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内,通往静雨阁的小路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小碎步般迈着极轻的步子,行为举止中透着些鬼鬼祟祟,嘴里还在不停的嘀咕着。
“你确定白日看见她出去了,到现在还未没回来?”
“确定,虽然穿了一身男装戴了一张面具,可我还是认出来了。”
“戴着面具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背影和身形都像极了大姐。除了她,国公府里还有谁出个门还要戴着面具。何况,身边还跟着一男子,应是暗卫。”
“那好,我们现在赶紧过去,她要是不在更好,抓个现行的,夜不归宿的罪名,我看爹还怎么偏疼她。”
两人加快脚步,走到静雨阁门口时,连一个看门的小厮都没有,‘砰砰砰’敲着.....
“开门。”
“快开门。”
屋内的乐仪和云风两人听见敲门声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你在屋里呆着,我去看看是谁?”云风道。
乐仪点了点头,面色比以前多了一分淡定。自从小姐爱往外跑后,她这颗小心脏就没着地过,如今都习惯了。
院外,两人更坚定了她们的推测,相视一笑,随即使劲一拍——门开了。
“原来门没锁啊!进去吧。”
刚跨出房间的云风便看见云灼琪和云灼墨二人迈步走来,他闪身进屋,对乐仪道:“是三小姐和四小姐来了。”
乐仪:“她们两个怎么来了?云风,现在怎么办呀?”
云风沉声道:“见机行事。你扮成主子,去床上躺着,剩下的交给我。”心里也泛起嘀咕,怎么这么倒霉啊!
同时云灼琪拍响房门,问:“大姐,睡了吗?”
‘咚咚~’这次是云灼墨喊道,“大姐?”
‘吱呀’一声,云风那张没有多余表情的木块脸,突现在两人眼前,冷声道:“见过三小姐、四小姐,主子已经歇下了,不知两位小姐深夜前来,所谓何事?”
二人见是男子,也着实吓了一跳,云灼墨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是谁?怎么会在大姐的房间里。”可心里已为云灼华追加一项罪名。
“请两位小姐不要误会,我是大小姐的暗卫云风。”
云灼琪上下审视着,嘴角微扬还诧异道:“乐仪呢,怎么不是她给大姐守夜?”
云风:“乐仪和主子最近都染了风寒,被主子打发下去睡觉了。。”
云灼琪:“既然乐仪生病了,那就换个人来伺候。我明日会和二夫人说一声,让她多安排几个人过来。”
云风婉拒:“静雨阁之事就不劳三小姐操心了,主子不喜陌生人伺候。”
“你——”她一时语塞,羞愤的怒视云风,可转念又坏笑道:“四妹妹,我们进去看看大姐。”
她如此说着,云风却站在门口未动,拱手一礼,冷道:“三小姐,四小姐请回吧,主子已经歇下了,请明日再来探望!”
“我们就进去看看,不打扰她休息。”云灼墨昂首跋扈道,“你快让开。”
云风伸手一拦,冷声道:“还请三小姐,四小姐见谅,主子有令,她休息时,无她允许,闲人不得入内。”
“哼……你就是个奴才,有什么资格拦本小姐的路,滚开。”云灼墨一把推开了房门,窜了进去,边走边喊道:“大姐,你睡着了吗?大姐……”
云风压制内心的愤怒,咬牙低声道:“主子喝了安神汤,叫不醒的。”
一步,
两步,
三步……
躺在床上的乐仪,听着越来越靠近床的脚步声,心突突的直跳。双手死死的攥着被子,心里重复的说着:怎么办,怎么办,她们要是掀开……不行,得装睡,装睡。
二人似乎是笃定了云灼华不在,完全不管不顾的上前掀开纱帐,站在外间的云风赶紧闪身出屋,他知道这二人今夜定是有备而来。
“啊?乐仪?”
云灼墨又惊又喜,掩去笑意,惊讶道,“三姐,你快看,这是乐仪,根本不是大姐。”
“云风,我大姐去…”云灼琪一脸担忧跑到外间,‘哪儿’两字还没说出口,就发现外间的人早已不见。脸上顿生笑意,“四妹,我们去找二夫人,就说大姐…失踪了。”
“那床上这个?”
云灼琪眉目上挑,“云风不是说了嘛,她喝了安神汤,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走,有好戏看了。”
等房间陷入安静时,乐仪确定屋里没人,才猛然坐起身子,慌乱的穿好鞋子,喊道:“云风,云风,她们去找二夫人了,怎么办?”
推门进入的云风刚好撞上跑出来的乐仪,一双眸子泛着泪光,惊慌未定的惨白脸色,轻拍着她的肩膀,道:“别慌,已经飞鸽传书给他们了。现在需要我们对好口供,乐仪。”
不知是他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乐仪也冷静了不少,对,胥凝小姐会有很多办法的,现在不能乱,不能拖他们后腿,“好,好。你说,我听。”
“嗯,我跟他们说桃林……”末了,云风又叮嘱道:“就这样,他们明日一早回来,记住了吗?”
“嗯,你放心,乐仪知道该怎么说。”她现在已经不怕了,这胆子还真是一点点练出来的。
另一边,恩义堂的小院子里飞来一只小白鸽,刚好落到出屋去关院子大门的小智面前,缓步靠近它也不跑,心细的发现鸽子脚上有个小信筒:这是信鸽!伸手抓住鸽子抱在怀里,边跑边喊,“月哥哥,有只信鸽落在院子里了。”
听到小智的声音,屋里二人一惊,这个时候传信......
“小智,把信鸽给我。“胥凝手脚利索的取下信纸又放了鸽子。
卷开信纸,几排小字映入眼帘:
三、四小姐闯院,二夫人已知晓;上山采药,夜宿桃林,明早归。
这两个....隐忍着怒气,她眸子里的流火一闪一闪的,小智担忧道:“月哥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胥凝缓和了神色,微笑着:“没事,就是一些小事。你赶紧回屋歇着吧!我和你清哥哥还有事商量。”
小智自知待在这里也无用,点头应了,“嗯,那你们也早点休息。”
‘砰’一掌拍在桌子上,眉头紧蹙,她恼道:“这...这个云灼琪和云灼墨怎么就这么喜欢挑事呢!大半夜不睡觉,跑我院子里干什么。”
云清拿起信纸看了一眼,也很生气,主子的院子之前就说过,无她允许不得进,看来这两个人没将主子的话听进去,“胥姑娘,你不在,云风和乐仪他们是拦不住的。”
“我知道,我就是气。”
胥凝渐渐的平静了怒气,灼华还真没说错,离国公府越远越好!
“明早回去后,就按照云风说的做。”一副愁容又浮现出些许疲态,面对云清时还有丝丝愧疚,“对不起,害得你们也要一起受罚。”
云清一怔,这声‘对不起’出之‘主子’之口,受宠若惊但又感觉暖暖的,他们这种身份卑贱的人,何时听过这三个字,垂首掩目,笑道:“我们和主子本就是一体,无须说这些。”
“她能有你们在身边,真好。”胥凝收起五颜六色的脸色,感叹着当初她若是也有,会不会....
云清:“主子说过,保护你就是保护她,我们和你也是一体的。”
“嗯,早点去休息,明日还有一场仗要打呢!”她抛开那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念头,闭目静待睡意。
翌日一早,城门刚开,就有两匹马疾驰而过,‘哒哒哒’的马蹄声跑在无人的街道上,格外响亮,胥凝将马停在济世堂的门前。
清晨还没有客人上门,济世堂里只有小伙计们在整理药材和店铺,看着有客人上门,小伙计连忙丢下手中的活儿,微笑的面容很是讨喜,“客官是要看病还是买药,若是看病,还得稍等一会儿,大夫还没来;若是买药,小的现在就可以给你拿。”
她环视了一周,问:“有没有刚采回来还没处理的草药。”既然是上山采药,怎么也得采几株回去,空手岂不是露馅儿。
小伙计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再次询问,“客官是要买刚采的草药?”
“是,有吗?”
很少有人会直接买未经过处理的草药,小伙计觉得很奇怪,但还是笑脸相迎,笑道:“客官今日来得真巧,刚好有草药送到,您若是需要这便让掌柜的带您去挑。”
“行,带我去。”
在一堆草药中,胥凝挑挑拣拣,双目含光,赞道:“贵店不愧是京都最大的药材铺子啊,紫丹参,白露草,玉肌花......这么多好东西。”
“阁下懂岐黄之术?”掌柜问道。
“略懂一二。”她从中挑选了三种有养颜生肌功效的草药,道,“掌柜的,就这三种,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