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死地何为
书名:今朝不似昨朝寒 作者:一六一六 本章字数:2626字 发布时间:2021-09-07

       乱贼首领见李二露出了几分怯意,知道自己今天已是胜券在握,这样的敌我形势,这样关门打狗的地形,就算眼前的李二武功再强,也是回天乏力。便大声道:“不要全部杀光,留几个硬朗的当作狗崽子,捉了给教主炼药。”

       这几句话,李二自然不知道所言何物,但是这般号令众人的话语,只有一种人有资格说出来,那就是这群乱贼的唯一首领。

       之前李二几招下来,保留余力,是担心这乱贼中还有其他的高手存在。现在看来,这喊话乱贼首领,乃是李二众人唯一的一线生机。但是这人武力不弱于李二,力战久战李二必然败北,只能智取。

       不等那首领反应过来,李二反身跑入乱战的人群,朝着汪家叔侄大叫道:“小心。我来救你们。”

       乱贼首领循迹追去,怒道:“自身难保,还要逞好汉!受死吧!”

       汪家叔侄如何瞧得明白,自己三人相互照看,乱贼始终近不得身前,你来凑什么热闹,还带来个高手。汪健急道:“你小心你自己,不要乱来!”

       李二当然时时提防着身后,人群中乱贼多,官军少,那首领拳脚便不好全力展开,生怕伤到自己人。待李二靠近汪家叔侄之际,便是这唯一的机会。

       乱贼首领眼见追上李二,一掌一爪,同时拍出,欲让他顾不得他人,专心与自己过招。一番打斗下来,他已看出这群官兵之中有一战之力的,也就自己眼前这个。百招之内,固然难胜,但只需把他拖住,待到其他官兵被慢慢蚕食之后,再来一同了结他。

       哪知李二突然回身一掌,力道比方才交手之时大了几倍,自己双手被震得咯咯作响,想要退却,已然不及。

       李二双拳又至,力道比前招更甚,那首领闪避不及,被正中胸前,翻飞数丈之远。半跪在地,只觉胸闷气短,一口鲜血喷出。

       李二起身再跃,已到那首领面前。双手拍在他的头部,内劲上来,震得那首领脑内轰鸣,几欲炸裂。

       只见乱贼首领虽只剩半天残命,仍不愿跪在地上,兀自想要站起来。李二大喝一声,双掌用力,抱住他的头颅,连同身子扔到汪家叔侄身前。那首领如同死蛇一般,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李二赶忙大步跑去抓起他的头发,用尽仅存的内力,呼啸道:“谁来送死?”

       这声音传遍山谷,回响不绝。拼斗的众人闻声看来,只见李二抓着一个人头,正是那乱贼首领。那头颅双眼紧闭,口中流出的鲜血竟被秋风吹成一根血丝。

       各处的乱贼见首领已死,无不惊恐。想必这首领本事不低,谋略胜于常人,定然是这群乱贼的主心骨。现在支柱已倒,群贼顿时人心溃散。

       李二再度大声道:“大家都是受难的苦命人,如要活路,自行逃命。如有不服,上来领死!”

       说罢,把那首领尸身扔在地上,环顾四周,不怒自威。群贼竟无一人敢和他对视,听得此言,纷纷散去。

       众官兵等乱贼散尽,才敢动弹,不少人蹲在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哭吼。李二也是重呼一口气,扑倒在地。汪家叔侄一见赶忙抱住,汪年摸了摸李二鼻孔,只见鼻息如常,方才放心,知道他乃是心力交瘁累倒在地。

       原来李二所练武功,共有八式,每式九招。每练一式九招,需得按心法运气一遍,外练硬功内练气劲,内外兼修,绵绵不断。

       临敌之时,若求速胜,也有一种法门,即气运八式,式去一半。内功不减,招式威力却获得极大提升。但是这般使用内功,只使得四式。四式用过,气力衰竭,任人宰割。

       是以方才命悬一线之间,李二想出这条奇谋。四招之后胜负已分,需得借着汪家叔侄撑住场面,不至于再陷险境。

       那朱大宝不知何时已经爬起,和朱旦伟一起,安抚惊魂未定的马匹。叔侄二人朝地上的李二看了又看,没有言语,夹腿拍马,也不管这些死里逃生士兵,兀自去了。

       些许残存的官兵见统领弃之不顾,也准备四散而去。

       汪年见状大喊道:“走不得,这样走散碰见方才逃掉的乱贼,必然被捉住。我们暂且稍稍修整,一起去往营寨。他们首领死了,营寨自然不敢再要。”

       众人听了觉得有理,便纷纷从各处聚在李二周围。

       汪健道:“这样待在这里不是办法,只怕那些乱贼再来。我们抬着李二哥走,赶紧去营寨落脚为好。”

       却听见李二轻声道:“我没事,扶我起来。我常听老人说,吓破胆的野狗,不敢再对着人吼叫。这些乱贼本也和我们没什么不同,试想今后,谁还想再来这里一回。”

       站起身来,李二感觉自己元气渐渐恢复,手指也逐渐有了些知觉。但是手臂上的伤口,经过刚才一番苦战,已是如火烫一般刺痛。李二心中暗暗惊讶,今日这般使用武功,必然对身体损耗极大。这外面的世界,比自己厉害的人想必不在少数。数次深陷险境,多亏这机缘中习得的武功。运气多半是暂时的事情,今后要想次次万无一失,还需得日日勤练武功,踏踏实实增强功力,才是长久之计。

       汪年见李二起身,知道他身体没有大碍,便道:“今天不是你高超的身手,我们全部得交待在这里。大伙这条性命是你救下的,从今往后,我们便都听你的,你说了算。”

       李二道:“汪叔你言重了,我也只是想着保全自己,其实当时也顾不上大家。”

       汪健道:“你就不要客气了,没有你这般的身手,你现在便是跟鬼在讲话。”

       众位官兵也是附和赞同,李二向来没有统领众人的心思,这回只得权且接受,便道:“这地上的尸体,不管是我们营寨的还是乱贼的,原本都是苦命的人。只是想谋一条生路,今日在这里丢了性命,当真是更为凄苦。我们虽然也曾和他们经历过同样的苦难,却是比他们幸运多了。把他们的尸身挖个大坑,焚烧掩埋了,好过当个横尸荒野的野鬼。”

       众人听了也是暗自神伤,都觉得李二说的有理。老石的尸身,自然是不能抬回去送到他母亲的跟前,李二与汪家叔侄特地为他刨了个土坑单独下葬。其他尸身,官兵中有找到自己平素交情好的,也都单独下葬。

       忙活大半天,山谷里的尸身处理的所剩无几。熊熊的火焰被山谷凉风的吹动,在山野里狂乱地呼呼晃荡,如同一个巨大的遭受折磨的怪物,在静肃中惨泣。

       天色将晚之际,李二与众人商量,眼前之计,各谋活路乃是下策。还是得回到营寨落脚,人多方便相互照看。至于那罪魁祸首朱大宝叔侄,众人恨不得将他们爷俩乱刀砍死。但是有个和朱大宝叔侄相熟的告诉大家,这朱大宝叔侄在京都乃是有个大官亲戚的人。这二人本身文武不通,得那大官相助混得这一官半职。敢在这里如此为祸,就是仗着有这位大官撑腰。诛杀朝廷命官,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在场的官兵之前多半是生活难以为继的穷苦人家,之所以选择入营为兵而不是入山为匪,多半乃是和李二一样尚有亲人朋友在世,不能自己一个人胡来。不管怎样,众人心中实在是难以容下那叔侄二人,一致商议,起码要将他们叔侄俩赶出营寨,眼不见心不烦。

       议定之后,李二让大队人马自回营寨,自己独身前往老石母亲居住的地方安排些后事。汪家叔侄放心不下,非得跟着不可。于是四人约定,不能告诉老石母亲事情真相,见了只说老石立了大功,被上面重赏提拔,到其他地方当大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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