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好好看着,我先示范一番,你再跟着好好练。”老秃说。
老秃说时,就打了一套招式十分怪异的拳法。拳路招招阴险,每一拳中藏着另一拳,每一腿中藏着另一腿,好多的虚假动作、虚晃招式,骗别人上当。
老秃在教苏赞武术功夫,他强行收苏赞做了他的徒弟。
他昨天晚上对苏赞说:“你学的是雅派功夫,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学的。但是雅派功夫真的过时了,没多少人学了。现在流行的是庸派功夫,我来教你庸派功夫吧。”
苏赞失了忆,不记得自己是苏仁德儿子,是雅派传人了,当然也不记得雅派传人禁学庸派武学的训诫。
所以他毫不介意学习庸派功夫。他还向老秃打听,雅派功夫跟庸派功夫,到底哪一个更强,更厉害。
老秃说,雅派功夫中规中矩,禁忌太多,又担心杀伤力过大啦,又担心伤及无辜啦,给对手留有太多的慈悲之心,严重限制了武功威力的发挥;庸派功夫就不一样,没那么多臭规矩,随心所欲,想打哪儿打哪儿,想杀谁就杀谁,发挥起来非常自如。
此时,老秃打完那一套拳法,就让苏赞跟着他练。
“这套拳法叫什么名字?”苏赞问。
“这叫‘天下无敌厚黑功’。”
“什么意思?能解释一下吗?”
“厚黑功,顾名思义,就是要求你为人‘心要黑,脸要厚’,换一句话说,就是不择手段,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苏赞突然“啪”的给了老秃一巴掌。老秃捂住脸怒声说:“打我干什么?”
“你说的,什么事都可以干啊,打你不可以吗?”苏赞说。
“你,你,好好,算你领悟力强。”老秃无奈说。
苏赞练了一会儿,就掌握得非常娴熟了。“这武功招式除了狠毒,没什么挑战性,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个重复动作。跟人家广场舞跳秧歌似的。”苏赞说。
“你要什么挑战性?打得过别人就行了,这就是庸派武学的特色,不讲技巧,就讲实用。”老秃说。
“打这种拳,就是感觉十分别扭,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可能跟你之前学的雅派功夫有冲突。”老秃说:“你得把雅派功夫的要诀忘记掉,把庸派武学的要诀贯彻进去。”
“庸派武学的要诀是什么?”
“庸派武学讲究冷血无情、心狠手辣、厚颜无耻。总的来说,做人要当小人,不要当君子。只有掌握好这些要诀,你的庸派功夫才能达到行云流水的境界。”
“冷血无情、心狠手辣、厚颜无耻,这都不是人的本性吧。”
“所以我们要学,我们要虚心跟狼学、跟蛇学、跟僵尸学。这样到了战场上,才有强大的生存能力。”
“好吧,这个看起来比较难,我尽力学吧。”苏赞说。他展开拳脚打在牢房墙壁之上,发出“嘭嘭”声响。
一个守卫过来到门页的观察口观望,用棍子敲一敲门页说:“你们在干什么?是不是打架?”
“没有打架,就是做广播体操,锻炼身体。”老秃说。
“小心点,不要打坏东西。”守卫警告。
“是,长官。”
守卫走了,苏赞询问老秃说:“秃老头,你年轻当江洋大盗那会儿,是不是武功很厉害?”
“还行吧,那时候人家给我起过一个外号,叫‘火云邪神’。‘火云邪神’知道吧,一个武林中的传奇高手。”
“好象哪部电影里出现过,不记得是哪一部了。”
“唉,可恨那时候,就是太重情义,做错了很多的事。”老秃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
“可你现在还是死性不改,挺重情义。”
“我现在哪里重情义?”
“你对我这么好,不是很有感情吗?”
“这个不一样。我是判了死刑,黄土埋了一半的人了,有点人性外露是难免的。再说,你这家伙又这么招人心疼。”
“你说人,是不是一种最奇怪的动物?一方面痛恨感情,说感情最是害人;一方面呢,又需要感情、渴望感情。”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读书不多,才不思考这些东西。”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观察口又打开来,两个饭盘被推了进来,午饭时间到了。
苏赞去捡了饭盘,递一个给老秃。饭盘里是米饭,豆角,和干鱼。两个人于是坐到床沿上,开始吃饭。
老秃吃着饭,抬眼看一下苏赞说:“我当年要是跟青青结了婚,生个孩子,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
“你什么意思?想要我叫你爹,那不可能,爹这东西不能乱认。”苏赞说。
“不叫就不叫,我心里想想当你爹的感觉,总可以吧。”
“你要是真生了孩子,会是一个好爹吗?”
“我想应该会吧,假如我有了孩子,我可能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我的人生肯定就不一样了。”
“难怪你做江洋大盗会如此失败,你都缺乏做江洋大盗的素质。”
“不错,这都让你看出来了。”老秃忍不住一笑。他正吃着干鱼,不小心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咙口,咽不进吐不出,张大个嘴,只在那儿“咳咳”个不停。
苏赞立即放下自己饭盘,走过去,一掌拍在老秃后背。那根鱼刺应声从他嘴里飞了出来,一下钉在床铺木架上,老秃终于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好点吗?”
“给我倒杯水。”老秃伸着一只手,表示他渴得要命,急需要水的滋润。
苏赞便过去拿起水壶,可是水壶空了,没水了。
他走到门页观察口那儿叫喊:“守卫,守卫,这里没水了,送点水,拜托。”
好久没人理他,可能守卫都吃饭去了。苏赞只好拍打起门页:“来人啊,人去哪里了?”他越拍越猛,铁门被他拍得轰隆巨响。搞得其他牢房的犯人暴跳如雷,脏话连篇:“他妈的谁啊,是不是疯了,吵死人了。一会儿出去,看老子不揍死你。”
守卫终于来了,不是一个,而是七八个。他们看见骚动那么大,以为出了大事情,赶紧带着武器跑过来。
他们打开牢门,不问缘由,先给了苏赞一顿乱棍,看你还敢随便大喊大嚷。苏赞抱住脑袋,却不求饶,还在说:“没水了,请送点水。”
老秃用食指和拇指捏着自己的喉咙,那里面因鱼骨刺伤还很疼痛。他嘶哑着声音替苏赞求情:“别打他,都是我,是我引起的骚乱。”
守卫这才住了手,问明情况,然后给他们送来了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