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以后,知微变得更疯癫了。
村里大部分老人眼光何其精厉,怎么会看不穿这丫头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猜到了大概是哪些人所为,平日里的那些肮脏龌龊的眼色他们都看在眼里,但都默不作声,只因不愿意多管闲事然后惹火上身罢了。
这次也一样,村里的人默契般沉默当没事发生,更何况知微的父母都去世了,更没人庇护,都有心无力罢了。
这些沉默更加长了一行人气焰,明目张胆的对少女上下其手,甚至啊更多的人也纷纷加入这行列,有年纪相当的,有年老得能当这少女爷爷的。
而村里的妇女只会怪少女长了一张勾 引她们丈夫的脸,对此更没有好脸色,对她动则打骂,一行人还狠心残忍的将她扔进后山的水潭里浸猪笼。
他们在猪笼开口处捆上绳索,将猪笼高高吊起,放至那冰冷刺骨的水潭里淹浸,如此重复此动作,直至浸得她断了气,没了呼吸。
他们认为少女不配入土为安,尸体只配让游鱼啃食殆尽,因此就此将她连着猪笼一起绑上石块沉入水底。
村民里,女的大都松了一口气,觉得没人再能勾引自己丈夫了,而男的都在惋惜没玩得了,可惜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好欺负的傻子。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恍然大悟的问了一句。
“这傻子的爹娘好像也是死在这水潭里的吧”
那带头侵犯少女的男子恶劣一笑:“是我们大发慈悲让他们一家团聚,他们在底下还得感谢我们呢”
人心有时候往往就是卑鄙龌龊无耻至极。
但当晚那后山的水潭就出现了惊天异变。
那绑上石块沉入水底的少女不知道为何浮出了水面,猪笼里的少女栩栩如生仿佛只是安静睡着了一般,一头乌发飘浮在四周水面,像一朵水灵的芙蓉花在水面荡漾开来,却无故透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诡静来。
倏忽间,那安静被打破,水面荡起层层水波,直至掀起轩然波澜,猪笼也因此晃动得越来越凶,笼身装着少女整个向下一个翻转,然后猛得从水里伸出一只灰黑色带着尖长弯曲指甲的干枯利爪,那利爪狰狞可怖,它一把抓住猪笼拽入水底,随后从水底渐渐晕开猩红的血层。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再次浮出水面的是破烂分裂的竹笼,和一具像是被猛兽啃食得干干净净的骷髅,骷髅上面还粘附着褪去血色的白肉丝,在浑浊的水里中晃晃悠悠着。
霎时间,水底一团巨大的黑影游动至潭边,紧接着水花四溅的冒出一只一只弓腰驼背干枯的身影,远远看去潭边都是黑压压不计其数的佝偻躯影。
他们动作迟缓,但都目标一致的蹒跚向着村子方向前行。
……
村子里的人大都熄灭烛火休息了,只有少数户还亮着。
那还亮着灯火的其中一户,里面传来熟悉的谩骂声。
“还没玩够就被这些老东西的整死了!”
说话的正是那带头侵犯知微的男子,此时他的嘴脸扭曲变形,满满带着不甘心。
他在屋中气急败坏的走动,嘴里吐出来都是恶毒的咒骂:“这些老东西,碍我好事,早晚死光!”
他还待继续骂时,门被大力拍响了。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拍门声吓了一跳,骂骂咧咧的走上前:“谁啊,大晚上有病么?”
没人应他,只有那拍门声越来越大声,毫无节奏,也越来越频繁,隐隐有要把门拍碎的动静。
男人一把打开门,凶神恶煞叫道:“你他娘的,大晚上是不是找揍……”
他话还没说完,一张长满了倒刺锯齿的血盆大口狰狞咬向他充满恐惧惊恐的脸。
“啊啊啊!”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在静寂的村中显得格外怪异恐怖。烛火在晚风中忽明忽暗,像极了风中残烛。漆黑的身躯密密麻麻争先恐后汹涌扑向男子身上猛力撕扯啃食。
紧接着响起一阵野兽嘶哑的低吼声和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脆响声。
这些饿雏像许久不进食般,饥肠辘辘的贪婪舔舐着,将这男人啃得干干净净后,他们意犹未尽的舔舔干裂灰黑还带着血丝的嘴唇,他们呆滞无神全是白眼仁的眼睛盯着其他不远处熄了灯的房子,然后一群群有秩序的爬起身缓缓像僵尸般朝着其他房子去。
不一会儿几声尖叫呼救的惊嘶声彼此起伏在夜空,紧接着便是无数相似的哀嚎声响夹杂着野兽吼叫掀起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里。
……
云枝看着哀声叹气的老头问道:“那你怎么不离开,还留在村里干什么”
那老者又是一声长叹气:“我们何尝没有试过,但这村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围着般,不管我们怎么走,最终还是绕回了村里”
佀檠漠然道:“你口中所说在后山设下法阵之人,当年应该另设了禁制”
“如若阵法被扰乱,导致缝隙的封印解除,便会触动此禁制掩盖山中通行之路,以此隔绝,避免饿雏流出危害其他地方”
那一字一句如伏诛老者的心脏,让他心脏一紧传出巨痛。
他一把紧扣竹椅扶手猛得站起来,满是皱纹的脸爬上憎恨:“我们得罪了他什么,要将我们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赶尽杀绝!”
云枝只觉好笑:“这不是你们自己作死做的么?”
佀檠颔首:“倘若你们不做出那等罪大恶极的事情出来,这阵法便保此村长存平和”
他像俯视蝼蚁般,轻声嘲讽:“是你们自己亲手打破的”
那老者像失老魂似的一屁股跌坐在竹椅上,片刻他原本灰暗的眼中闪起亮光,他一把拽住佀檠的衣袖,随后双腿一弯,对着佀檠两人跪下。
他哀求:“这些年没一个仙长来过这里,只有你们来了,你们肯定是从一开始就来救我们的对不对?!”
云枝一把夺回自家师父的白袖,生怕这人弄脏了师父的衣服,她嫌弃道:“说就说,动手拽我师父衣服干什么”
佀檠语气淡薄:“你可知那些伏妖诛魔的人为什么这三年你们没见着一个来此?”
老者只颤颤巍巍跪在地上道:“您不是说,阵法掩盖了通道么?”
他后又肯定道:“对对,肯定是他们进不来”
云枝在一旁露出鄙视的眼色:“你知道我们在这村入口前看见了什么吗?”
老者不明所以,哆哆嗦嗦道:“什…什么……”
云枝蹲下与那老者浑浊的双眼四目相对,她眸珠在昏暗的屋中也显得澄亮清灼,红润细腻的双唇一字一句念出:“那木牌上有高人用法术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