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喊了两声“老大英明”,随即冲上前去,双手死死掐住犯人的脖子、四肢,将其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接着,几个身材魁梧的赤膊大汗扛着一把银光闪动的特制斧子走了上来,对老魔头说道:“我们老大宽宏大量饶你们不死,还不快磕头谢恩?!”
“呸!”老魔头往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愤怒地高喊起来,“士可杀不可辱,即便化作厉鬼,我也会回来找你们索命的!”
“死到临头还嘴硬,兄弟们别跟他废话,动手!”
刽子手一个个应声举起大斧,锃亮的白刃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白光,同时迎风嗡嗡作响。魔徒四人眉头颦蹙,浑身被吓得瑟瑟发抖,恐惧地闭上双眼不敢直视。
“住手!”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除了他们的老大,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喊他们,刽子手被突如其来的命令声怔住了,抬头和其他人不约而同转身望去,只见一个只有四五岁大的小男孩神色镇定地从前方处走了过来。
还有一个个子很高且容貌俊秀的青年双手抱抱在胸前、悠闲地挨在远处的一棵树木旁闭目养神,看样子应该和这男孩是一伙儿的。
“你们要砍人家的手,还要人家谢你们宽宏大量,这不是很奇怪吗?”男孩说道,“手都没了,以后拿什么养家糊口,难道你们要养人家一辈子吗?”
鬣狗团里先是一片寂静,似乎很惊奇一个五岁的孩子能说出这么一番话,但随后便是哄堂大笑,简直笑得直不起腰,眼前这孩子憨态可掬,实在太幽默了!
“这是那位神仙专门给我们逗乐的小天使吗?哈哈哈……”“鬣狗帮”的人一边弯着腰对“四人团”大笑,一边用手中的斧子指向男孩。
“我看更像个傻瓜!”
“而且还是个幽默的小傻瓜!”
“不,是骁勇的小傻瓜!哈哈哈哈……”
“就这种低等下流之辈,在魔徒界里连豆渣都称不上,挺多就是无用的垃圾,”鬣狗老大倒是没像其他人那样大笑,只是昂首挺胸,对男孩冷哼一声,撇了撇嘴,说道,“就算给他们一双手,你觉得垃圾会养家糊口吗?”
“要真会,母猪也能上树了,哈哈哈……”其他人发出几声讥笑。
之前那被呵斥的肥头大耳的胖子又大摇大摆地从一旁走上跟前,一扫之前的怯懦,满脸神气地用手指按在男孩的胸前:“这次该我问你,小傻瓜!你是他们的儿子啊,还是孙子?”
男孩:“你才孙子呢!”
胖子:“那你认识他们?”
男孩摇摇头:“不认识。”
手下甲:“原来是来英雄救美的,可惜这儿没有美人儿!”
手下乙:“英雄?天知道最后是变英雄还是变狗熊啊,哈哈哈哈……”
手下丙:“我觉得前者的可能几乎为零!”
手下丁拍拍丙的肩膀:“兄弟,自信点儿,把‘几乎’去了吧。”
紧接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胖子:“既然你不认识他们,识相的滚远点儿!若给他们养老送终,我们倒也乐意给你创造机会。怎么样,这会儿够宽宏大量了吧,哈哈哈……”
男孩:“请问这位胖叔,你平时没少吃肥肉吧?”
胖子愣了愣:“你咋知道……你,你想说什么?”
男孩:“你脑门不大灵光,像被猪油堵成脑梗塞了呀!”
这可能是有史以来对胖子那股傻劲儿最贴切的形容了!所有人“噗嗤”地笑出声来,想拍案叫绝,发现两旁空空,就使劲儿地拍着自己的大腿,好不快活!连他们的鬣狗老大都忍不住面露笑意,只是故意咳嗽两声才算勉强掩饰过去。
这位胖叔左顾右盼,圆滚滚的脸颊被男孩的话气得跟猴子的腚一般红,大概他也觉得对方说得好生贴切,脑子里唏哩呼噜地竟不知如何反驳了。
胖子大着舌头:“小,小子,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劝你善良,少,少管闲事!”
男孩则满脸平静:“我说过,我不认识他们,也不是他们的儿子,更不是他们的孙子,养老送终和我有什么干系?还有,我不叫小小子,本少爷是爱多管闲事的月天殿下。我出手不是为了逞什么英雄,纯粹看不惯你们以多欺少,就这样!”
胖子:“我,我们就——爱,以……以多欺少,你……你能咋地?”
赤膊壮汉:“小少爷,我们可不管什么月天还是月地,就算叫月老,我们也不会轻易改变习惯,呆会儿哭鼻子了,我们可不会像娘亲那样拿糖来哄你,哈哈哈哈……”
“你,你,你,还有你们,那我也不管你们叫老鼠还是叫野狗,来吧,”男孩指着鬣狗老大和其他人,手指向上勾了勾,“甭客气,一起上。”
先不说这孩子有多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单凭把“鬣狗”二字拆解成“老鼠”和“野狗”这一点,对于“鬣狗帮”每一个有尊严之人而言便是奇耻大辱,将他碎尸万段都无法泄恨!
所有人直勾勾地盯着这个有眼无珠的小屁孩,眼睛里烈焰滔天、怒不可遏,像要把他给生吞剥!
“你你你……”赤膊的壮汉指着月天,腮帮子一下子涨得绯红,跟胖子一样连话都说不顺畅,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伸手就要给对方一巴掌,可手掌还未打下,一只大手便从他的身后伸了过来把他拽飞到后方!
“滚开!”鬣狗老大大步流星地走到月天跟前,高声怒喝道,“今个儿不剁了你,老子不叫野狗,老子就是丧家狗!”
手下甲摇摇头:“唉,又得血肉横飞、死无全尸了。”
胖子冷笑:“这小子不讲武德,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死无全尸也活该!”
手下乙对胖子竖起拇指:“嗯,有文化,骂得好!从来没人敢这么揭咱的短,今个儿就算是一边杀鸡一边看猴了!”
胖子:“那叫杀鸡儆猴。”
手下丙:“小小年纪便如此嚣张跋扈,让他长大了还得了!”
胖子又冷笑起来:“放心,他见不着明儿的太阳了。”
丙的话声刚落,狗老大就高高举起大刀,准备朝月天狂怒地砍下!正当人们眼看那大刀就要往下砍去的时候,鬣狗老大的手却悬在了半空,过了老半天仍无丝毫反应,只是脸颊憋得通红。
众人跟着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微微诧异的神色,又开始低声地讨论起来。
手下丁抓耳挠腮地说:“老大这是怎么回事,砍不砍倒是给个痛快啊!”
手下甲却镇定自若:“别急,这叫蓄势待发,要不怎么血肉横飞?”
又过了半晌,狗老大的呐喊声明已经显弱了下来,双手却还是高高地举起的姿态。突然,他的手一软,几十斤的大刀砰然落地,砸在自己的脚指上。
剧烈的钝痛使他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表情也变得异常扭曲,狗老大两手不停地胡乱挥舞着,十根手指怪异地运动起来,像在拨弹着什么古怪的乐器。突然,他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脖子凶狠地掐了起来。
手臂上的青筋如同暴涨的黑色河流,几乎要把皮肤撑爆。手指如鹰爪一般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颈,就像扼住一条正张着开血盆大口袭向自己的毒蛇猛兽!
有眼神犀利的手下看到,那孩子的眼睛散发着一阵古怪的银光,宛如天上的一轮月亮。这男孩直直地盯着他们的狗老大,狗老大布满血丝的眼球就变得异常突兀和狰狞,惊恐的眼珠像遇到了鬼魅一般不停地颤抖着。
“救,救我……”狗老大使尽全力,嘶哑着喉咙叫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