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马车终于停下,一夜的颠簸赶路诠释了什么叫人困马疲,胖子一晚都没让我替他赶马,其一是我的确享受不来驾驶的乐趣和方法,其二是他觉得和大巫医这种冰冷无趣的女人独处有些尴尬,索性扛了一路。
掀开车帘眼前坐落着一个帐篷群,少说十几二十个是有的,帐篷顶皆是袅袅炊烟,看样子是一个草原上的临时驿站,就有些像内蒙古的农家乐一样。
我们三人选了一个较大的蒙古包,里面用羊皮屏风隔断出两个卧室,一个公共大厅的区域,二话不说立马叫来管事的,解决温饱是首要的。
管事的叫倪谷尔,一个须发皆白满面红光的老头子,倪谷尔是这个驿站的老板,这片区域草原也是他负责管理。
在得知大巫医亲临后,我们得到了上帝般的待遇。
这里的饮食习惯和匈奴大本营的几乎相似,不同的点在于烹饪手法,虽然都是牛羊肉,但这里显然要粗狂很多。
羊腿是整条的,牛排是整块带骨的,内脏在锅里和肉块纠葛在一起,就像牛羊直接跳进锅里没有处理过一样。
匈奴大本营多年和汉族的交往,潜移默化的会沾染一些汉人的精致感,至少肉会肢解,内脏也会切段,这里就像没开发一样,啥都是原始的味道,托盘里放一把匕首,吃啥自己割。
不过也没影像胖子大快朵颐,三下五除二,慢慢一盘碎肉便被分解出来,古有庖丁解牛,现有张大厨割肉喂狗,不对,割肉孝敬我。
虽然这里煮肉粗犷,但味道绝对是一级棒,我在现代从未品尝过这种真正的鲜味,都说海鲜鲜甜可口,那是没尝试过这种天然肉汁的肥美,唇齿留香、回味无穷想,要形容这种滋味只能词穷,正真的置身于草原吃上一回才能切身体会。
“咳...”
胖子神秘的朝我靠过来,悄悄咪咪的用手挡在嘴前。
“羊崽子,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我不明所以:“啥问题?”
我心想:这一路走来,我能发现啥?我都没有在车厢外待过几分钟,我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上的车,想到这里不免有些郁闷。
我看了看一旁慢条斯理吃肉的大巫医,同样抬手捂嘴悄悄回应胖子。
“你说的是大巫医有问题,还是你发现其他问题?”
“当然是发现其他问题了,这娘们能有啥问题,你家还间接救了咱。”
我看着大巫医,心中不免有些自责。
大巫医看到我在看向她,冷冷的说道:“多食羊肉,你方才大病初愈,对你甚好。”
我尴尬一笑,点头道:“嘿嘿...你也多吃些,羊肉美容养颜,对女人也好。”
大巫医身体顿了片刻,又继续慢条斯理吃起来。
我没好气的扭头朝着胖子叫道:“你是不是傻,我还以为...那你干嘛悄悄咪咪的,说出来大家听听啊!”
胖子忙不迭的竖起手指,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隔墙有耳啊!”
我又些无语,默默点头,有的时候胖子的确比我谨慎,排除有时沙雕的操作,至少察觉危险的嗅觉是比我敏感的。
“我驾着马车,天蒙蒙亮时我就发现不对劲了。不知啥时候身后就跟着两辆马车,当时我心说只是巧合就没当回事儿。但就在刚才,那两辆马车竟然跟着我们一起进入了这个驿站,这也太巧合了吧。”
“我觉得是你太多心了,这草原那么大,或许这附近就这一个驿站呢?”
大巫医平静说道:“此处乃乌桓、鲜卑与匈奴之交汇处,驿站少说三十有余!”
胖子激动叫道:“对吧..”
察觉到声音太大,随后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接着悄悄说:“我就说这里面肯定有鬼,咱肯定被跟踪了。我告诉你们,如果对方是贼,一般就三个步骤,盯梢只是第一步,接着就是认亲,最后就是下旱。”
我知道胖子说的是什么意思,都是些社会黑话,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学的,这些也是我当警察的高中同学叶萧告诉我的,否则我全都听不懂。
所谓盯梢,就是罪犯选择好下手目标,对即将下手的目标进行跟踪,专业点的还会连续跟几天,记录目标的出行规律和周围环境。
而认亲说白了就是认人,也就是罪犯动手前最后一次确认目标长相,防止行动过程中弄错目标造成乌龙节外生枝,造成不可控因素。
下旱就是罪犯开始对受害者进行迫害的行动了,比如强盗劫财、流氓劫色、盗墓贼挖盗洞等伤天害理的行为。
大巫医还是一脸平静,我正准备说话,此时帐篷的帘子竟然被人掀开了。
进来的人是一个一头乌黑秀发的女孩,皮肤白皙,鼻梁高挑,眼眸深邃,大约十七八九,看样子有些俄国混血儿的感觉。晃眼一看有些撞脸现代明星佟丽娅的既视感。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不好意思呀!我走错帐篷了。”
女孩的笑容很甜,还没等我说话,一旁的胖子先开口了。
“那啥,妹子,要不一起来吃点,哥哥这里肉很多哟。”
看着胖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女孩,总有种猥琐色批头子的感觉。
“额,真的可以吗?”女孩眨着明亮的美眸笑着问。
“当然可以了!快快快!”
胖子一把将我往旁边推开,女孩也不客气,径直走了进来坐在我原来的位置,此刻我有些看白胖子这个见色轻友的家伙了。
这个长桌也只能坐在大巫医旁,见大巫医没啥动静我也放下心继续吃羊肉。
胖子和进来的女孩各种打趣,通过他们聊天得知女孩叫其木格,鲜卑人,这次也是回鲜卑路经此地。
其实鲜卑人的穿着打扮和匈奴人差距并不大,如果硬是要说什么差距,也就是衣服的图腾和头饰不同,鲜卑人明显要低调一些,相比匈奴人五花八门的脏辫显得要干净素雅许多。
“多食羊肉。”
不知何时,大巫医夹了坨羊腰子放进我的碗里,看着碗里的腰子我冷汗都下来了。不是我思想污秽,只是控制不住的去联想,不过这也不是现代,他们应该不知道羊腰子于男人有何不可动摇的意义。
我二话没说将羊腰子一口吞下,卡得我喉咙一阵生疼。
看着我痛苦的表情,大巫医显然有些不悦,没再和我说话,自顾自的吃起来。
并不是我不想咀嚼,我是真没吃过白水煮的羊腰子,想想都觉得骚得慌。
正在这时,帐帘再一次被掀开,这一次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男人目光如炬,凶神恶煞,脸上还有刺青,瞟一眼活脱脱社会我大哥的形象。
“敢问各位可是来自舆单于部落?”
我第一反应认亲的人来了,显然眼前这人就是胖子之前说的盯梢的人。
在这里匈奴、鲜卑和乌桓都自称东胡民族后裔,实际上三方确实同属一脉,只是当年匈奴部落的冒顿单于硬生生将东北方向的东胡活活分裂成两个独立势力。
明面上乌桓和鲜卑臣服匈奴,但那是冒顿单于将他们干废的那个年代。这么多年过去实际上他们三方内部各自都不服对方,皆是自称东胡人,将对方都称为部落。
正当我踌蹴时,其木格突然笑道:“安达!我们是鲜卑的,只是路经此地。”
“谁他娘是你安达!老子是乌桓的!”陌生男人没好气的回到。
“姥姥的,你丫嘴里叼了翔吗?放的啥歪瓜裂枣柯基屁?”
胖子为其木格抱不平,陌生男子虽然没听懂胖子的混搭脏话,但可以感受到敌意,眼看就要暴起。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马啸,紧接着马玲伴随一阵马车狂奔的动静响起。
陌生男扭头朝远处奔去,见状我和胖子立马冲到门口,只见陌生男子上了一辆马车,追着另一辆马车朝远处驶去。
很明显可以看出他们的马儿明显草没吃够,跑起来完全不是前面马车的对手。
“卧槽,谁他娘的把咱的车抢了!诶?后面那马车不就是跟踪咱们的那辆马车吗?这是咋滴了,认亲瞧不上咱,换目标了?”胖子无厘头的打趣着。
我扭头看着桌边的其木格和大巫医,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我慢慢的说道:“我的大巫医,果真是高明啊!”
其木格站起,抬起右手搭左肩,朝着大巫医微微一礼。
“其木格参见圣女!”
大巫医点头回应,其木格走到大巫医一旁站立。
“你果然很聪明!你是什么时候看透的?”大巫医缓缓说道。
胖子不明所以:“看透啥?这是莫子情况啊,其木格妹子,你认识她?”
其木格甜甜一笑:“大喇叭哥哥,方才来不及解释,实在抱歉啦。”
胖子老脸一红:“大喇叭,哥哥,嘿嘿嘿...”
“从其木格进来我就有所察觉,一个十七八九的小妹妹就算再豪放也不会轻易和陌生人吃饭吧,何况这里还是三个势力的交汇处,复杂程度可想而知,并且面还有两个大男人。”
大巫医微微一笑,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笑,简直像猫挠一样,拨动我的心。
“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我微微一笑:“不,是我小看你了大巫医!哦,不对,圣女!”
“我名唤拓跋阿木尔,唤我阿木尔便可,阿木尔也是你们汉语中太平之意。”
“太平,阿木尔?好名字!”
“事不宜迟,圣女咱们走吧!迟恐生变!”
胖子还沉浸在那声大喇叭哥哥的甜蜜中无法自拔,不是我打断他,估计得傻笑一天。
接着一行人换了辆马车,继续朝着鲜卑前进。
......