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道悖不足谋,府中再遇险
书名:乱熙丰(上) 作者:西风吹叶静千林 本章字数:2671字 发布时间:2021-09-07

翌日未时,司马皓、施存一二人用过些茶点之后,便命人备好马匹,寻了两名晓事的院公跟随,一同前往国公府赴约。此行一来谒见鲁国公曾公亮,二来更要借机试探一下曾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自昨日见过曾正之后,司马皓便疑窦重重,这位大师兄,数十年来杳无音信,此番偶遇究竟其中有何玄机?为何他要首先假人之手试探与我?

司马皓狐疑之时,施存一也在一旁暗自思忖,这位当年被师傅如此器重的大师兄李文英,何故此时藏匿于官宦之家,虽然修真以来,与大师兄谋面不多,但缘分却也颇深,此次师兄弟三人齐聚东京汴梁,难道只是凑巧而已?

二人思来想去之时,已然到了国公府门前。

曾公亮贵为三朝元老,国公之位,自然府邸不似一般官宦之家,二人随着府中管事直奔内院,只见宅内大大小小庭院星罗棋布,两座主屋之间以回廊连接,廊间配有直棂窗,两侧则有回廊组成大小庭院点缀一旁。每个回廊转角处和庭院两侧配有大小楼阁,楼阁之间又以圜桥连接。整个府邸不但主次分明,而且高低错落,宏伟而富于变化。建筑风格舒展朴实,庄重大方,色调简洁明快。屋顶以叠瓦屋背脊及鸱吻铺设。瓦当则多用唐代风格的莲瓣图案。迈进内院,穿过一扇拱门,一座山池院立即映入眼帘,颇具盛唐遗风,院中设有石桌石凳,鲁国公早已命人备好了清茶在此等候。

司马皓、施存一二人施礼,鲁国公赐了两副座头,见二人坐地,鲁国公便遣散了身边一众仆从,开门见山道:“司马少监,施道长,老夫经昨日之事,心中自然颇多疑虑,今日相邀,还请两位据实相告。”

“国公请讲便是。”

“一则,司马少监入仕为官,意欲何为?二则,汴京之地,首善之区,岂会有如此胆大贼人,又恰逢施道长遇见,如此巧合,恐怕个中另有原委。”

司马皓听罢微微一笑:“下官自当如实禀报,不过有一事还望国公周全则个。”

“何事?”

    “待下官禀报之后,可否烦劳国公请出我那同乡曾正,与下官叙叙契阔。”

“这便不难,老夫差人传他过来便是。”

司马皓端起茶盏,慢慢品了一口,方才娓娓道来。

治平元年,四月初四,英宗突发癔病,不知人,语言失序,同年十一月,汴京忽起风霾,遮天蔽日,白昼如夜,待英宗病体好转之时,便命周琮、楚衍为司天监正,查明原委。彼时,荆王门下有一名李姓门客,精通术数,言《崇天历》有弊端,荆王遂将其送入司天监,与崔衍推步日月蚀,并言英宗癔病与这汴京大风霾,均与《崇天历》弊端有关,若推行新历,则可顺应天时,国祚绵长,楚衍深信不疑,便告知周琮,于是撰写《明天历》,将岁实减小。治平二年,英宗再次患病,却很快痊愈,虽不见得与新历有关,但也不可不察,然治平四年正月,汴京再起大风霾,这次风霾来的蹊跷,当年英宗薨。

说到此处,司马皓微微一顿,看看鲁国公。鲁国公此时面色并无变化,只是轻描淡写地接了一句:“熙宁元年,官家就废了《明天历》,沿用旧历。不知司马少监所讲之事,到底老夫所问有何干系?”

“下官正是为了馆阁校勘沈括而来。”

“你说为沈括又待怎讲?”

“沈校勘不日便要入主司天监,此事恐怕国公已然有所耳闻,只是沈校勘有一位好友,淮南人士,是位瞽者。”

“你说的这位盲目之人,可是卫朴。”

“卫朴日后定会入主司天监,并推行新历。届时,社稷恐将不测。”

鲁国公听罢,眉头紧锁,默不作声。俄顷放声大笑,语气略有揶揄:“司马少监所说这沈括、卫朴,皆是力主变法之人,莫非少监是对参知政事王安石另有所指。”

司马皓急忙起身,一揖到地:“下官位卑言轻,不敢妄议变法之事。但朝中御史、谏官纷纷请辞,凡此种种均是变革之前兆,请国公明察。”

“也罢,且不论新历推行是否与社稷有关,事关变法之事,老夫定会留意。”说罢摆了摆手,示意司马皓落座。

司马皓又恭恭敬敬地坐回座头上,继续道:“至于昨日那伙贼人,下官确实无从知晓。还请开封府彻查。”

鲁国公微微点了点头:“那就容老夫谴人慢慢查来。”随即唤了一个仆从过来:“你去传曾正过来。”说罢,慢慢品起茶来。

不多时,曾正来到后花园,给鲁国公和司马皓行过礼,又与施存一对视了一下,神情倒也坦然。鲁国公放下手中茶盏,起身微微一笑:“既然是故人叙旧,那老夫暂且回避。”

待鲁国公走远,司马皓轻声问道:“师兄,别来无恙。你我师兄弟三人齐聚汴京,若非天下有寰宇骤变之事,岂会有如此凑巧之事。”

曾正一脸漠然,冷冷地回了一句:“天下之变,朝夕具在,寰宇亦然如是,天道之事实难揣摩。唯这个变字不变。”

“师兄,国公府上不便多言,你搬出曾公亮试探与我,恐怕早已料到我此番入仕所做筹谋。今日登门,正有一事与师兄言明:逢此机缘,我与存一二人欲证天道。遮莫师兄作何谋划,我等都要破这变法,以参天意。你阻我等之时,便是兄弟情断之日。”

曾正举头望了望天上浮云,兀自幽幽说道:“曾公亮年过七旬,大限之期不远,当年他废磨勘、择将帅,早有变革之心,为何对变法之事先扬后抑?其子孝宽,更对王安石力挺有加,却也知道‘故老大臣皆以为不便’,对待变法张弛有度。此父子二人顺应天道,故后辈之中人才辈出。薪尽火传,生生不息,万物一理。”说罢,二目炯炯望着司马皓,“你们为何偏要做这些无妄之事!”。

司马皓正欲辩解,施存一从旁迈出一步来到曾正近前深施一礼:“师兄所言,我们二人自然知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此时我只问师兄一句,是否愿助我二人一臂之力?”。

曾正轻轻摇了摇头:“既非同路,何谈相助!”

“那师兄可是要阻拦我二人?”

“你等逆天而为之际,若机缘到时,对面为敌,也未可知!”

施存一点点头,“也罢。既如此,届时对面为敌,兵戎相见。正了了前面一段缘分。”

听到“缘分”二字,曾正轻轻叹息了一声,静立了片刻,也不作答,似笑非笑,向二人微微一礼,转身缓缓踱步而去。司马皓、施存一见此情形,也知道曾正心意,只得回府。

回府途中,司马皓一路无言,回到府邸之中依然若有所思。施存一见状,命人取了一幅围棋过来,说道:“师兄,今日之事容后再去思量,你我手谈一局如何。”司马皓低头看了看桌上,问道:“既要手谈,又无棋盘,那棋子置于何处?”此言一出,司马皓即刻露出惊愕之情。“存一!你莫非要.........”

施存一微微一躬:“正如师兄所料!”

“料”字话音未落,施存一便猛然抬头,聆听了片刻,说了一句“隔墙有耳,”便飞身跃出屋外。只见一个身影从屋顶之上翻到后院,施存一犹豫片刻,左手掐了一决,双腿便如生风一般,紧追那个身影而去。此时司马皓刚刚奔出屋外,见施存一已然不见了踪影,连忙呼唤院公,连呼了几声竟然无人答应,就连开封府守在府外的差役也没有一个进来。司马皓心想:大事不妙,正欲折回屋内,可是为时已晚,不知从何处出来三个蒙面人悄然将司马皓围在当中。司马皓双目一闭,叹了一句:“大事休矣!”只听的耳边兵刃呼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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