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守夜(1)
书名:寰宇无垠 作者:梁嗣和 本章字数:3175字 发布时间:2021-09-04

科洛弗五号星的夜间温度非常低,在白天时候的炽烈热风,到了晚上就变成了刺骨的寒风,其中夹杂着许多细小的沙粒,不断地拍打在家家户户的玻璃窗上,发出急促又微弱的敲击声,总会让人误以为是淅淅沥沥的雨点声。


科洛弗五号星的夜晚没有皎洁的月光,但是却有宏伟壮丽的星空,成千上万的星辰熙熙攘攘地挤在漆黑如墨的天幕里,形成一条散发着璀璨光芒的银河,横贯在广袤沙漠的上方。与科洛弗五号星气焰嚣张火红发热的白天相比起来,这里的星空之夜倒是显得格外的温柔动人。


雅各布来到了位于牧场北面边界的瞭望塔上,替换掉了在白天时刻负责站岗的仿生人。瞭望塔内部的操控室就如同是一个简略版的飞船驾驶舱,只不过这里面没有方向操控杆、油门推杆和各式各样的仪表盘,偌大的操作平台上全是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按钮和翘板,宽阔的全息屏幕上呈现的是由人造卫星发送过来的牧场北部全方位超清实时视频,还能对视频中的某一处进行放大和缩小。


雅各布仔细检查了一遍监控中的通电铁丝网之外的荒漠区域,在确认暂时没有发生异样之后,便来到了操控室外面的露天瞭望台上。这里操控室和只有一门之隔,但是室内外的温度却是天壤之别,一边是温暖怡人,另一边却是天寒地冻。因为科洛弗五号星的昼夜温差非常大,所以这颗星球上的居民们都过着白天开冷气、晚上开暖气的生活。


远处的荒漠地区笼罩在一片迷蒙蒙的黑暗夜色里,瞭望塔顶部的远光灯仿佛是一个恪尽职守的护卫,试图用它那只具有强大穿透力的眼睛,刺破一切虚伪的黑暗,让所有的入侵者都暴露在强光的视野之中,无处遁形。只可惜它势单力薄,在它的目力所不及之处,黑暗肆无忌惮地蚕食着每一寸土地。


不过这片浓稠的黑暗并不会对拥有夜视能力的“死神之子”战士造成任何不便,雅各布凭借着他身为狙击手的超强视力,可以在黑夜中视物如同白昼。他的头上带着一顶深棕色的宽沿高顶毡帽,身上穿着宽大的夜行衣来抵御咆哮的寒风,围在脖子上的墨绿底色银刺绣大方巾被他拉到了鼻梁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当作抵挡沙尘的口罩。


科洛弗五号星的广袤沙漠是狙击手的理想战场,这里的土地贫瘠空旷,没有高大的树木和嶙峋的怪石,视野广阔,适合进行超远距离观察。但是这里的气候也是最无情的,白天的恐怖高温和强烈恒星辐射,夜晚的刺骨寒冷,干燥的空气,还有那永不停歇的夹杂着沙尘的狂风,都会影响狙击手的正常发挥。


雅各布顶着凛冽的寒风在瞭望台上简单地巡视了一遍,在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之后,又转身回到了操控室里面,坐在全息屏幕前,拿出画板、白纸和笔,开始安静地画画。他不必时刻都盯着全息屏幕,因为瞭望塔上安装有深地探测雷达,可以在很远的地方就发现沙虫的踪迹,并且AI也会发出响亮的提示音,到时候他就可以直接下达防御指令。


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雷达并没有发现沙虫的踪迹,雅各布仍旧在画画。若是吕西安此时在这里守夜,而他又刚好有一把吉他的话,可能就要弹奏一首《等待的疲倦》了。


突然间,播音器里传出了AI那声线冰冷的声音:“警报!警报!前方3000米处发现入侵者!”


“立即启动自动榴弹发射装置!向居住区发出敌袭 警报!”雅各布抬起头,看见雷达探测图上出现了一堆红点,它们正在逐渐朝牧场的边界靠近,不过它们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雅各布立即放下手中的画笔,拿起了他的M1式毒蛇狙击枪冲到了外面的瞭望台上。


雷区都被布置在通电铁丝网前大概500米的范围内,如果埋在地底下3米的深地炸弹被引爆的话,那么地面上的沙尘将会被爆炸时所产生的冲击波震得飞溅而起,伴随着几缕黑色的浓烟逸散到夜晚的冰冷空气中,也可能会有迷失方向的沙虫在慌乱之中蹿到了地面上,如同搁浅的鲸鱼一样扭动挣扎,试图回到安全舒适的沙海里面。而在通电铁丝网上每隔200米的距离都安装了一台自动榴弹发射装置,如果一旦被启动,它们就会自动瞄准前方所有非人类的入侵者,将其摧毁。


趁着现在沙虫还没有接近雷区,雅各布来到外面的瞭望台上,藏身在向上凸起来的混凝土高墙后面,熟练且迅速地将M1式毒蛇狙击枪用两脚架架好,让枪管从瞭望口中伸出去。他此时就如同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掠食者,耐心地等待着毫无防备的猎物上钩。


因为雅各布现在并不是处于真正的战场上,而且沙虫都是在地底下依靠听觉、嗅觉和磁场感应来辨别方向前进的,所以他不用花费时间和精力将自己隐藏起来,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他手中的M1式毒蛇狙击枪,是联合太空中央情报局中的武器设计师专门为“死神之子”战士中的狙击手研发的一款反器材狙击步枪,它的威力巨大,在光学瞄准镜的辅助下,最大有效射程可达5千米,在距离足够近时,甚至可以轻松地击穿坦克的装甲。但就如同MK红莲型火箭式重型枪和镰刀Ⅱ型动力装甲一样,它也是只有“死神之子”战士才能驾驭的烈性武器,它的体型庞大,全枪长约2米,装有弹容量为10发的可拆卸弹匣,整支枪在装配完善后大概有36公斤,一般的人类士兵即使在穿着外骨骼战斗护甲的情况下也难以承受它在开枪时所产生的巨大后坐力,唯有“死神之子”战士依靠着强壮的肌肉与坚韧的骨骼才能承受得住。不同于MK红莲型火箭式重型枪的是,M1式毒蛇狙击枪可以使用的子弹种类在十种以上,包括其他型号的大口径狙击步枪所使用的子弹,并且M2596式勃朗宁重机枪所使用的穿甲燃烧弹也同样适配,因此雅各布才会在逃离之时将其一并带走。


没过多久,雅各布就看到了远处的沙漠里升起了今晚的第一缕硝烟,紧接着就有好几十颗地雷被接连引爆了,伴随着还有一阵阵沉闷的响声。


沙漠开始像海洋一样翻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有好几条受伤的沙虫从流沙漩涡中一跃而出,状似痛苦地在粗糙的沙地上来回翻滚,黄褐色的血液从巨大的伤口中流出,渗透到沙地的缝隙当中。


早已等候多时的雅各布瞄准了其中一条距离铁丝网最近的沙虫,然后扣动了扳机,因为他在枪口处安装了消声器,所以在开枪的时候并没有产生很大的声音。


受到电磁场中的安倍力加速推动的金属子弹划破空气,直接击穿了沙虫坚硬的角质层外壳,造成了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被炸开的碎肉和血液如同天女散花般洒在了沙漠上,沙虫垂死挣扎了最后几秒钟,之后便一动不动地摊倒在地上。


雅各布通过瞄准镜内部的生命体征探测系统,确定了刚才击中的那只沙虫已经彻底死透了之后,才重新瞄准下一个目标。他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把第一波来犯的沙虫全部阻挡在边界线之外。


仅仅过去了五分钟,原本空无一物的沙漠上便已经躺了三十多具沙虫的尸体,一股浓烈的腥臭味被夜晚的寒风吹往四面八方,为这片荒凉的战场上平添了几分独属于死亡的腐朽。


而在牧场另一边的居住区里,吕西安才刚入睡没多久,就被一阵快节奏的、旋律激昂的钢琴声给吵醒了,他半是困惑半是气愤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时,房间的门被人敲响,外面传来了杰克急促的呼喊声:“队长,你起来了吗?牧场北面防线那边传来警报,雅各布他需要我们!”


吕西安一听,立即跳下了床,他条件反射性地想要找到头盔并戴上,但是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现所穿着的并不是镰刀Ⅱ型动力装甲,他现在身上穿着的只是普通的棉质衣物。由于受到长期军旅生活的影响,他在睡觉时并不会换上睡衣,通常都是穿着第二天的衣服直接睡觉。


吕西安摇了摇头,最终把手伸向了那顶挂在衣帽架上的黑色宽沿高顶毡帽,脸上还露出了一抹自嘲的微笑。他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了夜行衣外套,拿起武器装备,然后打开了门,对着同样也是全副武装的杰克说道:“出发!”


李擎轩和弗雷德也都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沉默且有序地紧地在吕西安的身后。他们虽然一个个都是身材魁梧的壮汉,但是走起路来却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就像是踩在柔软的天鹅绒地毯上。


在经过普瑞温的房间时,吕西安的脚步明显放慢了几分,他并没有直接转过头去看,但是眼角的余光却在偷偷地打量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不过他也仅仅是犹豫思索了两三秒,很快就重新调整步伐,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四位队员分别驾驶着两辆改装经过的反重力汽车,前去支援牧场的北部防线。不到十分钟,他们就赶到了黑暗寒冷、腥臭弥漫的荒漠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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