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鸽高声道：“这下不妙了。”
“怎么不妙了？”
“我们也要成水鬼了。”
青天血已经用手中的剑斩断了三条绳索，骂道：“你知道还站在那里啰嗦？”
“因为我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小船在一声不堪负重的悲鸣声中，被扯得四分五裂，变成了一块块的木板，三人同时坠入水中。
三个人顿时都变成了落汤鸡，那个船夫的轻功不知如何，但青天血和南天鸽的轻功都不至于如此不堪。
他们大可以踩着那一块块的木板，在水上漂个一炷香的时间，但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变成落汤鸡。
因为他们要留着自己的力气去对付那些水鬼。
冬天的湖水，冷得刺骨，青天血很讨厌浑身湿透的感觉，特别是这些水好像针一样要往自己的身体里钻的时候。
青天血看了看左右，南天鸽在自己左侧，船夫在自己右侧，两人都只能看到一颗冻得惨白的头，在水面上沉浮着。
南天鸽的头忽然消失了，几个呼吸之后，又冒了出来。随着一起冒出来的，是一股血水。
南天鸽对他微微一笑，显然那并不是他的血。
青天血感觉脚底下似乎有水流涌动，很显然有人在水下接近自己。
他也钻了下去，水底下一道白光闪过，青天血割断了一个杀手的脖子。
青天血这才看清了这些水鬼的模样，他们的身材都很矮小，四肢修长，眼睛突出像是蛙的眼睛，皮肤惨白，耳朵极小。
杀手挣扎了几下，平静的看着青天血，像是一只水猴子一般，缓缓的沉了下去。
从小在水里长大的人，就是这副模样么？青天血感到一丝莫名的悲凉。
青天血在浮上来的瞬间，他瞥见不远处，还有几个人影躲在水底跃跃欲动。
这片湖水彻底变成了一片血海，南天鸽眉头微皱，说：“我们往岸边游。”
青天血问：“你水性好不好？”
“非常不好，我差不多是一只旱鸭子。”
“我也是。”
“我比较好一点。”船夫在一旁道。
于是两只手就搭在了他的肩上。
“走吧。”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三个人就开始往岸边游，船夫带着两个大活人，手脚并用，一点点向岸边靠。
还没游到一丈远，青天血潜了下去，不一会儿，南天鸽又潜了下去。
不断有血水混合着气泡涌了上来，但是迟迟不见人上来。
船夫停在了茫茫湖面上，面带忧色，正打算潜下去，两只手一左一右搭上了他的肩膀。
南天鸽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走。”
船夫问：“很多人吗？”
“杀了四个，后面还跟着一群。”
“一群？”
“黑压压的，像鱼群。”
船夫骂道：“他娘的，百鬼帮的水鬼不会都跑到这里来了吧。”
青天血忽然问道：“你说他们会不会在水里面射暗器？”
“不可能，否则我们早就成了刺猬。”
水里面使暗器可不像在岸上那样轻松，就算是暗器高手也扔不到一丈开外。
仿佛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湖面上忽然冒出来十几个人头，紧接着十几双手一挥，几十把飞刀、梅花镖，铁钉，从四面八方朝三个人打了过来。
“下去！”
三人潜入水下，像箭一样往水底钻，头上哗哗作响，仿佛是雨点落在水面上一般。
青天血迎面刺死了一个从水底钻上来的水鬼，另外又有两柄明晃晃的刀从两边砍了过来，很快就被南天鸽和船夫料理了。
水下果然有很多的黑影，至少有三十多个，将三人包围。
三人继续向岸边游，不过此时他们潜在三尺深的水底，这样头顶的暗器就伤不到他们了，但是有一个问题是，他们需要呼吸。
每当青天血三人想要浮上去呼吸的时候，就会被一阵暗器雨给逼下来。那些暗器并不是很快，如果是在岸上，要硬接下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在水里没有地方借力，青天血手中的剑，已经变得很慢了。他们想要去截杀那些扔暗器的水鬼，却远远没有水鬼的速度快，他们就像是鱼一样的灵活自如。
那些水鬼也不攻上来了，而是远远的盯着他们。
他们在水中做着各种奇怪的姿势，脸色狰狞，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玩弄猎物的残忍与暴虐。
青天血三人现在无疑是在等死。
水鬼们在他们周围左右游动，手舞足蹈，愈加疯狂。
青天血呼吸困难，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要炸了一般，渐渐的，他的耳朵开始听不见声音，眼睛也看不见东西了，意识开始模糊，四周变得漆黑而又寂静，冰冷的湖水，他也感受不到了，身体仿佛是沐浴在春风中一样温暖，他想要呼吸，他想要大口大口的呼吸。
于是他张大嘴巴狠狠的吸了一口。
随着这一口呼吸，他只觉浑身一颤，耳清目明，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三人已经浮在了水面上，南天鸽揪着自己胳膊，显然是他把自己拎上来的。
那些杀手不知什么时候全部消失了。
水面上一片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暗器，也没有杀手，湖水泛着白光，甚至没有一丝的波澜。
“人呢？”
“不知道。”
“不知道？”
南天鸽点了点头：“他们好像真的变成了水鬼，突然间就全部消失不见了。”
他们虽然号称水鬼，但绝对不可能真的变成了水鬼。他们是人，人就有害怕的东西，有敬畏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东西呢？
青天血隐隐约约听到一种奇怪的乐器声，似笛非笛，似萧非萧，稀稀疏疏，寥寥落落，仿佛是竹叶敲击在落叶上，翠果坠落在浮萍中，整个瘦西湖都因为这声音而变得悠闲寂寥起来。
水鬼们，难道是因为这声音而离开的？这声音，为何有这样的魔力？
远远的湖中央，有一艘小舟若隐若现，声音仿佛就是从那船上传来的。
三人怕水鬼们去而复返，只能带着满肚子的疑惑，游到了岸边，再回头去找那艘船，却再也找不到了，而那悠扬的声音，也随之消失。
“那船上是什么人？”
南天鸽摇了摇头，笑道：“一路把我们送到岸边，很显然他是一个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