公子,其他几位也都是在下的同门师兄弟,方才与您说话的两位小公子是在下的师弟,季南相和季寒声,二人平日就好玩成性喜欢逗人打趣,说话间多有得罪我代两位师弟向公子道歉,既然公子也住在这家客栈想来也是缘分,此番初入此处,也不大熟悉,以后还须依托位公子多予照应。”人如其名,礼数周全人也温润随和,温声细语的解了围,话语间令人舒适,看着也是纯良模样,眼睛也含着笑意,无半分不恭看着十分亲近。
“这位小公子说话如这三月春风,令人舒心自在,以后若有能帮到几位公子的,公子开口便是,在下绝不推脱。”既然有人给了台阶下,场面话还是得说得漂亮:“那诸位,请”位千丧如东道主般摆了请的姿态,众人也拱拱手便随着人流进去了。
交代了侍应付了银两一行人便跟着小二上了楼,安排好了房间大家便各自进了各自的住处。位千丧也进了屋子放下行头枕着小臂躺在床上,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与这几位公子去伏那东西。想起白天听到的那首诗,位千丧突然笑出了声,心想这写的什么玩意儿,就这还放出来也不怕让人笑话,位千丧摇摇头,转念一想,这东西真是奇怪,杀人就杀人,干嘛还要写诗?看来这事有蹊跷,明天先随着那几位仙门弟子探探风,今儿就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有什么事情明日在想。罢了位千丧起来整顿了下行李,摊开了被子就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