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白驹过隙,江姨娘的事情早已被人抛却脑后。
江姨娘苑中。
那之前被砸得头破血流的梅烟正指着床上瘫痪的女人破口大骂:“烦死了!你怎么又拉床上!”
只见原本上面就有风干水渍的被单正大面积被黄褐色的液体浸透,渐渐的还有流状体的恶臭排泄物从她臀部渗出,明明是初春却有许多苍蝇围绕着床塌飞来飞去。
梅烟被熏得眼睛睁不开,但硬生生把眼睛睁到最大,似要将床上人挣扎的惨状深深的烙印在脑中,她心中一阵畅快,笑道:“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
“你平时不是最爱美了嘛,你好好瞧瞧你现在鬼见嫌的模样!”
“啊我忘记你已经没有眼睛了嘻嘻嘻……话也说不了,连下床都做不到呢”
梅烟摸着额头上那道狭长狰狞的伤疤,面上爬满嘲讽的笑容:“你现在比狗还狼狈的模样才对得起我脸上被你砸出来的伤……哈哈哈哈”
她靠近床边,似大发慈悲般:“你都好多天没吃东西了吧,这里刚好有东西给你吃”
她端来一碗馊掉的米饭,看着她脸上色变肉烂的两个窟窿,散发着刺鼻难闻的腐臭,里面还不时蠕动钻出一只只肥胖的白色蛆虫,有的还附着在绵软稀烂的腐肉中啃食,梅烟用筷子在窟窿夹起一只只扭动身躯还裹着拉丝血脓的白蛆放进馊饭中,然后搅拌均匀。
她动作轻缓的一勺一勺的喂进江雨霖嘴里,眼里满是报复得逞的凶光:“今天还特意给你加餐了,你可得全部吃光啊”
但那床上的人早已进气少出气多,梅烟把她嘴塞得满满当当,但也没见往下咽,那饭夹着蛆虫不停的往外冒出,然后滚落。
错觉般,梅烟看见她空洞的窟窿中湿润流出夹杂清水的腥色。
……
春寒料峭,还带着有些刺骨的微寒。
宋戚序身体好似从江姨娘出事后便一日不如一日,吃了好些药也不见回转,他昏睡的时候越来越久,清醒得越来越少,经常四肢麻痹不能动弹,梦魇里都是江姨娘恐怖的脸孔,那两个血窟窿贴着他脸流出两条漆黑的血。
宋戚序满头大汗睁开疲倦的眼皮,脑袋像压下巨石般沉重,他呼出一口浊气,菡桑正拿着手帕细细给他擦汗。
他躺在菡桑腿上,盯着马车上摇晃的珠帘,竭力回想。
是了,他因身体虚弱经久不好、每况愈下,被信佛的母亲送去灵蝉寺静养,希望借助佛祖和香火的庇护能够使之好转。
马车上燃着熟悉的熏香,使他安心嗅着,不一会儿他看着眼前女子的面容诡谲的模糊重叠,那种恹恹欲睡的感觉又袭卷而来,他眨眨眼又缓缓闭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沉,天边乌泱泱一片,铅灰色的积云层层叠叠奔涌般翻滚压下,似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宁静。
宋戚序悠悠转醒,四肢百骸突的传来震麻之痛,他见自己躺在一处破败不堪的一处废屋,他迟钝的察觉到不对劲,虚弱的唤:“菡桑……菡桑……”
见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进来,他蜡黄的脸上才勉强挂上安心:“这是哪儿啊,我们不是去灵蝉寺么?”
待菡桑走近一看,他在看清菡桑时,笑容嘎然凝固,随之浑身血液倒流。
菡桑一身白衫上绽放着大片血花,她拢在袖中的手垂着,血液顺着她十指嘀嗒嘀嗒滑落下来,她右手拖拽着小武浑身是血的尸体,在地上摩擦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原来那血不是她自己的,是死去小武身上的。
宋戚序怀揣着最后一丝糊涂询问:“你们这是遇到什么危险了么?”
菡桑听到这话“噗”的笑出声,她将小武凉透的尸体像丢垃圾般抛至一旁,然后向宋戚序踏出,一步一步都挟着毁天灭地的屠杀煞气铺天盖地袭来,她眼中都是催杀之色。
宋戚序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飞散,他想逃离,但他四肢早不受自己控制,他脸上是前所未有面对死亡的恐惧:“菡桑,你这是要做什么”
菡桑蔑视像视蝼蚁般看着地上动弹不得的男人,眼前一幕幕浮现的都是自己被人蹂躏凌 辱的画面,她往日的柔顺消失殆尽,她面颊渐渐扭曲嗜血,眼珠渐渐由黝黑转赤红,隐隐有成魔之势,她最后一丝人性也泯灭,她单手扣住宋戚序整张脸将他一寸一寸提至空中,渐渐发力,一阵骨骼破碎的声音“咯吱咯吱”作响。
“啊啊啊,放开……放开我啊贱 人”宋戚序尖利痛叫着。
菡桑缓缓转动眼珠,居然真的将他松开,宋戚序一下子从半空中跌下,他粗重的喘息,他本来清隽的五官被菡桑五指捏变了形状,太阳穴和额头深深凹陷进去,鼻梁骨也被压断,整张脸紧紧回缩,好似一坨面团被人胡乱挤压成畸形。
他下巴好像也被挤歪,口齿不清却还威胁菡桑:“你……这贱人,如此对我,我宋家不会放过你的”
“别急,等你死后,我自然送你母亲下去与你团聚”
菡桑声音粗噶嘶哑,语气又阴沉可怖,听得宋戚序头皮发麻:“你你你……居然会说话,你处心积虑接近我害我,我到底得罪你什么了”
“你害得我失去一切,如果让你记得还让我怎么接近你,你只需明白今日你不会有命活着”
“等我将你这负心汉开膛破肚,瞧瞧你的心肝是不是黑的”
菡桑说完从袖中抽出寒光四射的匕首对着他胸口比划:“不会太痛的,你吸入大量杜鹃花提炼之物,五感早已麻痹,我早早送你去地下见江姨娘”
原来自己日日昏沉都是她害的,连江姨娘也是她一手谋害,他恨不得拆她骨剥她皮,可是他如今这个模样该怎么办,如果让他逃出去他决不会放过蛇蝎女人,势将其挫骨扬灰,将她身边亲近之人不惜一切代价找出然后虐杀,使之死无葬身之地!
宋戚序却口上求饶:“放过我,求求你不要杀我……你要什么我都……啊啊!”
菡桑将匕首插进他腹中,刀身深深的没入,那血飙进她眼眶内,然后从内侧眼角流出,她下手利落桀悍,满脸都是杀戮。
还是喜欢听他惨叫的声音,比他唧唧歪歪的废话悦耳舒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