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初夏时节,面前河水湍急,大军无船可渡。
“呼保义”宋江对军师吴用道:“不知邓州前面竟横着一条河流。”
“智多星”吴用道:“这是沘水,过了沘水,前面还有一条淯水,都自北向南,在襄州合流,汇入汉水。由于我军临时决定前往邓州,未派前军征调渡河船只。天色已晚,不如在水边安营扎寨,命人寻些船来,明早大军渡水。”
宋江依言,令全军依水下寨,安下东、南、北、中四个营寨,分别着“大刀”关胜、“霹雳火”秦明、“双鞭”呼延灼、“小李广”花荣领衔驻守。
并派遣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宋清、朱贵、朱富六人率领三个步军营去周围村庄寻船。
傍晚,阮小二等人寻到大小船只六十余条,均给付船资借用,船民喜悦,至天黑之前,又有附近船民主动送来三十几条船,凑够一百之数。
一更时分,“矮脚虎”王英、“一丈青”扈三娘出远哨归来,向宋江、吴用汇报道:“有一支人马从襄州方向来,约一万人,二十里外下寨。”
吴用对宋江道:“此必是襄州段二军得知阚翥一支军马被灭,尾随前来,白日不敢进攻,夜间必来劫寨。”
宋江道:“安排军马伺候,定教他有来无回。”
当夜,吴用安排伏兵,居于军营两侧,虚营以待。
吴用所料不差,王英、扈三娘探知的那支军马果然是襄州山南军段二派出的追兵。
前些日子刘敏、縻貹不敌宋江军,镇守襄州的平东大元帅、护国统军大将段二接到楚王调令,连发阚翥、翁飞和隆中山的耿文、薛赞两支人马,前去相助。
不料四员将领先后被宋军杀死,宋江亲领三万多军马居然追杀阚翥到了襄州地界,视他段二如无物,这还了得。
如今襄州山南军还屯扎着三万楚军,段二知道宋江厉害,不敢出城与之硬抗,得知宋军剿灭阚翥军,转向去了邓州,便与身边参军左谋商议,想尾随宋军,趁其不备袭破宋江大营,就算不能全胜,起码为楚军挽回一些颜面。
左谋道:“宋军将领都是梁山班底,个个骁勇善战,朝廷武将也被打得落花流水。襄州山南军没有能与之相抗的猛将,不如传书荆南江陵府留守使梁永,调李懹率领‘纪山五虎’前来助战,可擒宋江。”
李懹乃是楚王王庆手下最有权势的军师都丞相、统军大元帅、金剑先生李助的亲侄子,因李助祖籍荆南江陵府,在楚王攻占淮西诸州之后,领李助之命,助梁永里应外合,攻下荆湖北路首府、转运使治江陵府,李懹被任命为宣抚使。
李懹手下有五员猛将袁朗、马勥、马劲、滕戣、滕戡,皆骁勇善战,都被楚王封为“虎威将军”,帮助李懹镇守纪山,因此被称作“纪山五虎”。
纪山这支人马被楚王王庆用做阻挡江南圣公方腊向西进兵的屏障,如今宋江军侵入淮西楚军腹地,左谋劝段二利用平东大元帅的身份,借调这支军马对付宋江。
段二听从左谋进言,当即发书给均州楚王府、荆南江陵府梁永和纪山李懹,然后又问左谋,道:“宋江正要去邓州,与卢俊义会合,我襄州坐拥三万大军,岂能眼睁睁看他进入邓州,毫无作为?”
左谋进计道:“可派钱傧、钱仪兄弟二人领一万人马追击宋江军,就叫宋军发现,然后趁夜劫寨,许败不许胜,退后二十里下寨。”
段二道:“就是想胜也胜不了啊,实力不允许……可是,这岂不是肉包子打狗,与我何益?”
左谋得意道:“楚王的水军总管诸能统领着五百战船陈列汉水之上,宋江军要去邓州,必然经过沘水和淯水。元帅可令诸能率战船沿汉水进入沘水,趁宋军借民船渡水时,一举将其击溃。宋江军在陆地上是个大虫,进入水中,还不是任由楚军摆布。”
段二大喜,又道:“那钱傧、钱仪劫寨有何用处,岂非白白送死?”
左谋对段二的智商甚是捉急,道:“水军夜间接近宋寨,弄出声响,必会被宋军发觉,因此用钱傧、钱仪劫寨作掩护,等宋军打退二人,其心必骄,放松戒备。到时诸能的水军战船都已在隐蔽处藏好,便于次日宋军渡水时突击。”
段二恍然大悟,道:“果然好计谋,此番擒得宋江,参军当为首功。”
左谋连忙拱手作揖,道:“谢元帅栽培抬举!”
再说宋江、吴用安排伏兵,不出所料,等到楚军趁夜前来劫寨。宋军伏兵尽出,左有“镇三山”黄信、“井木犴”郝思文,右有“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杀得楚军人仰马翻,狼狈逃窜。
钱傧、钱仪事先便接到诈败命令,因此刚一接战,抽身便走,逃得性命。
宋军众将得胜回军,计点兵马,损失甚微,杀死楚军两千有余,缴获兵器铠甲无算。
次日一早,宋军埋锅造饭,收拾营寨。阮氏三兄弟临时组建了一支水上队伍,操控百十艘大小民船,准备载着宋军渡河。
“霹雳火”秦明、“镇三山”黄信、“矮脚虎”王英、“一丈青”扈三娘率领第一拨军马五千人渡水,探查四周并无楚军,搭建登陆踏板,接应第二拨渡水登岸;
“美髯公”朱仝、“摸着天”杜迁、“旱地忽律”朱贵、“笑面虎”朱富率领第二拨军马五千人渡水,与第一拨合兵一处,建立登陆阵地;
轮到“入云龙”公孙胜、“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险道神”郁保四率领第三拨军马五千人渡水时,沘水上突然出现成群结队的战船,打着楚军旗号,冲向宋军船队。
楚军是战船,宋军是民船,楚军是由诸能率领的专职水军,宋军是临时由阮氏三兄弟从马步军中抽调士卒组建的运输队,水上作战能力天壤之别。只见楚军利用战舰装备优势,开始对宋军船队进行远程弩箭攻击,只三轮齐射,就射倒了百十个宋军士兵,船上其余军士纷纷团身躲避箭矢,无人操船,船队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