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幻生由于方才的坠崖事件,又多耽搁了些时辰,渡幻生到达瀛岛时已经过了午夜时分。整个岛屿本一片漆黑,在夜色笼罩下几乎不可见。
在靠近地面,即将着陆的时候,渡幻生看见岛上唯一亮着灯火的地方,是他们师徒二人落踏的小客栈。渡幻生师徒二人留宿的是一家偏小的客栈。这个时候人们早该入睡了。莫非是飞彩道人也是刚刚回来?
渡幻生一路小跑,奔回客栈。刚到门口,便听见里边飞彩道人和一个女子对话的声音。他在门口收住了脚步。
渡幻生将身子掩藏在门后边,光照不到的地方,向门内望去。那前厅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师父飞彩道人,渡幻生的心放了下了些许。再看另外一侧,渡幻生刚刚放下的的心又提了回去。
那是一位娇俏的姐姐。那姐姐一席红衣似火,看上去二十出头,本生的就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明眸皓齿,唇若丹珠,美目若盼,横眼秋水,眉展春山。可是这张俊脸下,却总哪里看上去不对劲,那是一种,心似琉璃,绵里藏针的城府。
再看另一侧的飞彩道人,坐在那里,双肩都快耷拉到膝盖上去了,往日他引以为豪的三绺须髯,此刻已擀毡地粘成一片,嚣张地支向随意的方向。脸上脖子上衣服上大大小小的口子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看上去依旧很狼狈。他低眉顺目地坐在那里,霜打的茄子一般,全然没了往日的神采奕奕的。飞彩道人虽说是修为不怎么样,完全没有和修仙之人打对手架的能力。但是,就对付凡人而言,他那一点点道行还是不在话下的。所以,结论是,这位对面的红衣姐姐,并非凡人,亦绝非友人。
飞彩道人:“幻生那小子不会回来了,他本就不太爱和我一路,既然已经走了,还回来做什么呢?您就算把我活刮在这里,又什么用呢?”
这话是说给对面的红衣女子听的,渡幻生却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是几个意思,俩人为了我在这里打坐了一宿?那红衣姐姐,我似乎没得罪过。渡幻生迅速地搜索着跟着师父这几年,所到之地,所见之人。渡幻生除了不可思议的自愈和他愈的能力以外,还有着超强的记忆力,过目不忘,但凡他见过一面的人,他一定记得。而这位红衣姐姐,确实是从未谋面过。即未谋过面,又何来得罪?
红衣女子:“这位仙长您大可放心,这不是回来了么?渡幻生?回来了,还不快进来?”
渡幻生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听他师父的意思,是希望自己不要回来的才好。可是人家既然已经点明道姓了,自己也不好藏着了。她即知道自己在这里,却依然岿然不动,悠然自得地稳坐正厅,人家必定有视自己如瓮中之鳖的气势。所以恐怕是,自己现在跑已经是来不及了。渡幻生清咳了一下,迈步走进前厅。
红衣女子转过头:“渡幻生,你可还记得我?”她的笑凝住了,眼睛里却满目仇恨。如果目光可以当作剑,渡幻生早已万剑穿心了。
渡幻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什么人,会招致这么大的仇恨。
红衣女子:“你可还记得歧崃镇惘死的一村老少?”
歧崃镇是渡幻生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驻留的地方,那时他也不过五六岁,之后就被飞彩道人强行带走了。飞彩道人看看渡幻生有些无奈,又有些茫然。
渡幻生:“这位姐姐,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自幼是生在歧崃镇,可打儿时就离开那里跟着师父云游天下,从未再回去过,您看,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红衣女子:“果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红衣女子笑容逐渐消失,面对一个失去记的罪犯,似乎便丧失了审判的乐趣。她双手十指交叉,抵在额头,凝眉思索了好一会:“你昨日去扶桑谷,进去了?”
渡幻生很错愕地,看了看红衣女子,又很错愕地,看了看飞彩道人。
飞彩道人一脸无辜:“不是我告诉她的。”
渡幻生更加错愕。得先捋一捋。红衣女子要么早就知道我会去扶桑谷,要么是师父告诉她的,而师父今天的突然消失,这个难道是个圈套?渡幻生没接话,打算静观其变。
红衣女子没有给渡幻生静观其变的机会:道:“休息一下吧,我们后日出发!”红衣女子起身,转而径自向内堂走去。转身间,轻轻一扬手,一股气流扫过,大门“咣”地一声关上了,那门还很自觉地自己给自己加了一把锁。
渡幻生和飞彩道人相互看了看,介于红衣姐姐的神通广大。只能用眼神交流。
渡幻生向内堂处斜了斜眼:“什么来头,神仙?妖怪?“
飞彩道人摇头怒目,而后又向渡幻生抬了抬下巴:“我哪里知道,都是你招来的,你个不干人事的小畜牲,净给我惹事!”
渡幻生翻了个白眼表示懒得理他。
飞彩道人,朝内堂怒了怒嘴,闭上眼睛,而后轻轻抬起一只手,冲着门的方向,十指和中指交替向前:“等她睡着了,咱们就溜。”
飞彩道人的手指在还没有跨出去第三步的时候,内堂里射来一道无型之箭,飞彩道人的中指登时被击中,“跪”了下去,再也没法“逃跑”了。
第三日清晨,红衣女子早早唤起二人。歇息了一日,渡幻生算是恢复了一些体力。而期间,渡幻生并没有机会问飞彩道人那日和他失联以后的遭遇,也许问了也不会说。
红衣女子看着二人用过早点,将行动身。红衣女子在前,师徒二人紧随其后。
红衣女子一皱眉,转身道,“这位仙长,您就不必了”。
飞彩道人顿了一下,随即退了一步,脸上露出营业般的笑容,“那甚好,甚好。”
望着渡幻生和红衣女子飘然而去,留下风中伫立的飞彩道人,脸上有些解脱,又有些莫名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